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因為救陸景琛丟了性命。
陸家為了報恩收養了我,還給我和陸景琛定下婚約。
可我追了他十幾年,他的眼裏始終沒我。
畢業典禮那天,陸父勒令他陪我參加,他勉為其難地答應。
當晚,他的白月光深夜買醉,差點失身。
他怒氣衝衝地把我關進停屍間,說要給我個教訓。
兩天後,我被放了出來。
陸景琛挑眉問我:「知道錯了嗎?」
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飛撲到他身後的陸家私生子懷裏。
1
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看向客廳裏言笑晏晏的兩個人。
怎麼從去年開始,陸景琛的助理就可以無所顧忌地隨意出入陸家大門了呢?
我抱著一堆禮物跑到陸景琛的麵前,討好地看向他。
助理顧芯雨斂了笑容,不動聲色地把膝蓋向他那處偏了偏。
略帶不屑的上下打量著我。
「陸總,你的未婚妻回來了。」
「不過這打扮......被外人看到該說年輕有為的小陸總沒眼光了......」
烤肉店兼職的工作服還來不及換下,對比起打扮精致的她,確實遜色了不少。
「你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總裁的灰姑娘,好像童話故事哦~」
說著,她走到玄關處,把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絲縫隙。
「還是通通風吧,油膩膩的味道好難聞啊。」
陸景琛手指在沙發上輕點,眼中朝我透露出不讚許的神色。
「怎麼穿成這樣?」
我來不及細品他言語中的深意,興高采烈地給他展示我懷中的東西。
「這是給你買的剃須刀」。
「這是......」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冷聲打斷。
「你最近早出晚歸的兼職就是為了買這些東西?」
我點了點頭。
「我要畢業了,想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這都是我自己攢的錢,沒拿家裏的。」
顧芯雨嗤笑一聲:「陸家什麼東西沒有啊?你至於嗎?」
辯解的話剛溜到唇邊,就被顧景琛一個漠視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
「芯雨說的沒錯,江雨眠,別再做這些丟臉的事了,安心準備你的畢業典禮就好。」
我咬著嘴唇低下了頭,眼中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突然,大門被撞開,闖進來一身穿工服的健壯男子,揮舞著尖刀朝我們撲過來。
我下意識的想要抓住陸景琛的衣角卻撲了個空。
那刀的頂端眼瞧著就要抵上我的喉嚨,一股力量裹挾著我躲開了危險。
我被慣例衝擊在地上,卻意外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陸燃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了。
我透過他抱緊我的臂彎空隙,看到顧景琛正抱著他的小助理不斷的柔聲輕哄。
那人已經被趕來的保安製服,被帶走的時候他還在不斷的掙紮叫囂。
「陸景琛!你這個黑心肝!那是我家的祖墳啊!你說推就推!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殺了你!」
我對上陸燃玩世不恭的眼神。
「被嚇傻了?」
陸景琛一邊安撫著受到驚嚇的顧芯雨,一邊嚴厲指責我。
「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把門關好嗎!?」
我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急切地想要為自己辯解。
「門是被顧芯雨打開的。」
陸景琛拂開了我的手,冷冷的盯著我。
「如果不是你身上有難聞的味道,就不會有人要開門通風。」
沉默良久的陸燃忽然笑出了聲,上前攔住了正欲離開的二人。
「遇到問題隻會怪女人?那人口口聲聲罵的不是你?」
埋在陸景琛懷裏的女人探出了頭,噘著嘴小聲嘀咕。
「一個私生子而已,有什麼資格質疑陸總。」
陸燃不怒反笑,微笑著歎了口氣輕輕搖頭。
修長的手指無意擦拭了一下唇角,然後收斂了笑容,挺起身子直直逼向顧芯雨。
顧芯雨被他的氣場嚇的又縮回了陸景琛的懷裏。
他搶先一步,繞開陸燃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我送芯雨回家。」
2
陸燃收起了渾身的戾氣,跑過來捏了捏我的臉。
我不滿地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跟我這兒脾氣還挺大,怎麼在陸景琛麵前就跟小綿羊似的。」
我輕輕搖了一下頭,跑到那堆被摔碎的物品中挑挑揀揀。
陸燃跟了上來,語氣輕快。
「有沒有我的?」
還好,給他的東西沒破。
「呐,這是姐姐給你買的電暖寶。上次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我給你蓋毯子的時候碰到你的手,好冰啊,這個應該會適合你。」
陸燃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震動,繼而又恢複到了原先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姐姐!」
我點點頭,準備回房間。
「等等!」
陸燃上前一把翻過了我血肉模糊的手心。
送給陸景琛的剃須刀被摔碎了,倒地的時候碎片紮了進去。
陸燃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手處理傷口。
陸景琛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他快步走了過來,把我從陸燃的身邊扯進了懷裏。
消毒棉棒不偏不倚的戳到了我的傷口,我吃痛嚶嚀出聲。
可陸景琛不在乎我痛不痛,他隻是充滿戒備地看著陸燃。
「這是你嫂嫂,注意影響。」
陸燃雙手篡拳捶在褲腿兩側,手背青筋凸起。
確認我的表情恢複正常後,他放任自己陷入了沙發裏,抬頭含笑看著陸景琛。
「我還以為我嫂嫂是剛被你抱出去的那個呢,當著未婚妻的麵抱別的女人,你怎麼不注意?」
陸燃離開後,我被他審視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往後蜷縮了身體,試圖引開他的注意力。
「顧小姐她......沒事吧?」
陸景琛沒回答我,隻是皺著眉讓我離陸燃遠一點。
「小燃也挺可憐的。」
我怯生生地回答:「他媽媽去世的時候,還那麼小,在外麵流浪了好久才被帶回家,我們多關心一下他......」
陸景琛有些煩躁地打斷了我的話。
「你什麼意思啊江雨眠?」
他朝我步步緊逼,直到把我逼到牆角,我退無可退。
他的眼神一片嘲諷。
「你心疼他?」
我被他的語氣嚇到,驚恐的搖頭:「他是我們的弟弟。」
陸景琛探下身子,巨大的壓迫感朝我席來。
「如果不是欠你們家一條命,你連我家的門檻都進不了,這個未婚妻的身份你拿穩一點,不要做讓我丟臉的事情,更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除了名分,你什麼都要不到。」
他說完這些就轉身上樓。
3
我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陸景琛再次下樓。
他手裏拿著一個陳舊的兔子玩偶。
我有些慌張地攔住他。
「景琛,你拿我的東西幹什麼?」
我試圖把玩偶拿回來,他後退幾步,拿著東西的手被他舉過頭頂,避開了我的動作。
「芯雨發消息說害怕睡不著,上次在你房間看到了這個很喜歡,想要摟著睡覺,我現在給她送去。」
「不可以!」
我尖叫出聲。
陸景琛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那麼大,有些嫌惡地看了我一眼。
「這都舍不得?陸家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
我幾乎哀求的看著他:「這是我媽媽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我不能沒有它。求求你,還給我好不好......」
陸景琛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鬆動,高舉頭頂的手緩緩落了下來。
一陣電話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景琛~東西拿到了嗎?你什麼時候過來呀,我一個人好害怕。」
顧芯雨嬌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我......」
陸景琛有些遲疑,我充滿懇求的看著他。
「是不是眠眠不同意?」
對方的聲音染上了幾分哭腔:「那就算了吧,我不想讓你為難。」
「我覺得眠眠好幸福啊,雖然沒有了媽媽,但是可以在你們家長大,叔叔阿姨都那麼照顧她......不像我,隻有我自己......」
「沒關係的景琛,我可以撐過去的,你早點休息吧。」
短短幾句話,讓陸景琛失了分寸,他調整好語氣,快速回複。
「沒有不同意,東西已經拿到了。你乖乖在家等我,我馬上就來。」
他掛斷了電話,麵對我的阻攔眼裏的嫌惡不加掩飾。
「江雨眠,是你的原因讓別人受到了驚嚇。」
4
我疲憊地靠在床頭。
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媽媽死前的場景,尖刀被帶出的時候溫熱的鮮血濺了我一臉。
無聲的恐懼逐漸放大,我的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緊緊攥著,透不過氣。
我下意識的摸索著從來不曾離開我枕邊的玩偶,可那裏什麼都沒有。
這是我六歲那年,媽媽親手給我縫的。
也是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現在,被陸景琛送給了顧芯雨。
直到天亮,我都沒能再合上眼。
陸景琛的房間在我隔壁,整整一晚上都沒有聲響傳出。
他今晚沒回來,有在好好陪顧芯雨。
5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偷聽陸景琛打電話的。
隻是他開著擴音,聲音太大了,我不自覺被吸引到了他的書房門口。
陸叔叔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我跟你媽趕不回來,眠眠的畢業典禮就交給你了。」
陸景琛十分不耐煩。
「我沒時間。」
「混小子,那是你的未婚妻!」
他好似十分厭煩這三個字。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非要把她塞給我!誰知道她在山裏的半個月經曆什麼?我不喜歡她,我就想找一清清白白的女生不行嗎!?」
陸叔叔的聲音自帶威嚴:「這是我們陸家欠她的。」
陸景琛沒了脾氣,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淡漠。
「知道了,我會去的。」
我抽了抽鼻子,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陸景琛下樓,告知我後天跟我一起去學校。
我低著頭吃早餐。
「其實,可以不用的......」
陸景琛嗤笑一聲。
「不用?然後你又可憐兮兮的打電話給我爸告狀?」
我想說我沒有,但抬頭看到他譏諷的眼神,還是選擇了閉嘴。
陸燃平時坐的位置空空的。
他雖然比我小三歲,但卻是個學術大神。
連跳兩級比我先畢業,還進了導師的研究團隊。
這次去了國外考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正想著,他的信息就過來了。
陸燃:「姐姐,你的畢業典禮我趕不上了,禮物回來補上。」
陰霾的心情一掃而空,我笑著回複了信息。
陸景琛準備上樓,看我捧著手機的樣子又選擇坐了回來。
我抬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冷淡。
「跟誰發消息,笑的這麼開心。」
我沒有防備:「小燃啊,他說他過幾天才能回來。」
陸景琛目光森然:「你倆關係倒是好的很。」
牛奶杯被他推開,他不再看我轉身上了樓。
陸景琛好像對我向來沒什麼耐性。
6
畢業典禮的前一晚,顧芯雨單獨約了我在咖啡館見麵。
「我喜歡景琛,他也喜歡我。」
她開門見山。
「你們不合適,別纏著他了。」
顧芯雨在麵對我的時候,滿麵都是勢在必得的驕傲。
「我們的婚事是長輩定下來的,這話你應該去跟他父母講,而不是對我說。」
我抿了口手中的溫水,第一次在她挑釁的時候選擇了直視。
她也不惱,用勺子攪拌著麵前的咖啡,頗有興趣的看著我。
「你是在威脅我嗎?你應該知道的,等景琛徹底拿到了公司的話事權,他父母的命令根本束縛不住他。」
顧芯雨笑的越發明媚。
「江雨眠,拿著你媽的命換來的好日子好過嗎?」
「你已經比大多數人幸運了,為什麼還要貪圖更多不屬於你的東西呢?」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微微朝我靠近了一點,字字透露出惡毒。
「你知道嗎,景琛跟我說過,他嫌你臟......畢竟,一個小女生在全是老光棍的山裏呆了半個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最不想提及的不堪過往被她大喇喇的翻了出來,全部都是陸景琛告訴她的。
掌心被掐的發白,我極力控製著胸口排山倒海的窒息感。
「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是陸景琛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顧小姐,我先走了。」
顧芯雨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破防中帶著一絲狠厲:「你會為你今晚的話付出代價的。」
第二天的畢業典禮很順利,陸景琛全程陪著我。
雖然不耐煩,但他在我拿到畢業證書的那一刻,還是給我遞上了一束開的熱烈的玫瑰。
在周圍起哄聲中摟住了我的腰,陪我拍下了畢業後的第一張照片。
差一點,我就以為我是真的幸福了。
所以當晚上陸景琛接完一通電話,狠狠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抵在牆上的時候。
我才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易碎的泡沫。
特意穿的小裙子在掙紮期間已經被撕破。
我的脖子被那雙大手緊緊鉗製著,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捏碎。
「景琛.......你幹什麼......快放開我......」
陸景琛雙眼猩紅:「你到底給芯雨說了些什麼!她昨晚去酒吧買醉!差點兒被人欺負你知不知道!」
「我應該去陪著她的!可就是因為你這個狗屁畢業典禮,她自己扛到現在才告訴我!」
「她該有多無助你知道嗎!」
我無從辯駁,他的力道大的幾乎要了我的命。
管家怕鬧出人命,忙的上前製止。
「大少爺,您快鬆開!江小姐透不過氣了!」
陸景琛被喚回神誌,鬆開了手。
我脫力跌坐在了地上,止不住的拚命咳嗽。
還沒等我緩過來,陸景琛再次粗魯的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驚恐的對上他的眼神,他笑的像從地獄來的惡魔。
「犯了錯,就該付出代價。」
不顧他人的阻攔,陸景琛把我帶上了車。
我雙手護住撕裂的胸口,不斷的請求他聽我的解釋。
陸景琛把油門踩到了底,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遮什麼遮?當初把你從那個地方帶出來的時候,你穿的可比現在少多了。」
我閉上了嘴,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轉過頭看窗外飛速倒退的場景,突然覺得,就這麼死了也挺好的。
可陸景琛不會這麼輕易的讓我死。
他知道,怎麼才能讓我比死更難受。
8
我被他狠厲的推進陸氏旗下的私人醫院的停屍間的時候,所有的恐懼終於聚集到了一起。
我不顧疼痛,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景琛,我可以解釋的,我們先離開這裏。」
陸景琛抽回了被我拉住的手:「你挑釁芯雨的時候沒有想過後果嗎?」
「我沒有......」
他沒有耐心再聽下去,直接轉身。
我徹底慌了,手腳並用爬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可以認錯,求求你不要把我丟在這裏好不好......」
陸景琛嗤笑一聲,掙脫了我的束縛。我被踹的翻滾了一圈,再也爬不起來。
大門落了鎖。
我拚命的想要推開那扇門,卻怎麼都打不開。
陸景琛殘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江雨眠,我還是對你太好了,好的讓你忘記了自己的來曆。」
「待在這裏,清醒清醒吧。」
他的腳步聲響起、又消失。
停屍間的燈光昏暗、冷氣開的很低。
一具具屍體被蒙著白布,我看不清。
但死亡的味道充斥在我的鼻尖。
一瞬間,我回到了那個晚上。
媽媽的屍體被隨意的丟棄在肮臟的貨車車廂裏,小小的我被捆住,待在她的身邊。
血腥味跟臭味交疊湧入我的鼻腔。
我害怕極了,挪動著身體想要離媽媽近一點。
好不容易挪到了她的懷裏,觸碰到的也隻有一片冰涼。
我無助的蹲下身子,死死的抱住自己,大片大片的黑暗將我吞噬。
我漸漸的睡了過去,噩夢不斷。
我被關在裏麵分不清白天黑夜。
在感受不到的時間流逝裏,心裏那朵為陸景琛種下的玫瑰,徹底枯萎。
9
就當我以為我會死在這裏的時候。
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太久的黑暗讓我有點不適應突然起來的光亮。
我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眼睛,順著那雙名牌皮靴看到了他高高在上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