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學生時一直霸淩我的人。
隻因我像他死去的白月光。
成婚五年他查出肺癌晚期。
回家抱著我許諾遺產都留給我。
「我不會讓別人再欺負你了,沒有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將他拂在我臉上的手輕輕扯下,笑著搖頭。
「周野,我們離婚吧。」
演了這麼久,也該大結局了。
1
答應周野求婚的時候,我們身邊所有朋友都炸了。
我的朋友不懂我為什麼會嫁給一個曾經霸淩了我整整三年的人。
她們來我家勸說過我無數次,我都笑著勸她們別生氣。
「那都是學生時候的事了,早就過去了。」
「更何況阿野現在對我很好,我相信他。」
她們為我的戀愛腦恨鐵不成鋼,紛紛斷開了和我的聯係。
我不慌不忙,什麼都沒告訴周野,繼續籌備著婚禮的事。
周野的朋友更是極為震驚,甚至當著我的麵質問周野。
「你不是以前最瞧不上她嗎?你現在要娶她?」
「我知道是因為她像白珍,但白珍已經死了!」
「你以前因為白珍不談戀愛,現在居然因為她要娶一個你最看不上的人,你瘋了吧周野!」
周野無視他們的暴怒,眼神落在正在陽台澆花的我身上,充滿了寵溺。
他不否定朋友的猜測,也不肯定他們的話,隻是避重就輕道。
「婚禮,來不來?」
見周野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他們也隻好閉了嘴。
「來。」
他的朋友們走後,我還在陽台上蹲著侍弄著花草。
嬌嫩的花在我手下變成粉膩的花汁。
一片陰影籠罩在地上,我沒回頭,一隻大手已經放在了我頭頂上輕柔撫摸著。
「不開心了?」
我從地上站起來,一個踉蹌倒進他懷裏。
「沒有。」
我否認道,眼神卻瞥向了一邊,一副不願意理他的樣子。
這副模樣十分取悅周野,他眼瞳中印刻出我的身影,但看得卻並不是我。
我沒動,任由他注視。
半晌他輕歎了口氣,雙手攬住我的腰,將下巴放到我頸窩處笑道。
「不問問白珍是誰?」
我搖搖頭,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隨即笑了起來。
花汁沾到他臉上,像是噴濺的血色。
「你不說我就不問,反正要和你結婚的人是我。」
周野心情一片大好,低頭吻了上來。
我欲拒還迎地承受著他的侵略,心卻是冷了下來。
我自然知道白珍是誰了。
她是周野的白月光,是我一直模仿的女生。
2
我和周野的婚禮辦的很簡單。
因為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和他。
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祝賀我們。
明明是結婚大喜的日子,感覺卻比死了人還安靜。
周野的父母反對這門婚事,直接沒來。
而我沒有父母。
以前有一個姐姐,但也去世了。
直到敬酒到最後一桌的時候,終於有人說話了。
「林言,周野哥娶你是因為你像白珍,你可別居高自傲,真把自己當周太太了。」
說話的是趙淑怡。
因為趙家的寵溺,她從小就直來直起,從不看別人臉色說話做事。
聽到她的話,桌上的人紛紛都變了臉色,眼神直往我們身上亂瞟。
我依舊笑容得體,從容地喝下這杯酒什麼話都沒說。
趙淑怡原本得意的臉難看起來。
「你是聾了是嗎?!我跟你說話呢,果然有媽生沒媽養的就是沒有家教——」
話音未落,就有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離我們近的人都猝不及防趕緊躲開。
周野臉色陰沉,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玻璃四濺。
濺落的碎片擦到我的小腿,留下一抹血色。
刺痛讓我忍不住發出聲音,卻無人在意。
趙淑怡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看著周野支支吾吾道。
「周野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滾。」
周野的實力讓他有著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的底氣,即使是趙家的人。
他盯著趙淑怡,冷冷吐出一個字。
趙淑怡眼圈瞬間紅了起來,她咬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宴會廳。
我挽著周野的胳膊動了動,招呼著大家繼續吃飯,將周野拉到了休息室。
周野臉色還是不悅,卻比剛剛好了些。
他拉著我坐在他腿上,捏著我的手不斷摩擦著。
「嚇著了?」
我笑著搖搖頭,蜻蜓點水一樣吻了一下他的唇。
「你為我說話,我高興還來不及。」
周野愣了愣,第一次逃避似的躲過我的注視。
我卻像沒發現一樣,依舊柔情似水地靠在他懷裏。
而他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現我小腿上的傷口。
不像她,會因為我受傷嚎啕大哭。
周野剛剛的神情出賣了他。
他早就忘記了,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出頭,是為了白珍。
3
婚後,我和周野的生活過得甜蜜又平淡。
像所有新婚夫妻一樣,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
像是真正相愛一樣。
但每當半夜,我總能聽到周野睡夢中呢喃著白珍的名字。
又一次失眠的夜晚,我玩著手機漫無目的地閑逛著,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白珍的朋友圈。
她最後一次更新是在八年前。
我指尖輕顫,猶豫了良久還是挨個點進去看了。
好像時光倒退一樣,一個鮮活又開朗的女孩又重新出現在我麵前。
她樂觀積極,發的朋友圈總是帶著很多表情來表達自己的開心。
「今天英語考試,滿分耶耶耶【開心】【開心】【比耶】」
「連續下了三天暴雨,終於天晴啦,心情好好呀~【太陽】【太陽】」
......
我繼續滑動著屏幕,看到了她發的最後一條朋友圈,是一張合照。
因為那時候手機像素很差,燈光也很模糊,幾乎看不清臉,隻能看清是兩個小女孩在嬉笑著比耶。
「我最最最愛的妹妹,生日快樂!【蛋糕】【蛋糕】」
我點開那張照片放大,盯著看了許久。
直到聽到身後男人的聲音,我才慌忙放下手機閉上眼裝睡。
周野起夜,回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將我摟在懷裏,一隻手想要捏捏我的臉,卻發現一片濕潤。
「哭了?」
周野打開床頭燈,微亮的燈光讓我有些不適應。
他細心地替我將臉上未幹的淚痕擦幹,滿眼心疼地看著我。
「怎麼了,做噩夢了?」
我搖搖頭,腦中卻不斷浮現那張照片。
不斷想起白珍的話,我脫口而出。
「白珍是誰?」
周野停在我臉上的手一僵,我突然意識到不該問這個問題。
至少,在事情塵埃落定前不該問。
明顯察覺到周野的氣壓低了下來,我連忙癟癟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剛剛做夢,一直喊她的名字。」
「我有點吃醋。」
周野看了我一會,突然低低笑了出來。
「小醋包,快睡吧。」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轉過身關了燈睡了過去,沒有再抱我。
我背對他,眼睛卻直直地看著窗外。
白珍是誰?
白珍,是我最愛的姐姐。
是我最重要的人。
4
我是個孤兒,院長說是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的。
我一個人站在孤兒院門口,問我什麼我都說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孤兒院裏其他孩子都是被父母送來的,而我是被扔下的。
瞧,明明都已經在孤兒院了,他們還能再找各種話來羞辱我。
但我並不往心裏去,這畢竟是事實。
隻有白珍對我不一樣。
她是父母因公殉職,沒有親戚願意接納她才被送進來的。
也因此,在孤兒院的地位比較高。
她對我很好。
從我來孤兒院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對我釋放善意。
那時候別的孩子總是找各種理由找院長告狀,罰我站,不讓我吃飯。
隻有白珍會替我出頭。
出頭沒用,她就偷偷塞一個饅頭在衣服裏。
趁著別的孩子都睡下後鑽進我的被窩,讓我快點吃墊墊肚子。
我那時候性格沉悶,不愛說話,甚至連句謝謝也不會說。
白珍也不惱,就這麼日複一日地對我好。
幫我趕跑其他欺負我的孩子,陪我坐在教室裏一坐一下午。
別的孩子問她為什麼要對我好,我都不領情。
但白珍卻是笑笑,轉頭看著我沉默看書的樣子道。
「感覺她很像我妹妹。」
別的孩子都說她撒謊,一點都不像。
我也覺得不像。
因為營養不良,我又矮又黑;而白珍卻白白嫩嫩的,再加上討人喜的性子,和我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一直接受著她的好意,卻也一直不肯說一句謝謝。
當我被別的孩子追趕摔破了膝蓋,自己一個人偷偷用水衝血的時候,白珍卻哭了。
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地往我這砸。
她說肯定很疼吧,你為什麼不哭,哭出來就不疼了。
她說她真的把我當妹妹,別這麼抵觸她。
我不聽也不說話,直到白珍哭得泣不成聲。
將對我好的原因告訴我後,我才徹底崩潰。
從那之後我們形影不離,像是真的好姐妹一樣。
我貪慕她爽朗樂觀的性子,像一個小太陽一樣,而我是追逐太陽的向日葵。
我們一起陪伴著對方很多年,直到白珍的親戚把她接走送她去上學。
她很不舍,拉著我的手誰拽也不鬆開。
被爸媽拋棄我沒哭,被孩子排擠我也沒哭,那天我卻哭得稀裏嘩啦。
白珍讓我等她,等她接我一起上學。
我答應了,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孤兒院。
後來她經常給我寫信,信裏滿滿的都是對我的想念和新生活的樂趣。
她過得很好,我由衷地為她開心。
後來到了法定年齡我也上了學,隻是學校不同,但終於能見麵了。
那天她偷偷跑出來,拉著我坐在路邊,用著打工賺錢買來的手機拍下了我們的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合照。
第二天,她就自殺了。
5
和周野結婚的第三年,他依舊沒有提起過白珍。
他的朋友們也從一開始對我的冷嘲熱慢慢變成了無奈接受。
有時候在周野的壓迫下,他們還能喊我幾句嫂子。
我從來不因為這些生氣,因為我不在乎。
但周野卻因此對我更加溺愛。
幾乎到了要什麼給什麼的地步。
我說想要車,第二天全球限量的跑車就停在了家門口。
我說想要包,當季最新款不出一天擺滿了家裏的客廳。
而其他曾經不看好我的少爺小姐,也因為周野的舉動轉變了對我的態度。
對我這麼好,難道是真的愛上了我?
這話是下午茶的時候,其中一家小姐問的。
趁我去上廁所,她們開始議論紛紛。
無非是說我有多恃寵而驕,而周野有多寵溺。
說到最後,幾個人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
而我早就從洗手間出來,坐在離她們不遠的位置靜靜聽著。
當天晚上,我就意外流產了。
這是我意外流產的第二個孩子。
第一個孩子,是和周野參加聚會時,因為他的朋友不停灌酒流了產。
因此周野和他的朋友們有了隔閡,來往變少了。
他因此對我極為愧疚,在病房裏拉著我的手,眼圈都紅了。
「言言,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但這次,我又流產了。
意外流產,醫生說我身體不好,很容易發生意外。
小產過後,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周野在門外急得快要跪下來了,我卻依舊不開門。
我聽到他在房門接聽電話。
是他那幫朋友們打電話來問候,周野將他們罵了一通。
其中有個女人不服氣地說道。
「第一個孩子和我們有關,第二個孩子還因為我們,你怎麼不去想想是不是你老婆有問題?!」
她的聲音很尖,我在房間裏都聽到了。
短暫的沉默,我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周野暴怒的聲音傳來。
「你懷孕了你會自己把孩子整掉嗎?!滾!咱們幾家以後別聯係了!」
掛斷電話後,周野繼續敲著門。
「言言,我可以進來嗎?」
他等了半天,等到以為我又是沉默著拒絕他時,我終於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