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妹妹出車禍意外死亡後，

我哥以為是我故意誘導。

他一氣之下出國，

把我一個人扔在了舅舅家。

五年後妹妹忌日那天，

我哥回國卻沒在墓前沒看到我的身影。

他說我狼心狗肺，無半點懺悔之心。

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1

微涼的雨幕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走來。

我愣了愣，才認出這是我五年沒見的哥哥周曜。

看著那張更見沉穩的臉龐，終究是想念大過了埋怨。

脫口而出了一聲「大哥」，而男人似乎恍若未聞。

差點忘了，我已經死了。

大約半小時之前，我就在家中的浴缸裏看著鮮血染紅了水。

再睜眼，我就來到了我妹妹周葵的墓前。

我想，是我執念太深。

對於妹妹她的死，我一生都無法釋懷。

我看著周曜把一束向日葵輕輕的放在了碑前。

他輕輕的撫摸著，喃喃自語道：「妹妹，哥哥來看你了。」

男人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一對夫婦也忙不迭的湊上前去放了好大一捧菊花。

是我的舅舅林盛和舅媽蔣琦。

他們假模假樣的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淚。

「小葵，在那邊也要開開心心的。」

我不由得冷嗤一聲，多虛偽。

我哥站了一會兒，回頭望了望。

他疑惑的問道：「小煦呢，怎麼還不來？」

林盛和蔣琦的身體僵了僵，似乎沒想到我哥會問起我。

畢竟，我哥恨我入骨。

他恨我那天帶小葵出門，恨我沒保護好小葵讓她出了意外。

整整五年，我哥他都沒聯係過我。

所以他們倆理所應當的認為，我哥他不認我這個弟弟了。

現在我哥提起我，他們驚訝也正常。

「嗯......小煦前兩年就說要從周家獨立出去了，現在也不常回來。」

胡說，我此刻就在家裏的浴室。

林盛說完，又瞄了瞄周曜的臉色。

男人的臉色難看，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墨色。

「那這麼多年他從沒祭拜過小葵？」

蔣琦點了點頭，我哥的臉色更黑了。

「狼心狗肺，他難道一點懺悔之心都沒有嗎！」

我聽著我哥的質問，心仿佛也在微微顫抖。

哥哥，你不知道，我每時每刻都在悔恨。

隻差一步，我就能救下小葵。

2

我們的父母在我十歲那年出車禍去世。

舅舅出麵，把我們兄妹三人領回了他們家。

那年我哥也才十五歲，在爸媽的葬禮後卻像一夜之間長大一般。

葬禮上，麵對想要瓜分我們家的公司的親戚，他把我和妹妹牢牢護在了身後。

「離我弟弟妹妹遠點！」

直到我們的舅舅趕來，問我們願不願意和他回家。

我哥點了點頭，一手牽著我，一手牽著周葵跟著林盛回了家。

林盛承諾，他隻是暫時代為打理我們父母留下的公司。

我哥有能力打理公司的那天，他就還回來。

我原本以為，等待著我們的是來之不易的安穩生活。

可漸漸的，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妹妹周葵臉上的笑越來越少了，漸漸變得鬱鬱寡歡。

我並不知其中緣由，每天隻能變著花的想辦法逗她開心。

印象裏，每次妹妹上完鋼琴課都不是很開心。

我安慰她，「小葵累了嗎？二哥帶你去玩好不好？」

女孩搖了搖頭，徑直回了房間。

我以為是她想大哥了，因為大哥他每天似乎都忙的腳不沾地，一天連麵都見不上。

晚上，我就一直強撐著沒睡一直等著他回家。

看出我哥眉眼間的疲憊，我放軟了語氣。

「哥，你什麼時候才能有時間啊？」

我討好般搖著他的胳膊，眼神期待。

「我和妹妹想和你一起玩。」

我沒想到，我哥會徑直甩開我的手。

「周煦，你能不能懂點事？」

「你是男孩子，就不能照顧好小葵嗎？」

他居高臨下滿是不耐，我頓時懵了。

「哥哥，別生氣，是我的錯。」

「我不會再讓哥哥煩心了。」

淚水湧出，我小心翼翼的扯著他的衣角不停道歉。

3

他看到我的眼淚，才恍然反應過來蹲在了我麵前。

「小煦，別哭，哥哥隻是太累了。」

「哥哥不該凶你的，我保證一有空就陪你和小葵。」

我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哥哥，我不怪你。」

我知道他的辛苦，專注學業的同時還要學習經商。

他拚了命的想長大，想撐起我們的家。

我不該怪他，真的。

他說一有時間就陪我和妹妹，可他似乎從來都沒有時間。

妹妹似乎更加沉悶了，連哥哥他買的裙子都不喜歡穿了。

「我不要穿裙子！」

女孩哭鬧著，我隻能想辦法哄她。

我帶她翹了鋼琴課，用自己偷偷攢的錢給小葵買了一套衣服。

回家的路上，妹妹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哭著告訴我，鋼琴課的老師對她做了奇怪的事。

那年我十三歲，對於妹妹描述的事還沒有概念。

我隻知道，小葵不開心，我要哄她。

我讓她待在原地別動，自己則是準備去給她買冰激淩。

等我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妹妹被車撞飛。

冰激淩掉落在地上，我跑向了倒在血泊中的妹妹。

可我來晚了，妹妹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醫院裏，我哥哭的泣不成聲。

「你為什麼不看好小葵！」

他大聲質問著我，眼眶紅的可怕。

「小葵說鋼琴課老師對她做了奇怪的事。」

「我就帶她從上課的地方出來了，我想著給她買個冰激淩讓她開心。」

我說著，我哥卻越來越疑惑。

「奇怪的事......」

正當此時，一旁的舅媽蔣琦把手指向了我。

「撒謊！」

「小葵不喜歡吃冰激淩。」

「還有我給小葵請的蔣老師可是業內知名的鋼琴大師！」

舅舅林盛也看著我，無奈般的歎了口氣。

「小煦，我知道你嫉妒小葵，可也不能做出這種事吧？」

「我們雖然疼愛小葵多一點，可你也是我的親侄子啊。」

他們三言兩語，就把我推上了罪魁禍首這個位置。

4

我哥周曜滿臉失望的看著我，「小葵可是你的親妹妹！」

「你是不是故意把小葵扔在馬路邊的！」

我著急的解釋，淚水洶湧而出。

「不是的，哥哥。」

......

是舅舅和舅媽撒了謊，小葵明明最喜歡吃草莓味的冰激淩。

我也並沒有嫉妒小葵，她永遠是我疼愛的妹妹。

我和她是龍鳳胎，我是她最親的二哥。

可無論我怎麼解釋，我哥都不信。

他說，要和我斷絕關係。

小葵的葬禮一結束，他就拋下我出了國。

舅媽蔣琦說，我哥這下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在那個家，每天都過得很不開心。

不僅是因為我目睹了舅舅和舅媽的誣陷，同時我也看到了他們的真麵目。

他們逼著我穿裙子去上鋼琴課，說我妹妹沒學完的東西要讓我接著學。

我稍有反抗，他們就會打我。

甚至是，把我關在昏暗的閣樓餓上幾天。

最後崩潰的像條狗一樣求他們給我一口飯。

我也終於明白，我的妹妹周葵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而我現在替代她，切身的感受到了她的絕望。

這幾年，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念頭就是希望我哥能回來。

我想讓他把我救出那個魔窟。

可深淵之後還是深淵。

我拚命掙紮，終還是深陷其中。

我哥遲遲沒有來。

甚至說，他連條消息都不願意給我發。

我真的好累啊。

在妹妹死後的第五年，我選擇親手結束了我的生命。

但是啊，多戲劇性。

我哥他回了國，在我死亡當天。

哥哥，如果你再早一點回來就好了。

真的。

5

我哥在祭拜完小葵後，提出要回家。

林盛和蔣琦頓時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知道我已經死在了浴室。

「小曜，你這次回國就不打算走了？」

我哥點了點頭，眼底多了幾分感激。

「謝謝舅舅和舅媽照顧我們兄妹三人。」

「我已經提前修完商學院的學分，可以正式接手我爸留下的公司了。」

此話一出，那兩人的笑更勉強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想法。

他們想獨吞我們父母留下的公司。

現在我隻能祈禱，我哥他能發現他們的真麵目。

我留下的東西應該足夠了。

我哥跟著二人回了家，見到豪華的別墅時愣了愣。

當初林盛可隻是代為打理公司，但他也沒有公司的股份，隻拿一份管理工資而已。

這個別墅可要不少錢，他們是從哪來的錢呢？

我知道其中肮臟。

一部分是暗中挪動公款的錢，一部分是那個鋼琴老師給的錢。

想到那些記憶，我不禁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闔了闔眼。

我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男人目光沉沉，腳下始終未動。

看出我哥的疑惑，蔣琦毫無破綻的笑了笑。

「哎呀，投資賺了點錢。」

「想著換個大點的房子，讓小煦也住的舒服點。」

我哥的眉頭鬆了鬆，一進門就說要去我的房間看看。

男人身後的兩人對視一眼，更慌亂了。

「小煦的房間還沒打掃，還是別去了。」

「就是，等我們收拾收拾再看也不遲啊。」

......

我哥的腳步沒有停下。

「不用麻煩舅舅和舅媽，我就看看。」

男人徑直上樓，進了我的房間。

他腳步輕輕，緩緩的看了一圈後，目光鎖定在了浴室。

男人似是感覺到什麼，朝那走去。

他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小曜！」

我哥身後，同時響起了兩道阻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