穿書女篡改親子鑒定,讓我淪為假千金,還誣陷我買凶害她出車禍。
於是,寵我多年的家人和未婚夫,將我丟到偏遠的山溝學規矩。
說要改掉我驕縱跋扈的性子。
在那裏,我受盡屈辱折磨,腿被打瘸,臉上也留下長長的疤痕。
後來,他們終於想起我,來接我回城。
可我得了肺癌,已經快死了。
1
被送到李家溝學規矩的第六百二十一天。
家裏終於派人來接我了。
消息傳過來時,我跛著瘸腿,正艱難地把豬食倒進飯槽。
李瘸子一腳踹開豬圈的門,強硬地拽過我胳膊往外拖。
“真不知道你這臭娘們哪來的好運!都來俺們村這麼久了,上頭居然來人接你了!”
我驚得手一哆嗦,大鐵鍋直接摔在了地上。
又燙又臭的湯水撒了我一身。
分不清顏色的衣服下布滿青紫交錯的傷痕,火辣辣的燒灼感也隻讓我皺了下眉。
李瘸子生拉硬拽把我拖進房間,盯著我洗澡換衣服。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這是我?
曾經的我是文工團出了名的漂亮美人。
現在的我,頭發枯黃得像把蓬草,臉頰凹陷,額頭到太陽穴有一條疤。
歪歪扭扭的,像是一條醜陋的蜈蚣。
怕是連個女鬼,都比我漂亮千萬倍。
李瘸子那張看似老實,實則猥瑣的臉湊近我。
一張口,便露出滿口黃牙,臭氣熏人。
我無動於衷,隻是微微轉動了下眼珠,證明自己還活著。
“你在李哥這兩年,哥待你不比親妹子差吧。”
“所以不該說的就別說,好好回城頭過你的富貴日子。”
我胃裏泛起生理性的惡心,忍不住幹嘔起來。
刹那間,滿嘴都是生鏽的血腥味。
2
李瘸子領著我去了村口。
來接我的人是我哥溫衡,華大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
溫衡一身幹淨的白襯衫,戴著金絲框眼鏡,正和旁邊的村長說話,談吐斯文有禮。
“溫教授,你家妹子來了。”
聽到我名字,溫衡好看的臉上出現嫌惡。
轉頭看到我時,他臉上的嫌惡變成了愣住的震驚。
我有些不解。
他在震驚什麼?
不是他們把我送到這裏來“勞動”改造,讓李瘸子好好教我所謂的規矩嗎?
現在他有什麼可驚訝的?
麵對我的沉默,溫衡眼底震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濃烈的厭惡。
“溫梨,你以為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我們就會心疼?”
“我告訴你,你就算死了,也抵消不了你對溫婉的傷害!”
我動了動幹裂的嘴唇,想說些什麼。
可一張嘴,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仿佛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了。
“裝模作樣!”溫衡譏諷道。
我深呼吸一口氣,將湧上來的血腥味咽了回去。
溫衡和村長告別:“多謝村長替我教育妹妹,您辛苦了。”
“不辛苦。”
村長肥胖的臉笑成一朵花。
他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溫同誌啊,回城頭了就好好做人,別再犯事兒了。”
我漠然看著他那張虛偽的麵孔。
然後,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看熱鬧的村民。
他們一個個麵上都無比淳樸。
可實際上,都是我豬圈裏的“恩客”。
3
司機把車開過來,溫衡不屑地拉開後座車門。
“趕緊滾過來!”
我步履蹣跚,一瘸一拐地挪動著腳步走。
溫衡看見我瘸著腿,沒有心疼,隻有嘲諷地嫌棄。
“溫梨,你裝夠了嗎?”
“誰不知道你當年是文工團的領舞,你那腿走起路來比踩風火輪都快。”
可現在的我隻能瘸腿,一步一步艱難行走。
溫衡顯然不耐煩了,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粗魯地拽過我胳膊。
我本能地想要躲開。
這些年除了豬食和潲水,李瘸子根本不給我吃的。
長期營養不良的我,隻能被溫衡拖拽著,踉蹌著上了車。
剛一落座,溫衡就拿出方巾擦手,眼底全是嫌棄。
他嫌我臟。
事實上。
我也覺得自己挺臟的。
4
我是父母的老來女。
從小父母疼我,哥哥寵我,竹馬戀人是最有前途的軍人,而我也是文工團領舞。
直到十九歲生日這天,一個叫溫婉的女孩找上門。
她說自己才是爸媽親生女兒,我隻是被抱錯的假千金。
親子鑒定結果證明了溫婉說的是真的。
家人對我一如往昔,隻有對象高文景和溫婉越走越近。
那時我驕縱不懂事,各種作天作地。
高文景卻隻淡淡回:“我和溫婉清清白白,沒有你想得那麼肮臟。”
後來溫婉車禍,指認是我買凶害人。
無論我怎麼哭著解釋,他們都不信我。
從小寵我的哥哥,第一次動手打了我。
父母滿臉厭惡看著我:“你偷走婉婉人生十九年,還不知足?”
“現在還要買凶來害她?溫梨,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高文景更是提出,把我下放到最窮最遠的李家溝勞動改造,好好磨磨我驕縱跋扈的性子。
於是,我被送來李家溝。
臨走前,高文景還專門叮囑李瘸子好好關照我。
李瘸子誤會了高文景的意思,一張憨厚的老臉對我擠滿討好的笑。
所以剛開始我沒幹過什麼臟活累活,住的地方也很幹淨。
後麵溫婉所在的文工團下基層表演,請了李瘸子和村長去鎮上的飯店吃飯。
她告訴他們。
我不過是一個犯了錯的假千金,既然下放到這裏勞動改造,就該好好教教我規矩。
李瘸子一改之前的諂媚,用又黑又糙的手摟過我的腰。
我一巴掌甩過去:“你一個瘸子也配肖想我?信不信我讓我爸廢了你!”
他到底還是怕的,可猥瑣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
我害怕,我想回家。
所以我給爸爸媽媽,給哥哥,給高文景寫信,給他們打電話。
用最卑微的口吻,求他們接我回去。
可是一封封信石沉大海,打過去的電話無人接聽。
我隻能期盼著李瘸子不敢亂來,可我低估了他的畜生程度。
好不容易一通電話打通,我哭著求高文景接我歸家。
他卻輕描淡寫道。
“別鬧了,溫梨,你犯的罪都能坐牢了,現在你承受的一切連利息都算不上,你就偷著樂吧!”
“還有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別打電話來了。”
當天晚上,喝醉酒的李瘸子把我拖進苞穀地。
我拚命掙紮,想要逃跑,李瘸子一鋤頭砸向我的腿。
“你不是罵老子是瘸子嗎?老子先讓你也變成瘸子!”
“咱們兩個瘸子絕配,你就別想著你家裏人會來接你回城了,就乖乖跟了我吧!”
小腿的痛意讓我痛呼出聲,他捂住我的嘴,又是一鋤頭砸下來。
李瘸子身上有著酒的臭味,熏得我眼淚不停往下掉。
5
再醒來,我被李瘸子關進了豬圈。
受傷的雙腿開始化膿發臭,到最後人都快死了。
還是村裏的張大夫看不過去,幫我上了藥,勉強保住我一條命。
腿能走路後,李瘸子開始領著男人進出豬圈。
又一次送走男人,我下體一陣熱流湧過,肚子開始疼了起來。
又好像不是肚子疼,因為身體很多地方都很疼。
張大夫再次救了我,和我說我是流產了。
這樣的痛,我經曆了不知道好幾次。
我躺在雜草堆上,旁邊是哼哧哼哧進食的母豬。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和它沒什麼區別。
甚至它比我還活得好。
當我已經快忘了自己是誰,準備等死的時候。
他們卻來接我回家了。
6
路上,我才知道溫衡為什麼來接我回去。
是溫婉要和高文景結婚了,想要我給她做伴娘。
我微微一愣。
旋即又想明白了。
高文景從來就不喜歡跋扈囂張的我,他喜歡的是溫婉那樣溫柔賢淑的女孩。
他們走到一起,再正常不過。
我咽下滿口苦澀,輕聲應好。
溫衡見我答應爽快,有一瞬愣住。
頃刻,又恢複對我的嫌惡。
“記住了,你能回去,都是因為婉婉心地善良,不計前嫌。”
我閉眼靠在車窗上,沒有接話。
其實回不回去都無所謂了。
反正我得了肺癌,已經快死了。
7
溫衡先下車。
我因為暈車,眼前發暈,跛足的腿一個趔趄,直接摔了出去。
在我以為會摔在地上時,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接住了我。
映入眼簾的是高文景一身橄欖綠的軍裝,襯得眉眼愈發冷硬。
溫衡譏諷聲響起。
“我說你怎麼就不願下車,原來是想著裝可憐博文景心疼。”
“溫梨,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和以前一樣讓我厭煩!”
高文景皺起劍眉,嫌棄地把我甩開。
我直接摔在了地上,灰塵濺滿我的臉,狼狽又滑稽。
布兜裏的白色藥瓶滾了出來。
我顫巍巍伸出幹枯發黃的手去撿。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先我一步。
8
“這是什麼呀?”
溫婉輕柔好聽的聲音響起。
我抬眸。
一襲素紋水藍旗袍的溫婉站在我麵前,她眉目恬靜,氣質溫柔如水。
和她比起來,滿臉土的我像個小醜。
我不在意這些,隻在意那瓶藥。
是大夫好心給我開的止疼藥。
吃了雖然沒用,可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溫暖。
我趴在地上,朝溫婉伸手,乞求看著她:“求你還給我。”
“姐姐在求我啊?”
她佯裝不小心擰開了瓶蓋,白色藥粒一顆顆掉在地上。
溫婉柔柔地笑著,眼底全是惡意。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來,推開溫婉,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藥。
溫婉“啊”的一聲摔在地上,小臉蒼白,看起來楚楚可憐。
高文景立刻把她抱在懷裏,朝我瞪來一眼。
“溫梨,我看你是死性不改,就知道欺負婉婉,我看就該讓你死在李家溝算了!”
高文景抱著溫婉離開,她對我投來得意的目光。
我恍若未聞,把撿起來的藥緊緊抱在懷裏。
溫衡朝我甩來一巴掌:“溫梨!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惡毒跋扈!”
他強硬地抓過我的手腕,把我好不容易撿起來的藥全部扔在地上。
“讓你撿藥!我讓你撿藥!我讓你推婉婉!”
溫衡擦得鋥亮的皮鞋踩上我的藥。
我扯著他的褲腳,不停哭著磕頭:“別,求你別——”
他輕蔑揚眉,當著我麵把所有的藥踩碎。
我無力跪坐在地上,喃喃:“藥沒了......藥沒了......”
溫衡臉上出現不忍,可一想到我推了溫婉。
他又硬起了心腸,對我橫眉冷對。
“你今晚就跪在這,向婉婉賠罪。”
晚上下起瓢潑大雨,我像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渾身濕透跪在原地。
8
半夜,高文景撐傘出現在我麵前。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婉婉善良,不和你計較了,你就起來吧。”
我想從地上爬起來,可身上鑽心的疼意一陣接一陣。
我已經沒了力氣爬起來。
高文景見我不動,皺起眉:“溫梨,你又在鬧什麼?”
我張了張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高文景瞳孔瞪大,素來冷漠的臉上罕見出現慌亂。
他一個箭步上前,把我抱在懷裏,焦急地問:“溫梨,你怎麼了?”
大口大口的血從我嘴裏不停往外冒。
又從我臉上往下掉,染紅了我的手。
我舉起鮮血淋漓的雙手,朝高文景露出悲涼的笑。
“我......我沒事,隻是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竟感覺到高文景雙手隱隱發顫。
他是在心疼我嗎?
可我都要死了,他現在心疼又有什麼用?
猩紅慢慢爬上高文景眼眶,他聲音微微顫抖:“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高文景將我抱了起來。
他感受到手裏的重量,這才驚覺我瘦得隻剩骨頭了。
高文景抱著我在大雨裏奔跑,一邊呼喚我的名字。
“溫梨,保持清醒......你不能死,聽見沒!”
鮮血像流不盡的溪流,從我鼻孔、嘴巴瘋狂往外湧出。
到最後,我已經聽不清高文景在說什麼了。
隻聞得見發臭的血腥味。
我忽然想起高文景以前對我再冷漠,我也會收起所有壞脾氣討好他。
曾經沒有得到的在意。
現在似乎擁有了。
可我已經不想要了。
9
再醒過來,我看見父母和溫衡個個都陰沉著張臉站在病床前。
媽媽把診斷書扔我臉上,指著我臉怒罵出聲。
“不過一個小小的肺炎,你就要死要活的?”
“還大半夜騙文景你要死了,讓他送你來醫院!”
“溫梨,文景現在是婉婉的未婚夫,你還有沒有點廉恥心?知不知道避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