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是個整容醫生。
他追我四年,為我學醫,向我求婚56次。
所有人都以為他愛我入骨。
可為了讓白月光開心,他違背醫德,親手給她換上新的顱骨。
他看著白月光複明的眼睛,誇她明媚漂亮。
可他卻不知道,那顱骨是我的。
白月光的眼角膜是他兒子的。
後來,他崩潰了。
1
遙山的夜晚很黑,瓢潑大雨卷起汙濁的泥土包裹住了我的屍體。
溫可吟穿著雨衣,戴著口罩,指揮著兩個男人一下一下砸著我的頭骨。
「動靜小一點,弄壞了這顱骨,我怎麼讓宋琰親手給我換呢?」
她冷笑著踢了踢我僵硬的屍體,一邊又滿臉嫌棄,「單沐薇,你這個樣子可真醜。」
「你以為宋琰真的在乎你?你給他打了那麼多求救電話,他卻在給我過生日。你的心情如何啊?」
她不可自抑的發出狂笑,宛若瘋魔。
而我明明已經死了,胸口卻止不住的刺痛。
兩個小時前,我收到了一條語音消息,那是我七歲兒子宋奕星的聲音。
他不知道受了多大刺激,啞著喉嚨驚恐喊道:「媽媽,媽媽,救我。」
緊接著一個定位遙山的地址發了過來,「想要你兒子的命,就趕緊過來。」
我顫抖著手撥通了宋奕星寄宿學校的電話,無人接聽。
汗珠從我額頭落下,我能確定那就是我兒子的聲音,但我不想承認。
我一次又一次回撥了那個人的號碼,無人接聽。
抬頭看到我和宋琰的結婚照,一瞬間我便哭了出來。
沒事的,我還有宋琰。
他不會不管他兒子的。
他會和我一起去救他的。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十多個電話,我一邊往外跑去一邊撥打著宋琰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我冷靜下來,打開微信,截圖發給了宋琰。
不過一分鐘,手機便響了。
還沒下雨的天空好像劈了一道驚雷,讓我徹底直不起身。
回複我的是一張合照,宋琰臉上糊著蛋糕,臉頰微紅,好像喝醉了,靜靜的躺在溫可吟的肩膀上。
靜謐的像一個高貴的王子,比起我現在這般狼狽模樣,著實諷刺。
「姐姐,琰哥在陪我過生日,喝多了,今晚就不回來了。在我這,姐姐就放心吧。」
「宋琰,你大爺的,你不得好死!」雷聲伴隨著我的哭腔響了起來。
我來不及哭泣,跌跌撞撞,一個人趕到了遙山。
天色已經見晚,遙山深處傳來一聲聲駭人的風聲。
我壯著膽子走進去。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可遙山深處,沒有我哭泣的寶貝兒子,隻有他小小的,麵目全非的屍體。
我忍著胃中翻湧的痛苦,渾身顫抖的蹲在他旁邊。
腦袋突然被重重一擊,腹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是刀。
「單沐薇,要不是你和這個野種,宋琰早就跟我在一起了!醫者不能自醫,我看看今天,誰能來救你。」
意識逐漸模糊,血從身體裏麵一點點流失,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眼前走馬燈一般閃過記憶碎片。
高中時陽光明媚的宋琰騎著單車,跟在我的後麵,「我送你回家。」
突然少年被路過的校車擋了過去,而我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畫麵一轉,宋琰手裏拿著錄取通知書,笑的明媚張揚,「單同學,你的學校,我考上了。」
錄取通知書被風吹走。
我回頭,宋琰穿上了白大褂。
身邊是穿著白色長裙的溫可吟,她笑臉盈盈,「原來你就是宋琰哥哥的女朋友啊,你好,我是來給醫美專業當模特的溫可吟......」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頭,宋爸爸滿臉鮮血的看著我,「小薇,救我......」
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片漆黑,我看見我的身體冷冰冰的躺在遙山。
為什麼?
2
敲我頭骨的人很專業,頭骨沒有一點損害,他帶著手套將其放進了一個保溫箱。
「溫小姐,已經處理好了。」
「埋幹淨一點。」
溫可吟冷著聲音,接過保溫箱,笑了。
平日裏清甜美麗的小百花,此時此刻,像一個惡魔般吞噬著我的一切。
我的靈魂跟隨著她離去。
她撥通了電話,「宋琰哥哥,之前我跟你提過想要填顱,你不是說醫院那邊沒有特別好的材料嗎?我爸讓人從國外給我找到了,你能不能給我做這個手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吟吟,這不符合規定。」
溫可吟換上了哭腔,臉上卻滿是勢在必得,「宋琰哥哥,這些真的那麼重要嗎?我當初不也......」
「吟吟。」宋琰語氣變得溫柔,回複她,「你等我挑個時間,好嗎?」
宋琰,你要給她換上我的顱骨嗎?
看見手機裏幾十個未接的電話,你依然可以選擇忽視嗎?
宋琰很快便給溫可吟安排了手術。
溫可吟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宋琰,聲音弱弱的,「宋琰哥哥,輕一點,我怕疼。」
宋琰看著她失而複明的眼睛入了迷,「吟吟,不疼的,你的眼睛真漂亮,好像......」
他頓了頓,「單沐薇其它不行,做手術還是挺成功的。」
宋琰嘴角掛上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當然像啊,怎麼會不像。
本以為是有故人之姿,可不知本就是故人的東西。
宋琰啊宋琰,要是你知道她那複明的眼睛,是挖了你兒子的眼角膜,還是你親手逼著我給她做的手術的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嗎?
溫可吟兩年前瞎了。
在我兒子六歲生日那天,我因為醫院突然送來大批傷員,必須加班熬夜做手術,沒能趕回家。
所以陪著奕星過生日的,是宋琰和溫可吟。
偏不逢時,隔壁發生了爆炸,大火蔓延了整層樓。
宋琰先選擇了他兒子,他頂著火光將奕星送出去。
再回去找溫可吟的時候,她的雙眼已經被煙霧熏的睜不開了。
送到醫院時,角膜嚴重損傷,她看不見了。
那天,在醫院的走廊裏,宋琰跟我吵的不可開交。
他雙眼猩紅,對我吼,要不是我一直忙著加班,我們一家三口今天會去遊樂園。
溫可吟就不會來,更不會變瞎。
奕星也不會受傷,我就這麼喜歡工作,沒有良心嗎?
我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飯,沒有合眼。
努力的從死神手裏搶人。
可是,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和對我怒吼的丈夫,我開始感到迷茫。
我暈倒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過了好久宋琰才進了病房,我的眼淚瞬間湧出眼眶。
「我真的好累,宋琰,抱抱我好嗎?」
我祈求的看著他,他卻冷著眼,語氣輕蔑。
「別裝了,女強人,你不是很厲害嗎?可以不顧家,不顧孩子,現在說要依靠?你可真會演。」
我白著嘴唇,有氣無力的搖著頭,宋琰卻沒有一絲心疼。
「既然這麼顧不上孩子,那我就把他送到A市最好的寄宿學校,沒時間,就不牢你操心了,單大醫生。」
「不要,宋琰!」他沒聽我說話,轉頭就走。
寫不完的病例,熬不完的夜,加不完的班,我妥協了。
我打電話問過,老師說,宋琰把奕星的一切安排的很好。
我討厭溫可吟,可我是個醫生,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要給她找合適的眼角膜,宋琰說,「這是你欠她的。」
一年後,溫可吟來到了醫院,說自己那邊有了合適的眼角膜,要求我給她做手術。
我拒絕後,宋琰忍著怒意,質問我,「單沐薇,我爸你沒救過來,我師妹,你也要見死不救?」
心口的倒刺又被狠狠拔了出來,鮮血淋漓,我忍著心口泛起的疼痛,上了手術台。
隻是不知為何,看著溫可吟換上眼角膜的眼睛,即使麻醉已經生效,我握了這麼多年刀的手,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
原來啊,是我親手把小寶的眼睛換給了她啊。
宋琰,你和我,都是殺死小寶的凶手。
3
我看著宋琰認真的做著術前準備工作,心跟著他一起一落的手術刀被千刀萬剮。
「啪。」他胸口的吊墜忽然斷了,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是我爬了整整一座山到長安殿給他求的玉佩。
他輕輕皺起了眉頭,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宋醫生?」助力看著地上的玉佩詢問著開口。
「沒事。」宋琰的眼神沒有一絲停留在玉佩上,他的手在溫可吟頭部動作。
很專業。
我的顱骨被他輕輕拿起。
不要!宋琰!我在一旁像個小醜般聲嘶力竭的吼著。
可惜宋琰聽不見。
他若聽到,動作應該會更快吧。
宋琰熟練的做著一切,拿著我的顱骨跟拿模具沒有區別。
手術很成功,溫可吟被推出了手術室。
「給溫小姐準備一些清淡的米粥。」宋琰低著頭,他的睫毛微顫,認真清洗著手上的血漬。
「宋醫生,玉佩還要嗎?」助手已經撿起玉佩,試探的問著宋琰。
「都已經碎了,扔了吧。」宋琰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對啊,他那麼討厭我,關於我的所有東西,早就想扔幹淨了吧。
可是宋琰啊,你知道嗎?這大概是我在這世間最後留給你的東西了。
我如墜冰窟。
那個愛了我一年又一年的宋琰,在他父親死的那日便徹底恨我了。
他問我怎麼不去一命償一命。
他很久都沒有回家。
今天,破天荒的他回家了。
我隨著他再次來到那個熟悉的家,才到門口,一身耀眼的警服便出現在眼前。
這是,我的屍體被發現了嗎?
我內心竊喜,我怕黑,怕臟。
我一點也不想一個人冰冷肮臟的躺在遙山上。
宋琰愣了下神,眉頭微蹙,快步走了上去,「警官,請問有什麼事嗎?」
來人一回頭,露出一對好看的小虎牙,是小李。
上一次見他,是他在追捕歹徒時被捅了一刀,送到醫院時已經大出血。
作為他的主治醫生,我力挽狂瀾救下他。
「你是單醫生的老公嗎?我叫小李,上次單醫生救了我,今天,我特地來感謝她的。」
宋琰臉色沒有一絲變化。
開門見屋內沒人後,直接趕走了小李。
小李走後,宋琰坐在沙發上滑開手機,看到了我給他撥打的十幾個未接電話。
沒有一點猶豫,將通話記錄刪的一幹二淨。
「眼不見心不煩。」他輕輕揉著太陽穴。
「單沐薇,你幼不幼稚?」隨後他又冷笑著看著手機說道。
4
遙山的雨下了好幾夜。裹著我屍體的淤泥被洗刷掉,從新聞上可以看出,已經顯現出巨人觀。
宋琰看到了這個新聞。
兩屍兩命,疑似母子。初步鑒定,成人死於五天前的夜晚,孩子死於半月前的下午。
那些即使打著馬賽克仍然觸目驚心的圖片,惡心的讓宋琰立馬調換了頻道。
突然他好像想起來什麼,打開手機,翻看著通話記錄。
然後撥通了小寶寄宿學校的電話。
「老師,這個星期我休假,我想來接孩子回家。」
「宋先生,孩子的媽媽不是已經把孩子接走了嗎?」
宋琰揉著太陽穴淡淡回複道。
「哦,我知道了。」
他打開了微信,找到我。
頁麵停留在最後一條,是五天前我做好的晚飯的圖片。
「阿琰,要回家吃飯嗎?」
看來,溫可吟把那些聊天記錄刪了。
宋琰看不到了。
他找出我的號碼,打開了我的朋友圈。
兩天前發布,配文「淨化心靈的地方——西藏。」
宋琰火氣直衝,他一邊爆著粗口,一邊將手機狠狠摔在啦沙發上。
「單沐薇,你他媽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西藏是救過你的命嗎?搞這種高高在上,欲擒故縱的把戲。」
西藏自然是沒有救過我的,溫可吟可真聰明,帶走了我的手機。
你記不清你許下我的一個又一個承諾,你更記不清那熟悉的朋友圈在兩年前我就同你分享過......
他的手機響了,但他任由它響了很久。
大概,是以為我又來煩他了。
他終於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