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醒時,已經嫁給了因賭氣娶我的深情男配。
我一直知道,他的心裏沒我,他愛的人是女主。
可成婚以來,他寵我護我,就連我膝下遺腹子都視作己出。
我想,就這樣相敬如賓過一輩子也算不錯。
直到太子犯錯,女主被囚於宮中。
他慌忙帶走了家中所有護衛進宮求情。
殊不知,他走後,仇家上門縱火。
而那天恰好是我生產的日子。
1
小腹的墜痛感來的比我預想的還要快,我死死拽著被子。
視線卻落到門外亂成一團的院子裏。
就在剛剛,賊人入府,舉著火把聲稱要滅了齊家滿門。
婢女芍藥雙眼猩紅,不停抹著眼淚,幫我擦拭著身上的汗水。
順著我的視線望到門口,安慰道。
[小姐您別著急,姑爺很快就來了,會沒事的。]
我咬住下唇,叫出了聲。
產婆被嚇得不輕,連忙催促著我用力。
這時,出去請齊淮的婢女折返,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啞巴了?姑爺呢,為什麼院裏一個護衛都不見了!]
芍藥如今也不顧尊卑有別,嗬斥道。
婢女這才抖著聲音回答。
[姑爺帶著護衛還有田產,一早便進宮了。]
[說是要進宮救人。]
救人?
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救人,什麼人要姑爺親自去宮裏救!]
芍藥一邊幫我順著胸口的氣,一邊厲聲道。
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立馬噤聲。
府內的人都知道,宮裏隻有一位齊淮的心尖。
那就是太子側妃。
對上她,即便是我今日快死了,齊淮也不會留下來的。
[啊!]
下腹的墜痛感再次襲來,隻不過這次更加難以忍耐。
我死死拽著芍藥的胳膊,疼痛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可這時,守在門外的下人失聲喊叫。
[賊人,賊人闖進來了——啊!]
芍藥一驚,慌亂叫人死守房間。
穩婆也被嚇得不輕,讓我繼續用力。
[夫人,您再不用力,孩子會被活活憋死的…..]
我喘著粗氣,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氣用力。
砰!
門被撞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廝就這樣被丟了進來。
身後跟著的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賊人。
2
我瞪著雙眼,企圖用威懾他們離開。
隻可惜,這是齊家的仇家。
當初就因為他們嚼太子側妃林晚秋的舌根,齊淮為了給她出氣,花重金雇人往麵前這些人家中放了一把火。
致使老弱婦孺全部葬身於火海。
這也是為什麼齊家一個商賈之家,會有這麼多護衛的原因。
可如今,齊淮將所有護衛調走了。
我知道他深愛著葉晚秋,可我沒想到,他會如此絕情。
身體每一次撕裂,讓呼吸都變得煎熬起來。
我覺醒的時間很晚。
那個時候女主已然嫁給了太子。
而齊淮也被齊父以命要挾,娶了我這個帶著孩子的寡婦。
我想著,隻要我安分守己。
就算是平淡一生,讓我的孩子平安順遂,這就足夠了。
可後來,齊淮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
偏要我給他生個孩子。
為了讓我答應,他甚至讓我的遺腹子上了齊家的族譜,讓我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得知我有喜後,齊淮更是高興地好幾晚沒睡好覺。
昨日,他還拉著我的手神色眷戀。
[棠兒,別怕,生產那日我必會守在你的身邊。]
今日他便早早沒了人影,毫不猶豫拋下即將生產的我。
隻為了早已嫁作他人新婦的女主。
可她是太子側妃啊,需要他一個文弱的商人去救嗎?
3
那群人闖進來的時候,屋內的女婢們全部圍城一道肉牆。
就是為了讓我安心生產。
芍藥更是擋在我的身前,隨時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老大,外麵好像有人來了。]
[聽聲音,人還不少。]
我頓時舒了一口氣,拽著被子的手更加用力。
下體的撕裂感越發強烈,千鈞一發之際,門口出現了一道身影。
我心下回暖,喉嚨裏擠出野獸般的嘶吼。
[哇哇哇哇......]
嬰兒的哭啼聲讓闖進來的那群賊人亂了陣腳。
舉著劍徑直朝我逼來。
[誰敢動我娘親!]
稚嫩的孩童聲頓時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見到來人,我又驚又喜。
隻見年僅五歲的容軒提著比自己身板還大的劍朝我奔來。
那群人見狀,舉著劍準備盡數滅口。
下一秒,數隻利箭精準射進了他們的心臟。
見我失態,容軒連忙解釋道。
[娘親,別怕那些都是官府的人。]
聽到官府二字,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摸著容軒的頭,想讓他去看看剛出生的弟弟。
下一秒,產婆歇斯底裏的哭喊聲讓我喉嚨湧上一陣腥甜。
[夫人......]
[小公子他......斷氣了......]
4
轉眼幾日過去了,對於孩子早夭這件事,我還是不能釋懷。
產婆和大夫都說,是因為我受驚生產,加上孩子在裏麵卡的太久。
這才導致孩子早夭。
我坐在院內的石椅上,臉色依舊蒼白的嚇人。
就連陽光照在身上,都冰冷無比。
[夫人,您還在月子裏呢,吹不得風。]
芍藥輕聲俯身道。
[孩子都沒了,月子不月子重要嗎......]
我輕輕撫摸著我早就給孩子做好的虎頭鞋,嘴角又咳出了鮮血。
芍藥見狀,眼睛都紅了。
直到前院的小廝說齊淮回府了。
我如死水般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芍藥扶著我起身,我張著口想要質問,卻看到他抱著紅衣女子徑直朝院子門前路過。
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未曾給我。
[娘親,他不陪著你生產就罷了,竟然還帶回來一個狐狸精!]
[我這就去殺了那個女人!]
容軒攥緊拳頭,說著就要去拿劍。
我連忙將他拽住,冷聲嗬道。
[整天喊打喊殺,你是要翻天嗎!]
京城內喜歡穿紅衣的女子少之又少,能讓齊淮這麼緊張的。
當然隻有葉晚秋了。
我轉身朝屋內走去,喉嚨間的血再也憋不住,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芍藥急得要去找齊淮,被我死死拽住。
[去作甚,自取屈辱嗎!]
芍藥緊抿著下唇,眼裏滿是心疼。
容軒更是小手拉著我,紅了眼眶。
[娘親......]
我仰頭逼回眼裏的淚水,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是齊淮求著我生孩子。
是他說,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我以為,他的承諾都是真的。
可惜,我終究是小覷了他對葉晚秋的愛意。
5
我又接連病了好幾日。
大夫說我月子裏受了驚,讓我好生休養。
可藥還沒抓完,就被齊淮派人叫走了,說是葉晚秋心口疼的厲害。
一來二去,我便明白了。
這是女主在向我宣示主權。
芍藥被氣的不輕,就連容軒都跟著瞎摻和。
說是要齊淮給我一個解釋。
但重要嗎?
入夜,我許久未夢到那熟悉的臉龐了。
他有力溫暖的胳膊將我圈在懷裏,白霧將他的臉盡數掩蓋住。
指尖輕輕擦過我的淚珠,輕聲道。
[棠兒,要是不開心,那就走吧。]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故人之話,讓久違的心再次跳動起來。
更是將這些時日的委屈盡數釋放了出來。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直到芍藥將我叫醒,我這才意識到剛剛隻是個夢。
我抹去眼角殘留的淚水,眼中落寞。
他終究是回不來了。
[芍藥,幫我把紙筆拿來吧。]
天一亮,我便帶著和離書走到了齊淮的院中。
門口多了許多生麵孔。
站在樹下穿著同樣紅衣的女子讓我明白,這是她葉晚秋的人。
我記得她。
當初葉晚秋大婚時,齊淮為了有人能保護她,將北邊的鋪子全部賣了。
就為了給麵前這個在殺手組織裏的女子贖身。
好讓她貼身保護葉晚秋。
那時,他堵在太子府邸門口。
[從今以後,齊家就是葉晚秋的娘家,誰敢造次,那就是和齊家作對!]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柄劍刃已經抵在了我的脖頸。
我倒吸一口涼氣,血痕驟然出現。
[沒有主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紅衣女子冷冰冰道。
我望向齊淮養的死士,無一人願意幫我。
[這是齊家主母,放肆!]
芍藥瞪著那人,想要衝過去推開,被我伸手攔住。
[夫人,主人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一旁的死士恭敬拱手道。
我愣在原地,心中泛起苦澀。
從我嫁進齊府後,雖飽流言蜚語,但齊淮從未阻攔我的行蹤。
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將我拒之門外。
6
芍藥在一旁暗自啐了口。
[姑爺真是被狐狸精迷昏了頭!]
我拽了拽她的衣角,眼神示意她閉嘴。
我站在門口,煩躁絞著手中的帕子。
直到太陽落山,才看到了齊淮推開門的身影。
男人逆光走來,昔日愛笑的臉上多了幾分愁容與疲憊。
往常最愛幹淨的人,身上的衣裳還是幾日前進宮的模樣。
[怎麼來這兒了,你現在大著肚子呢。]
齊淮似乎有些緊張,拉著我到院子裏的藤椅上坐下。
我突然有些諷刺。
難道他忘了,我的生產時日早就過了嗎?
見我別過頭不說話,他的眼神落到了我蒼白的臉龐還有脖間的血痕。
頓時皺眉。
剛想開口,我將懷裏的和離書拿了出來。
在他驚愕的視線中,我接過芍藥手中的虎頭鞋,有些眷戀摸著上麵的花紋。
[齊淮,孩子沒了。]
[你走那天,仇家上門縱火。你把護衛全部帶走,最後還是年僅五歲的軒兒找來官府救了我,這些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見他不可置信,我突然覺得好笑極了。
那天動靜如此大,就算他在宮內,回來後大街小巷都是這件事。
隻要有心,有什麼會不知道呢。
[什麼意思,孩子,孩子怎麼會沒了......]
猛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視線落到我平坦的小腹上。
大受打擊的癱坐在地。
我譏諷地勾起嘴角,將和離書攤開在他眼前。
[你選擇她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看到和離書三個字,齊淮再也沒有往日裏的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