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初戀的孩子,丈夫偷偷調換了腎源的名額。
導致我們的女兒病情惡化,不治身亡。
當醫院通知死訊時,他守在初戀兒子的病房噓寒問暖。
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躺在太平間。
禍不單行,我也查出了癌症晚期,時日無多。
我帶著女兒的骨灰盒回家後,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與他一刀兩斷。
丈夫找不到我和女兒後,卻陷入了瘋魔。
1
從太平間離開時,外邊正下著瓢潑大雨。
我失魂落魄走在街頭。
任憑身體被冰冷的雨水浸透。
也毫無感覺。
一直走到雨停,我才想起給顧川打電話。
告訴他女兒已經去世的消息。
嘟嘟幾聲,電話一直提示忙音。
接連打了好幾次,他才終於接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內心的情緒。
正要開口。
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顧川,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洋洋才能找到合適的腎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我當然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她是顧川的初戀——薛夢寧。
兩人青梅竹馬,甚是相愛。
隻不過天不遂人願,早些年薛夢寧被家裏安排了聯姻。
這段感情也就無疾而終了。
後來她離了婚,一個人帶著孩子搬到了我家附近的小區。
顧川知道後,就沒少去噓寒問暖送關懷。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才是夫妻。
那時小雯查出患有嚴重的腎病。
我一門心思去照顧她,也不想小雯看到我和顧川發生爭吵。
讓她的身心受到影響。
隻得隱忍下來。
過去的事我不想過多計較。
現在小雯已經沒了。
他還滿心記掛著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
“你何必跟我見外呢?眼下洋洋剛手術完,身體還很虛弱,你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多幫幫你也是應當的。”
顧川似乎沒意識到電話已經接通了。
毫不避諱表達著對這對母子的關心。
就連那本該屬於小雯的腎源名額,也被他私下調換給了薛洋洋。
見我沉默不說話,顧川不耐煩道:“蘇玉,你沒事給我打這麼多電話幹嘛?不是讓你在醫院好好照顧小雯的嗎?”
“她現在身體不好,你一個當媽的就不能多上點心?”
都這種時候了,顧川還有臉指責我的不是。
說真的,我很想笑。
特別是在從顧川嘴裏聽到他對小雯假惺惺的關懷。
一個父親,能把自己女兒救命的腎源拱手讓給別人。
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他來醫院看過孩子一次。
2
在小雯過世的前幾天,剛好是她的七歲生日。
顧川從頭至尾沒有出現,連電話都沒打過一個。
通過顧川的同事,我才知道那天他早早就下班了。
還提前在網上訂了蛋糕和鮮花。
我那時候才知道,薛洋洋和小雯是同一天生日。
他竟如此冷漠撇下自己的女兒。
去陪別人的孩子。
僵持了半分多鐘,我一句話也沒有回應。
反倒是薛夢寧又一次開腔:
“顧川,是蘇玉姐給你打的嗎?她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這幅小心謹慎的口氣,我聽著也是無比反胃。
明知道顧川已經有家室了。
從來也不知道避嫌,一有事就在朋友圈故意發出來。
無病呻吟。
等著顧川主動去慰問她。
從前,我也是看在同為女人,她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
沒和顧川過多計較。
可現在看來,她也不過是在利用我的同情心。
屢次試探我的底線,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我冷哼一聲,直截了當:
“回來幹嘛?你家裏斷個燃氣都要找顧川幫忙,要是沒了他,我真是擔心你們娘倆蹲廚房都能餓死,你就是沒有男人一天都活不下去,也不用管這男人目前是誰的老公了,你們就搭夥過日子吧。”
我剛發泄了幾句,顧川就來了脾氣。
對著電話一通嘶吼:
“那都是我自願幫她的,蘇玉你能不能不要胡攪蠻纏?我怎麼感覺你現在跟個瘋婆娘似的?”
停頓了幾秒,他又繼續叫嚷:
“你還在計較腎源的事呢?我不是告訴過你,洋洋現在的情況特殊,他比小雯更需要這顆腎,我是個醫生,能不比你更了解病人的情況嗎。”
“以後有了合適的腎源,我肯定會立刻給小雯安排手術的,她是我的女兒,我比你更在乎她!”
顧川振振有詞。
若是換在以前,我或許會信他的鬼話。
但現在小雯已經死了。
原本能夠活命的機會,也被顧川拱手讓人。
甚至在臨死前,小雯還在用最後的力氣。
一聲聲喚著爸爸。
直到閉上雙眼,再無一絲氣息。
她本就瘦小的身體,被病痛折磨得慘不忍睹。
什麼審視奪度,什麼醫者仁心,什麼情況特殊,不過都是他的借口。
不過是利用我的善良,利用我身為母親對幼小孩子的同情,滿口仁義道德來滿足自己青梅竹馬那的臉麵罷了。
如今,我受夠了顧川的虛偽。
再也不想跟他廢話,也無心去通知小雯的死訊。
我抬頭看向天空,灰蒙蒙一片。
雨水敲打在我的臉頰上。
冰冷刺骨,卻不及顧川的千分之一。
我從懷裏掏出一份檢查報告。
在內頁的空白處,清晰寫著幾個大字:
“乳腺癌晚期。”
很快,字跡被雨水打濕,盡數暈染。
我歎了一口氣,對著電話那頭最後說道:
“顧川,我們離婚。”
不等掛斷,就將手機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揚長而去。
3
回家後,我抱著小雯生前最喜歡的玩偶。
靜靜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的雪花屏。
一直到深夜,顧川才回來。
見我呆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還是半濕的狀態。
他沒有關心我今天是不是淋著雨回來的。
上來就指著我一通斥責:
“你是不是有病,為了這麼點事就要跟我離婚?”
說罷,他又看了眼我淩亂的頭發。
表情瞬間沉了下去。
“你瞧瞧你,還有沒有一點女人的樣子,我看你現在簡直跟個瘋婦一樣。”
聽到這兒,我隻是輕輕扭過頭。
用冷漠的眼神盯著顧川。
“離婚吧,我沒心情聽你這些廢話。”
接著指了指桌上的離婚協議。
早在小雯去世前,我就已經有了離婚的念頭。
我很清楚,顧川從來都沒有真正愛過我。
他隻是迫於家裏施加的壓力。
才會選擇和我結婚。
這些年,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我從來都沒有在顧川那兒感受到一絲愛意。
他不過是在盡力扮演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
盡管如此,我還是隱忍了下來。
為母則剛,隻要我的女兒能健康快樂的長大,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隻要小雯能幸福,我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可這一切,都在薛夢寧出現後。
盡數化作泡影。
我能明顯感覺到,顧川的心思已經不在這個家了。
甚至連裝都懶得再裝。
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竟然能狠下心,把救命的腎源拱手讓出去。
從前他對我們的忽視,一次次的讓我心裏憔悴,但我都可以忍,隻要我的寶貝女兒還有父愛,不會被人欺負就好。
可在我看來已經無足輕重了,我的寶貝女兒已經不在了。
都是顧川害死了她。
害死了自己親生的女兒!
見顧川沉默不語,我索性起身將離婚協議遞到他跟前。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
話音落下,顧川的表情也隨之鬆弛。
他露出陰冷的笑,上下打量了我幾眼。
“蘇玉,你是哪裏來的底氣說這種話?就算真要離婚,小雯的撫養權你也別想跟我爭。”
我當然明白顧川話裏的意思。
他是市醫院位高權重的外科醫生,有的是人脈和手段。
自然能找到最好的律師替他打贏這場官司。
可顧川怎麼也想不到,我已經是將死之人。
就連這世上唯一記掛的女兒也已經不在了。
又哪裏會在乎這些呢?
我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依舊麵不改色。
見狀,顧川笑的更得意了。
繼續調侃道:
“要是你還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多廢話了,咱們法庭見!”
“我很期待到時候看到你後悔的樣子。”
他哼了一聲,用力奪過我手裏的離婚協議。
離開時還故意用力摔上大門。
從始至終,顧川都沒有看見茶幾上還擺放著另外兩份報告。
一份是小雯的死亡證明。
而另一份,是我的確診通知書。
它們就這麼被我放在茶幾上。
但凡顧川多留意一點,也不會說出那種愚蠢的話。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得償所願了。
4
和我預想的一樣。
顧川準時趕到了民政局,簽字蓋章的動作一氣嗬成。
在拿到那本薄薄的離婚證後。
他的表情甚至還有幾分如釋重負。
我知道,我和顧川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愛情的關聯。
離婚對他來說,當然是一種解脫。
顧川好麵子,也礙於家裏的壓力,不好說出離婚這種要求。
這些年,他對我的種種冷暴力和忽視。
為的就是我能先他一步,主動提出來。
辦理完手續,我們倆肩並肩走到民政局大門外。
我突然回憶起。
多年前和顧川結婚的那天,也是這麼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你放心,離婚後該屬於你的財產,一分都不會少。”
顧川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衣領。
我注意到,他今天似乎還特地打扮了一番。
連每一根發絲都是精心設計。
當初我們來這兒辦理結婚證的時候,他的臉上可看不到半點喜色。
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活的有多狼狽。
愛著一個不值得的人。
還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都是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了,要錢又有什麼用?
臨別前,顧川依舊是那副虛偽的嘴臉。
“蘇玉,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以前一直以為你身為女性能理解她們生活有多不容易,現在沒想到,就因為我對夢寧她們娘倆稍微好一點,你居然會狠心跟我離婚。”
下一秒,他又露出得意的笑容,譏諷道:
“新的腎源我已經有渠道了,馬上就可以給小雯安排手術,孩子的撫養權不會給你這種沒有格局沒有善心的女人,你就等著為今天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吧!”
聽到這兒,我著實有點想笑。
像顧川這樣狂妄自負,高懸在雲端之上的人。
若是有一天摔下來,也一定是摔的最慘的吧。
分道揚鑣後。
我第一時間趕回了家裏,把小雯的所有東西全都裝進行李箱。
包括一家三口的合照。
小雯的最後一麵,顧川沒有見到。
他也沒資格再保留關於小雯的任何痕跡。
當天下午,我就去殯儀館領走了小雯的骨灰。
永遠離開了這個冰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