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白月光回國了。
她縱容他從二樓丟掉我的貓,又讓我在餐廳當眾跳街舞給他們看。
二十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她卻對我的痛苦視而不見。
我決定放過自己,成全她和他。
可離婚後,她卻後悔了。
1
看見我剃短了頭發,易韻氣憤地砸碎了我灌注了三個月心血的陶瓷作品。
我默默地拾起碎片,手卻不慎被劃破了,頓時血流不止。
“你不知道我暈血嘛,故意劃破來惡心我嘛?”
我抬頭迎上易韻毫無遮掩的厭惡眼神。
她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歉意,畢竟對她來說,我隻是一個與她白月光有幾分相似的替代品而已。
可她不知道,我並不是在試圖挑戰我在她心裏位置。
相反如果可以的話,隻要能陪在她身邊,我願意一輩子披上替身這層皮。
可結婚不到兩年,我卻患癌了。
我剪短頭發,隻是不想等到頭發慢慢掉光的那一天罷了。
畢竟那樣,對易韻太受折磨了。
我不忍心看到她眼睜睜看著唯一的替代品慢慢死去而崩潰。
她看我不說話,一腳踢開陶瓷碎片,直接轉身離開。
到了下午,我約好醫生想再商量治療方案。
就當我準備出門前,易韻抱著手機一臉欣喜的朝我走來。
這個發自內心的笑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上一次看到她這麼開心,還是她酒後將我認成了柯思博。
而那次,也是她唯一一次主動抱著我,說好愛好愛我。
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覺得她好像是在嘲諷我。
她攔住我的去路,說道:“下午你開車,陪我去機場接個人。”
我愣了一下,“我下午約了醫生,要不你讓司機陪你去吧。”
“你在裝什麼,劃破點手指就約醫生,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矯情了?”
她瞬間變了臉色,語氣強硬好似對待傭人般命令道。
“我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可是指名讓你去的。”
話落,我的手機響了。
是之前和我約好的醫生,猶豫了幾秒,我還是掛斷了。
開車到了機場,我終於見到了那個能讓易韻如此開心的人了。
我早該知道,這人是柯思博了。
畢竟在易韻的心裏,他始終占領著一個別人永遠無法踏足的地方。
柯思博張開雙臂,易韻像隻小鳥一樣飛撲進他的懷裏。
他倆毫不避諱地擁吻著,彼此的眼裏都是溫柔和寵溺。
那些我做夢都不得的關心和偏愛,有些人隻是出現便擁有了。
柯思博看到我,笑著解釋。
“別介意,這是國外的禮儀。”
我隻是苦澀一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是不是禮儀我不知道,但易韻的確真情流露。
2
我本以為接了人就沒事了,卻沒想到餐廳才是讓我更加羞恥的開始。
他倆仿佛一對真正的情侶一般,依偎在一起吃著飯。
而我坐在一邊,好像一個旁觀的陪襯。
柯思博從包裏找出了一個項鏈盒,說是專門在法國給易韻挑的禮物。
但我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機場幾十塊賣兩條的紀念品。
可易韻滿眼放光,感動得熱淚盈眶,立刻將脖子上戴的項鏈扯了下來。
我心頭一哽,那是我媽媽唯一的遺物,結婚那天我送給了易韻。
我很開心她這麼多年一直戴著,可現在卻像垃圾一樣被隨意地扔到了一邊。
我早該想通,易韻戴著這條項鏈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完成當初柯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遺憾罷了。
我默默地吃著自己碗裏的飯,盡可能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還是不放過我,柯思博突然開口。
“紹元,聽說你很會模仿我的唱跳,來一首吧。”
我一愣,賠笑解釋說周圍人太多了。
“來一個怎麼了,你平常又不是沒唱過。”
易韻原本滿臉的笑容,在聽到我拒絕柯思博後瞬間全無。
對上她暗示的眼神,我突然沒了想辯駁的力氣。
我點頭應了聲,說:“好!”
我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跳著不熟練的街舞,用拗口的語調唱著柯思博最擅長的法語歌。
曾經我為了博易韻開心開始學柯思博的歌來哄她,那是她為數不多能多看我一眼的時候。
跳完之後,餐廳裏響起了滿是嘲笑的掌聲,像是一把把尖刀在剜割我為數不多的自尊心。
但轉念一想,我都快死了,還在意這些幹嗎。
易韻側眸看著身邊的人,眼裏滿是溫柔笑意。
柯思博和她對視一眼,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隨後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或許這才是他特意讓我來的原因,無非就是想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份。
3
結束後,易韻說她要和柯思博去逛街,讓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沒等我回答,她們就走了。
可她不知道我身上沒有錢,手機也在車上。
無奈之下,我撿起易韻隨手丟掉的項鏈,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被淋成了落湯雞。
我抬頭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心想這是老天爺也在嘲笑我嗎?
我到家時,他們兩個已經回來了。
兩人正吃著牛排,喝著紅酒,配上燭光,是那樣的浪漫。
可我的出現打斷了這一切,易韻滿是嫌棄的白了我一眼,抱怨了一句晦氣就讓我趕緊離開。
我默默轉身上樓去換衣服,到了走廊盡頭卻發現籠子裏我養的貓不見了。
我提著籠子走到了易韻麵前,輕聲詢問她樂樂去哪了。
還沒等她回答,一邊的柯思博立刻捂著鼻子咳嗽起來。
“你瘋了嘛,思博對貓毛過敏!”
易韻一把推開我,起身走到柯思博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我極力平複著情緒,再次詢問易韻貓哪去了。
“扔了!”
易韻很不耐心的吐出兩個字。
可這兩個字好像一道驚雷直接在我耳邊炸響。
“不可能,你為什麼要扔我的貓啊?”
柯思博抬頭,紅著眼圈解釋,“不好意思,因為我對貓毛過敏,所以才把你的貓趕出去了。”
“你們扔哪了?”
“從二樓窗口扔出去了。”
聽到從二樓扔出去,我一直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
失去理智的我直接和柯思博扭打在一起。
樂樂陪了我母親十一年,這是她死後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但易韻不喜歡貓,我就把它關在二樓的走廊,隻有趁晚上易韻睡著的時候才逗逗它。
別說二樓丟下去了,它年齡太大了平時走兩步路都很難。
但因為身體的原因,我很快就落入下風,被柯思博壓製在身下。
恍然間我感覺到我的小腿一陣劇痛,逐漸沒了知覺,整個人癱倒在地。
餘光中我看到易韻手中舉著一瓶空紅酒瓶,是她打的我。
我看著她一臉心疼地攙扶起柯思博離開,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我。
易韻當然知道那隻貓對我的意義有多重要,但她還是放任柯思博將它從二樓扔了下去。
對貓毛過敏又親手將貓扔了。
多麼矛盾的話,恐怕也隻有從柯思博口中說出易韻才會信吧。
就像剛剛,我本以為易韻會看在這兩年我全心的付出上,哪怕隻是拉開架也好吧。
可我錯了,她生怕柯思博會受一點傷,毫不猶豫地將紅酒瓶砸到了當初我為了救她而粉碎性骨折過的腿上。
那是結婚頭一年的紀念日,我當時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著她回來。
可直到半夜我也沒看到她的影子。
我找遍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地方。
最後在當初她和柯思博分別的機場找到了她。
易韻喝得爛醉如泥,她看著手機崩潰地念叨著。
“他結婚了,他結婚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很心疼,想帶她回家,卻被她一把推開。
那天的她像個瘋子,毫無形象的大喊大叫。
“宋紹元,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你不是有三分長得像思博,我易韻這輩子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你滾開!”
那一瞬間我心中百味交陳。
我有一瞬間在慶幸自己有三分長得像柯思博。
若不是這樣,我恐怕連和易韻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可為什麼,我這麼多年也未曾感到幸福過。
易韻說罷,便跌跌撞撞地跑到行車來來往往的大街上。
眼看著一輛小轎車刹不住車快要撞向她時,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推走了她,而我的腿卻被轎車碾了過去。
我住院小半年,大小手術十多場,易韻一次都不曾來看過我。
而病床上的我始終擔心著她會不會再去尋死。
可那次碾腿之痛,遠不比這次的痛。
這次,我的心上似乎傷得更重一些。
其實易韻手上的紅酒瓶應該碎了,那玻璃碴子全紮在了我的心上。
4
看著柯思博和易韻溫馨的模樣。
我不禁感歎自己像一隻活在柯思博陰影下的老鼠。
我從發型,興趣愛好,行為舉止不知何時起都在模仿柯思博,就連紋身都不曾落下。
我越來越分不清我是誰了,有時候照鏡子我甚至都看不到自己。
陽光下我也找不到我的影子,因為我漸漸地早已為易韻成了柯思博的影子。
而我做的這一切,隻不過是想易韻能多看我一眼。
我覺得我能用真心去感化易韻。
可我錯了。
替代品永遠是替代品,當正品出現時,他便該消失了。
我費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外,來到了樓下院子裏的花叢裏摸索著。
樂樂死了,走得很安詳。
它死在了遍地的花瓣中。
我恨我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自私。
連它生命最後的時間都蝸居在籠子,或許死對它來講是最好的解脫吧。
或許對於我來講也是吧,患癌或許是上天對我最體麵的“獎勵”吧。
我從未覺得如此累過。
我想挖坑把它埋了,可一起身卻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耳邊隻有醫療儀器的“嘀嗒”聲,一張陌生的臉湊在我的麵前。
是湯冷雪。
我的大學時期班長,上次我們在陶瓷興趣班中又重逢了。
她說她去催我交陶瓷作業的時候碰到在院子裏暈倒的我。
送到醫院來,醫生說我是氣血攻心。
我望著腿上纏著的石膏,苦笑地朝她說了聲謝謝。
“宋同學,你的陶瓷作業呢?”
湯冷雪俏皮一笑,如高中一般陽光明媚,我偏頭一看儀器反光中我的模樣。
這麼多年我早已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反光中,我的臉不斷和柯思博重疊,最後定格成了那一地的陶瓷碎片。
或許我早該預想到,我和易韻的感情就像那個陶瓷作品一樣。
她不曾珍惜,我也無法挽救,最後隻有分崩離析的下場。
“可惜了,你捏的你妻子和照片簡直一模一樣。”
聽我說碎了之後,湯冷雪落寞惋惜地歎道。
我將這些年我經曆的所有事情,倒豆子一般和湯冷雪訴說著,但沒講我患癌了。
反正都快死了,就當給別人講個笑話吧。
湯冷雪麵色一沉,似乎憋著一口氣,我讓她想笑就笑吧。
可她鄭重地拉著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說她幫我。
我不明所以,隻見她從包裏掏出電腦,一個勁地鼓搗著。
不一會兒,她就將電腦遞到了我的麵前。
裏麵全是大尺度色情視頻,但視頻中男主都是柯思博,而女主竟然每個都不同,幾乎每個國家的都有。
而且更有幾個是跟滿臉毒斑的黑肥婆,我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