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江聿也五年,我快要放棄時,他卻主動向我求婚。
因為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結婚了。
婚後,我被查出不孕,他反應平淡地說他不喜歡孩子。
我感到些許甜蜜。
可後來,我卻看見他在陪白月光做產檢。
還說要當她肚子裏孩子的爸爸。
1
江聿也原本說好陪我來看不孕不育的專家。
到了醫院門口,我卻打不通他的電話。
結婚三年,我追了他五年。
我早已習慣他的忙碌。
江聿也除了忙起來找不到人外,其他堪稱完美。
我的生日,結婚紀念日,包括法定節假日,都會收到他的轉賬和價值不菲的禮物。
就連我查出不孕這件事,他都顯得輕飄飄的,安慰我說。
“正好,我不喜歡孩子,這樣咱們就能永遠享受二人世界了。”
可我不這麼想,我想有一個寶寶。
和他組建一個真正的家庭。
為此,我奔波於各個醫院,做了無數檢查,嘗試了各種偏方,都徒勞無功。
希望這次能有收獲,我深吸一口走進醫院。
預約取號的時候,餘光裏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進了電梯。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看見那個身影拎了一堆東西,進了B超室。
門沒有關,我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個身影背對著門,正抱著一個女人輕聲安慰。
我的心莫名揪起來,指甲陷進掌心,聽見那個女人低聲啜泣。
“阿也,我剛離婚,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還是不要了吧。”
男人說:“茉莉,大夫說你身體不好,做流產很可能再也當不了母親,你要考慮清楚。”
“我也不舍得,可生下來我一個人根本養活不了,孩子沒有父親,長大了也會被瞧不起。”女人越哭越傷心,將臉整個埋進男人懷裏。
“沒關係,我幫你養,我可以當孩子的父親。”
2
那道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我隻覺得天旋地轉。
胃裏止不住惡心,我沒忍住抱著垃圾桶幹嘔起來。
江聿也聽見動靜看過來,瞧見我明顯愣了一下,連忙鬆開抱著女人的手。
他懷中的女人露出半張驚為天人的小臉,紅著眼眶怯生生地朝我看來。
隻一眼我便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爭過她。
因為她是江聿也愛了五年,等了五年的前女友。
我擦淨嘴角轉身就走,身後是江聿也略顯慌張的聲音。
“許漫,你怎麼來醫院了,哪裏不舒服嗎?”
我頓住腳步,牽起一絲苦笑回頭看他。
“江聿也,我跟你說過今天要來醫院做檢查,你不記得了嗎?”
他掛斷我的電話,卻在陪前女友產檢,想想真挺可笑的。
江聿也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對不起,我工作太忙忘了。”
“不用拿工作忙當借口,我眼睛不瞎,回去陪李茉莉吧。”
江聿也似乎想解釋,話到嘴邊又咽下,隻道。
“你要回家嗎?等一會兒我送......”
“阿也。”
李茉莉在身後叫他,她穿著一身白裙,像個孩子一樣茫然無措地看著他。
江聿也的話頓時變了。
“我叫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
我麵無表情地拒絕,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醫院。
3
我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江聿也的場景。
他是我哥的朋友,在酒吧喝的爛醉。
我哥臨時有事,讓我去接他。
那時是冬天,他穿著深色的呢子大衣,裏頭搭了件高領的黑色毛衣,安靜地坐在酒吧門口。
扇子般地睫毛低垂,因為皮膚白皙,襯得眼尾通紅,英俊的麵孔一片落寞。
像一隻優雅的,被遺棄的阿富汗獵犬。
我情竇初開的心,驀然燙了一下。
手忙腳亂地把他送回家,他卻扯住我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讓我陪他一會兒。
我沒忍心拒絕,在他家樓下的廣場噴泉,陪他坐了一晚上。
從他斷斷續續的囈語中,我拚湊出他有一個談了五年的女朋友。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都在籌備結婚了,女朋友突然告訴他膩了,要分手出國。
他怎麼挽留都沒用,隻能落寞放手。
第二天他在我腿上醒來,看見凍出鼻涕泡的我,驚慌地道歉,請我吃了一頓高級西餐當賠禮。
之後他經常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不是喝的爛醉如泥,就是和我哥帶我胡吃海喝。
我在他眼裏,大概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妹妹。
可我卻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我跟我哥打聽他的喜好,我哥語重心長地勸我。
“漫漫,你聽哥一句勸,江聿也心裏已經有人了,你走不進去的。”
那時的我年輕,頭也鐵,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一直跟在江聿也身後,像個小尾巴似地纏了他五年。
那五年,江聿也身邊沒有出現任何女人,對我卻一直禮貌疏離,甚至是冷淡。
我像一捧炙熱的火,反反複複被他這盆冷水澆滅再燃起。
我從來沒有怪過他,畢竟感情不能勉強。
隻是後來覺得太累了準備放棄時,他卻一反常態向我求婚了。
4
結婚的時候,我哥仍然勸我。
“漫漫,江聿也那個前女友在國外結婚了,他為什麼這個時候向你求婚,你心裏清楚。”
因為他覺得和李茉莉再也沒可能了。
我心裏清楚答案,卻仍選擇要嫁。
追了他五年,江聿也幾乎已經成為我的一種執念。
我那時候想,他和李茉莉不過才十年,我們以後也會有很多個十年,總能蓋過那段往事。
可如今看來,白月光的殺傷力,不是單純用時間就能磨滅的。
我回了家,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叫了個車準備先搬去我哥家住一段時間。
江聿也匆忙趕回來,攔住了要上車的我,對司機說了聲抱歉,奪過我手裏的行李箱。
“許漫,茉莉在國外過得很不好,丈夫酗酒家暴,她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好不容易才回國......”
“所以呢?”
我看著他因提起李茉莉,而閃過憤怒心痛的雙眼,冷漠打斷他的話。
“她的不幸跟我有什麼關係?要我的丈夫,拋下我去當她孩子的爸爸。”
江聿也被我懟的啞口無言,沉默好一會兒才道。
“茉莉在國內隻有我一個朋友,我隻是幫她過渡一下,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才那麼說的,等她穩定下來,我就不會和她聯係了。”
江聿也眼中毫無波瀾,聲音卻不如以往那般冷淡平穩,甚至有點發虛。
我不想追究這番話的真假,疲憊道。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我累了。”
江聿也張了張嘴,最終把行李箱還給我:“醫生說奶奶快不行了,最多還剩一個月,你陪我去看看吧。”
我愣了一下,答應了他。
結婚三年,我在江家唯一感受到的一絲溫暖,就是江奶奶給我的。
5
到了醫院,為了不讓江奶奶擔憂,我和江聿也扮演著表麵恩愛的夫妻。
他一隻手摟著我的腰,我腦子裏卻浮現出他抱著李茉莉的畫麵,沒忍住幹嘔出聲。
江聿也的母親不滿瞪我一眼。
“不會下蛋的母雞,在這裏裝什麼。”
江聿也蹙眉道:“媽,你又胡說什麼。”
“我怎麼胡說了?”
江媽媽立時瞪起眼睛,雙手叉腰。
“你爸死的早,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長大,為的就是不讓江家的香火斷在我這裏。”
“你倒好,取了一個肚子不爭氣的,要是換做那個李茉莉嫁起來,我現在也抱上孫子了,當初還不如讓你出國追她......”
自從知道我不能懷孕,江媽媽每次見到我都是這套長篇大論。
江聿也總是把我護在身後,臉色難看地和他媽爭論。
以前我感動地痛哭流涕,現在卻越發覺得厭煩。
硬著頭皮陪江奶奶說了會話,病房裏江聿也的來電鈴聲響起。
一遍遍回蕩,突兀又刺耳。
“去接吧。”
我淡淡開口。
他猶豫片刻,說了句是公司的電話,走到外麵接聽。
透過沒關緊的門,我隱約聽見李茉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一顆心徹底冷下來。
江媽媽在旁嘲諷。
“我聽說李茉莉回國了,哎呀,某人的江太太不知還能做多久。”
我抬眼看她,勾出一抹燦爛的笑。
“那就讓李茉莉來當這個江太太,給你生一個大胖孫子吧。”
說完我和江奶奶告別,出了病房。
江聿也見我出來,匆忙掛斷電話:“公司臨時出了點事,我得過去一趟,許漫,我媽就那樣,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江聿也,我們離婚吧。”
我平靜地打斷他的話。
說出口才發現,並沒有心如刀絞的痛,隻剩麻木和疲憊。
追著他的這七年,我真的累了。
現在放手,讓他去找他真正在意的人。
6
江聿也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皺起烏黑眉宇。
“許漫,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別鬧了。”
“離婚協議書我會送到你公司,記得簽字。”
我忽略他眼中升起的震驚,轉身即走。
出了醫院,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覺得天格外藍,呼吸都順暢不少。
可命運似乎總愛和人開玩笑,一個手術失敗死去的患者家屬,拿著刀在醫院門口瘋狂行凶。
我不幸地成為了受害者,肚子被捅了一刀。
失去意識前,我聽到江聿也瘋狂地喊我名字。
他一向是個冷淡的人,情緒從不外露,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如此失控的聲音。
睜開眼睛是醫院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人想吐。
一雙布滿血絲的淺褐色眼眸闖進我的視線,江聿也似乎一夜沒睡,擔憂地看著我。
“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我搖搖頭,看見他的那一刻,胃裏的惡心再也止不住,我難受地指了指垃圾桶。
江聿也會意,連忙將垃圾桶拿起來遞給我。
我哇的一聲吐出來,胃裏好受不少。
江聿也的手落在我背上輕拍,輕聲道:“許漫,你懷孕了,孕吐是正常的。”
我身子一僵,機械式抬頭看他。
他臉上是類似激動,又有點後怕的情緒,伸手抱住了我。
“大夫說你肚子上的傷口再偏五公分,孩子就保不住了,許漫,這是老天爺送給我們的禮物,我們要好好珍惜。”
那一瞬間,我腦子亂成一團。
不過有一個聲音是清晰且堅定的。
我推開江聿也,表情冷漠。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禮物,但是和你沒關係,江聿也,離婚的決定我是不會改變的。”
自從他說出要當別人孩子的爸爸後,就再也沒機會當我孩子的爸爸了。
我嫌惡心。
江聿也眸色暗下來,黑壓壓地望著我,裏頭藏了一絲極淡的受傷的神色,一字一頓道。
“許漫,我不可能和你離婚的。”
7
我住院休養的這段時間,江聿也依舊忙於工作,隻不過每天下班,都會準時來醫院陪我。
有時給我削個蘋果,有時給我帶一本童話書。
有時什麼也不做,就那麼靜靜地望著我。
我不想理他,就看著窗外發呆,我們之間隻剩壓抑到極致的沉默。
其實過去的七年一直是這樣,隻是我願意追著他,將這份壓抑咽進肚子,假裝過得很幸福。
江聿也的母親一改之前的嘴臉,每天變著花樣來醫院給我送飯。
我當著她的麵將飯菜倒進垃圾桶,她也咬牙堆出假笑。
“沒關係,不合你的胃口媽再回去重新做,千萬不能餓著我的寶貝孫子。”
我受不了她這副嘴臉,猶豫很久,趁著午休沒人給我哥打去電話,讓他接我出院。
我上初中父母就離婚了,他們為了爭奪我哥大打出手,卻沒一個人願意要我。
隻有我哥站出來吼道:“你們都滾,我的妹妹我自己養。”
於是他半工半讀,一個人把我拉扯長大。
和江聿也結婚,他一勸再勸,最後實在拗不過我,在婚禮現場偷偷塞給我一張沒有密碼的銀行卡。
“漫漫,受了委屈別一個人憋著,回來找哥。”
我紅著眼眶點頭,結婚三年沒跟他說過半句江聿也的不好。
我總想著路是我自己選的,哪怕下刀子我也得走完,不能再給他添麻煩。
可現在我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