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崢放棄仕途做我了的駙馬。
可不知從何時起,我們開始各玩各的。
他有如花美眷,我有一群中意的麵首。
直到我不小心惹了個小狼狗。
小狼狗黏人得緊,我賠了身,也走了心。
蕭意崢卻舉著血流不止的手,聲音發顫,句句哀求。
「薑玉聲,我流血了。你沒看見嗎?你從前不是最在意我了嗎?」
1
回府時,清攬院意外的燈火通明。
往常這個時候,蕭意崢不是在勾欄院喝花酒,就是宿在他給孟流煙置辦的宅子裏。
今日倒是稀奇,沒有重要的事,他竟然也主動回了這公主府。
我推開房門,意料之中地看見了孟流煙的身影。
她側躺在蕭意崢一旁,衣衫不整,露出圓潤的肩頭。
見我進來,沒有絲毫的慌亂。
隻是從容地輕推開蕭意崢攬在她腰上的手,將滑落肩頭的輕衫攏起。
這場景似曾相識。
三年前,也是在這清攬院,在我和蕭意崢的床上,我第一次看見我的夫君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
聽著他們惡心的聲音,我沒忍住吐了。
失態地拿起蕭意崢隨身的佩劍刺入了女人的胸口,血濺了我一臉。
蕭意崢隻是淡然地看著,並未阻止。
隨後拿起手帕擦幹我臉上和手上的血。
語氣一如既往地寵溺珍視。
「乖,別生氣。她不過是一個賤婢,不值得你動氣。」
我這才發現,那個女人是從小與我一同長大的貼身宮女,佩兒。
她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
從那一天起,蕭意崢身邊的女人就沒斷過。
隻是孟流煙大抵是不同的。
畢竟蕭意崢身邊的女人再多,他也隻為孟流煙在外置辦了宅子,供她一人所住。
隻有在我崩潰大罵孟流煙,說要殺了她時,蕭意崢才會冷著臉讓我住嘴。
孟流煙赤足向我走來,身姿輕盈,弱柳扶風。
難怪蕭意崢會喜歡。
她風情萬種地捋了下額上的劉海,朝我笑得張揚。
「原來是公主殿下回來了,不過方才蕭朗鬧得厲害,我身子還有些不適,還請公主殿下恕我無禮了。」
她身上的衣衫未係緊,脖頸上的紅痕矚目。
從前見此模樣,我少不得要鬧一場。
蕭意崢也不過是神色淡淡地看我發瘋,直到我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再將我摟入懷中安撫。
「你又何必與她們計較,終究是累壞了自己,讓我心疼。乖,別拿自己和她們比,你和她們是不一樣的。」
可如今,我像是真的累了,無心再和她演戲。
「天色晚了,公主府不留外人過夜。」
我轉身吩咐丫鬟送客。
孟流煙身形一頓,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地趕她走。
到底是蕭意崢寵愛的女人,難堪隻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她很快恢複從容向我辭別。
隻是臨走前她說:「蕭朗為了哄我開心,答應明天帶我去騎馬,還說向公主要了馬廄裏的紅鬃寶馬,那我就先謝謝公主了。」
2
孟流煙走後,床上那人扶著額頭坐了起來。
大約是真的喝多了,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皺緊了眉頭。
聽見腳步聲,他抬眼向我看來。
即使醉著,眸中也清明,不沾染絲毫酒氣。
「送走了?」
見我並不回應,他抿唇一笑,想將我攬過去坐下。
可這張床,他和孟流煙剛在上麵雲雨過吧。
我閃身躲開了。
他頓了一下,但也並未說什麼,伸手整理胸口開了的衣衫。
「蕭意崢,我們和離吧。」
我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從耳旁響起。
五年了,這句話我終於說出口了。
即使鬧得最凶的時候,我也從未想過和蕭意崢和離,想著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可我現在不想和他一起死了。
蕭意崢的手停住了,抬眼看我。
「這次是我錯了,不該帶她回來。以後絕不再帶人回來好不好,別說氣話。」
他帶著慣常的溫柔語氣哄我。
「這床你要是嫌棄,明日我再找人做張新的給你,這個就不要了。
「乖乖,別生氣,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別和她計較。」
他口中的小姑娘,比我還要年長一歲。
這些話我也早聽得耳朵長繭子了。
「蕭意崢,我認真的,我們和離吧。」
見我神色認真,他才意識到我這次並非在爭風吃醋,而是真的起了和離的念頭。
不過還是那副慵懶的神色,似乎料定我不會堅持到最後。
「玉聲,你知道我們和離意味著什麼嗎?」
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是皇後親侄子,而皇後向來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我的母妃是被賜椒房恩典的寵妃。
母妃是百年難遇的大美人,可惜腦子不好。
竟想憑著自己歌女的身份與世家的皇後作對。
縱然她有皇帝的寵愛,可也不出意料地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而我,這個沒了親生母親的公主,皇後宿敵的女兒,自然是由她折磨了。
若不是嫁給了蕭意崢,我早就成了皇後的手下亡魂了吧。
我再和蕭意崢和離,恰恰迎合了皇後的心願,又回到了她的牢籠之下。
可如今對於我來說,沒有比和蕭意崢繼續貌合神離下去更折磨的了。
這座我自己畫下的牢籠,我想要解開了。
我解開腰上的同心結,放在了蕭意崢手旁的桌案上。
「這枚同心結,是當初你向父皇求娶我時許下的誓言,如今還給你。」
蕭意崢終於意識到了我是真的打算和他和離,目光從同心結移到了我臉上。
他收斂起了臉上掛著的慵懶笑容,聲音也不自覺大了幾分。
「薑玉聲你沒事吧?我都說過了流煙不會影響你我的關係,你還在鬧什麼呢?」
他還是以為我在因為孟流煙和他鬧。
也是,當初和他吵架,十次有八次是因為孟流煙。
可就算我鬧著要自殺讓他和孟流煙斷幹淨,他不也還是寵著孟流煙嗎?
現在想想,從前的自己真是傻。
堂堂一個公主,為了個三心二意的男人鬧自殺,怕不是要被後人唾棄。
「不是因為孟流煙。
「是我自己,我遇到個有意思的小孩兒。」
我抬眼看他,語氣裏是我自己都沒發覺的寵溺。
「小孩兒我很喜歡,也想給他個名分。」
3
蕭意崢鬆了口氣,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
「你若真喜歡,就將他接入府中。我不是教過你嗎,若是喜歡就接入府中,多養一個麵首而已,這公主府又不是養不起。」
說起來,我這公主府確實有不少麵首。
一半是蕭意崢為了拉我下水,讓我和他同流合汙,親自為我選的。
另一半,是我故意為了讓他吃醋,從外麵找的一批俊俏小倌。
可蕭意崢隻是看了那些人一眼。
第二天讓下人給我熬了補藥,讓我注意身體。
「不一樣。」
「什麼?」
「他不一樣。」
我重申道。
「蕭意崢,我想讓他取代你的位置。」
許久未曾在蕭意崢臉上看到這種近乎空白的表情,他終於收起了那副淡然處之的假象。
「薑玉聲,你別裝了,我不會吃醋的......」
話音未落,他轉而看見我脖頸上未消的吻痕,和孟流煙的在同一個位置。
他知道的,就算府裏養了再多麵首,我也從未碰過他們。
我摸著脖子上的吻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孩兒年紀小,精力旺,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想起衛堯,我的心不禁軟了軟。
我曾提起自己好久沒有去過燈會,今日他就帶我去了。
元宵燈會熱鬧非凡,哪哪兒都是人,他小心翼翼將我護在身後,緊緊牽著我的手。
等到放花燈時,他的每一個願望都和我有關。
我看著身旁少年閉目真誠許願的模樣,久違地聽見了自己的怦然心動的聲音。
趁他還閉著眼,我鼓起勇氣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刹那間,玉白的耳朵變得通紅。
他睜開眼,眸中仿佛有萬千煙火盛放。
「你......你怎麼還搞偷襲的?」
他說得磕磕絆絆,就連耳根都燒紅了。
「不行,我得親回來。」
他親我時,睫毛顫得厲害,就連握著我的手都微微出汗。
少年人的愛意真誠熱烈,像一團烈火,也點燃了我那顆形同枯木的心。
蕭意崢冷然的目光將我從回憶裏拉回。
「薑玉聲,你還真認真了?」
「是啊。」
蕭意崢狠厲的目光讓我顫了顫,我佯裝冷靜地開口。
「他於我,就如同孟流煙於你,我自然是舍不得他受委屈的。」
他輕聲嗤笑,似乎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
「玉聲,你怎麼還鬧小孩子脾氣,別忘了,若不是我,皇後早對你動手了。那個小屁孩能護得住你?」
「沒關係,這日子我過夠了。就算是死了,能和他在一起我也願意......」
我承認,這是氣話,我倒還不想死,不過和蕭意崢在一起的這幾年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隻是話音未落,一道勁風向我襲來。
轉瞬間,蕭意崢的手握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手慢慢收緊,濃濃的窒息感向我襲來。
「薑玉聲,誰準你真的上心的?!」
我隻能看見他布滿血絲的通紅雙眼,裏麵的狠厲讓我恐懼。
從前的蕭意崢,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失態。
而現在的他像是一頭被惹怒的野狼,那雙黑眸裏全是怒火。
就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成為曆史上第一位被駙馬掐死的公主時,蕭意崢鬆了手。
喉嚨瞬間湧上血腥味,我止不住地咳嗽。
可他卻像聽不見一樣,迫使我抬起頭看他。
「你心裏的人隻能是我!外麵那個人,我會處理好,你就當他從未出現過。」
「蕭意崢你混蛋!不許動他!」
想起衛堯,我心裏一陣惶恐。
我和他隻不過見了數麵,但從他的談吐間能窺探出世家公子的底蘊。
可是再厲害的世家,在蕭家麵前又能算什麼呢?
可無論我怎麼哭鬧威脅,蕭意崢都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將房門上了鎖,吩咐下人將我看牢。
「去查查最近出現在公主身邊的人,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