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跟秦芷若結婚的第五年，她遭遇車禍，失去了十年的記憶。

隻記得門當戶對的白月光。

她報警控訴我謀財害命，把我當成吃絕戶的贅婿。

兩人舊情複燃。

為了逼我淨身出戶，他們買通女大學生誣陷我，讓我深陷醜聞風波。

我看著暴跌的股價，欣然同意。

秦芷若卻在離婚時哭著說她恢複了記憶，質問我為什麼不挽回。

1

我在會議上收到秦芷若出車禍的消息，立即買了最快的航班回國。

剛落地就被帶去警察局調查。

是秦芷若親自報的警。

據律師說，她頭部受到撞擊失去了近十年的記憶，隻記得我是大學學長，無法接受我們已經結婚五年的事實。

秦芷若的小叔說我碰過那輛出問題的車，她就堅信是我謀財害命。

隻因秦家是有頭有臉的豪門，而我家境普通。

掌權集團多年依舊會被人在暗地裏嘲諷是靠臉吃飯的贅婿。

出身就是原罪。

所有人都認定一旦秦芷若出事，我這個最大受益者必然是最大嫌疑人。

包括在秦家做了幾十年的保姆和司機，全部在筆錄中聲稱我有動機，也有能力製造車禍。

我好不容易自證清白，趕到醫院正好看到有男人要親躺在病床上的秦芷若。

“找死？”

我一把拽住男人的後衣領。

男人踉蹌了幾步，扭過頭竟然是秦芷若的初戀宋奕辰。

宋奕辰掙紮著破口大罵。

“程昱，你這個殺人凶手還敢出現在若若麵前？”

壓抑許久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我一腳將他踹飛出去：“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

“不準打辰哥哥！”

秦芷若突然衝出來擋在宋奕辰身前，瞪著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仇敵。

“無緣無故對人動手，你是從哪冒出來的野蠻人？”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放緩語氣。

“若若，我是你老公。”

秦芷若卻仿佛被踩到了尾巴。

“不準你這麼叫我！”

“我從小到大隻喜歡過辰哥哥一人，怎麼可能看上你這樣的軟飯男？”

宋奕辰眸底劃過得意之色，蜷縮著身子喊疼。

秦芷若一邊按鈴喊醫生，一邊將人扶到沙發上坐著，溫聲細語地問哪裏疼，眼淚吧嗒吧嗒掉。

看著她心急如焚的模樣，我不禁有些恍惚。

兩年前我被競爭對手買凶捅傷，險些因失血過多而亡，秦芷若卻埋怨我行事太張揚，影響了集團發展，對不起她爸媽的信任。

原來她也會心疼人。

隻是我不配。

2

醫生來得很快，我以法定第一監護人的身份拿到了秦芷若的病例。

我對她的身體各項數據很熟悉。

車禍沒有傷到筋骨，隻有少許軟組織挫傷和輕微腦震蕩。

最大的問題是記憶缺失。

宋奕辰聲稱受秦家人所托請了最好的專家組織會診，但我不相信他們，重新聯係國內外的腦科及神經內科權威。

輕微碰撞的確有極低的概率會造成失憶，但不應該是現在這種情況。

我與主治醫師討論期間，宋奕辰也做完了檢查。

他大概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剛過三十就骨質疏鬆，那一腳竟然把他踹到肋骨骨裂。

秦芷若緊緊捏著X光片的指節泛白：“暴力狂！”

“反正我失憶了什麼都不怕，不管你是怎麼威脅我跟你結婚的，我都要跟你離婚！”

“婚姻作廢，明天就離婚！”

我用手機展示過往的合照、視頻以及聊天記錄，輕聲細語地勸說。

“若若，你先冷靜下來。”

“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你不記得沒關係，我們一起想辦法。”

“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

“滾啊！”

秦芷若暴躁地向我砸杯子：“離我遠點！你這種恩將仇報的白眼狼就該牢底坐穿！”

白眼狼？

顧不上額頭傳來的劇痛，我拽住宋奕辰的衣領：“你跟若若說了什麼？”

秦芷若的小叔至今沒露麵，他構陷謀財害命的罪名讓我在警局待足24小時，卻拜托宋奕辰照顧秦芷若。

絕對有問題。

當初嶽父突發急病，我臨危受命清理集團內部的蛀蟲，時間緊迫不得不使用強硬手段，得罪過很多股東和元老。

損失最慘重的是秦芷若小叔一家。

起初他們鬧著要斷絕關係，被送進局子冷靜了幾天後才痛哭流涕地道歉認錯。

如今秦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失憶，魑魅魍魎又按耐不住了。

3

思慮間，鮮血順著額頭而下模糊了我的視線，宋奕辰趁機屈膝攻擊下盤。

“當然是說了你做的那些臟事！”

我憑直覺揮拳，正中他的臉。

宋奕辰痛呼著吐出一顆牙，秦芷若嚇得尖叫：“救命啊！程昱又想殺人！”

保鏢們聞聲趕來將她和宋奕辰護在中間，在秦家做了三十多年工的老保姆不滿地責怪我。

“程總，您這是在做什麼？”

“小姐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您不心疼就算了，怎麼還故意嚇唬她？”

我冷眼觀察她出現後宋奕辰的神色變化，沉聲警告：“黃春英，秦家待你不薄。”

吃裏扒外，其心可誅。

黃媽絲毫不懼：“程總，我對小姐忠心耿耿，無愧於心！”

“區區一個吃軟飯的贅婿，還敢威脅秦家老人？”

宋奕辰躲在保鏢身後又敢大聲說話了：“程昱，人在做天在看，你休想再利用若若的善良！”

秦芷若依賴地摟住他的胳膊：“辰哥哥，咱們不跟這種喪心病狂的瘋子廢話。”

“黃媽，報警把殺人犯關起來！”

我抹了把血：“正好，我也去做個傷情鑒定。”

旁觀許久的律師適時開口：“婚內暴力同樣可以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秦芷若一旦入獄，秦氏集團再沒人能反對我的決策。

黃媽立即換上往日慈愛的態度，苦口婆心地勸我不要說氣話，以免傷了夫妻情分。

全然忘記我剛從警局出來，而她是指控我的證人之一。

秦芷若不屑地冷哼：“你嚇唬誰呢？”

我溫聲道：“可以試試。”

失憶的秦大小姐不了解情況，宋奕辰卻心知肚明我在威脅誰，趕緊拉住她低聲耳語，又是捏臉又是摸頭，哄得她眉開眼笑。

我盯著他的手：“宋奕辰，來日方長。”

遲早打斷這對趁人之危的狗爪。

秦芷若冷下臉：“程昱，我不相信你。”

“如果我們是因為相愛結婚，為什麼你靠近時我隻能感受到恐懼和厭惡？”

“我尊重事實，在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你可以繼續留在秦家，對外保持程總的體麵。”

“但你休想以我的丈夫自居，現在請立刻離開我的視線。”

字字如刀，不留一絲情麵。

秦芷若好像真的失憶了，忘記當初是她向我求婚。

4

心痛到極限反而想笑，我也真的笑出了聲。

宋奕辰難掩得意：“還不快滾？”

我平靜道：“我可以走，你不能留。”

隻要一天沒離婚，秦芷若就是有夫之婦。

“程總，小姐受了驚嚇會做噩夢，半睡半醒時特別難熬。”

黃媽滿臉為難，“秦總和夫人還在的時候，都派我去請宋少爺來家裏哄小姐呢。”

“醫生也說小姐現在很脆弱，必須保持情緒穩定。”

宋奕辰挑釁：“若若沒跟你聊過這些趣事？”

“看來你這個小白臉當得很不稱職。”

秦芷若目露警惕：“程昱，你是不是存心讓我睡不好覺，精神衰弱猝死？”

“我就知道你一直等著吃絕戶！”

我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從踏入病房那一刻感受到的違和感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話說到這份上，我再堅持也隻是讓隱藏的攝像頭記錄下更多不堪。

宋奕辰如願在病房內加床，炫耀般讀起睡前故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哄三歲小孩，偏偏快三十的秦芷若很是受用。

額頭縫了五針，我從收到車禍消息開始連軸轉了五十多個小時。

時差、外傷再加上熬夜導致的頭痛宛如無數根針狠狠攪動著神經。

但我還不能休息。

助理帶來最新消息，集團內近期有五名股東私下會麵，另有三名中層管理意圖帶團隊出走。

國外的合作商在我被審問期間被爆出醜聞，需要立即派人跟進處理。

秦芷若父母兩邊的親戚上躥下跳要替她若討公道。

還有車禍的真相。

我咬牙處理完最緊急的事項，精神剛鬆懈就陷入了昏睡中，久違地夢見了十八歲的秦芷若。

那年她為宋奕辰考到A大，開學第一天就當眾宣示主權。

秦芷若明媚張揚，談戀愛也要轟轟烈烈，分分合合鬧了兩年多殃及身邊所有池魚。

我這條魚躲得最遠，卻被她相中躍升為人人豔羨的豪門贅婿。

沒有人知道，我喜歡秦芷若的時間比她認識我還早。

從一見鐘情到現在整整十三年，隻愛她一人。

秦芷若卻又一次忘了我。

從噩夢中驚醒，病房內空無一人。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還奢望秦芷若會關心我，何嘗不是病入膏肓。

按鈴喊醫生，卻闖進來一名穿著孕婦裝的陌生女人，直接衝著我下跪。

“阿昱，我不要名分了，隻求你放過我們的孩子！”

“我對不起姐姐，但孩子是無辜的！”

孕婦哭得肝腸寸斷，淒厲的聲音很快吸引了圍觀群眾。

我餘光掃到慌亂無措的秦芷若，耐著性子想將人拉起來問清楚。

“不要！”

手剛碰到孕婦，她就尖叫著往外跑，不知撞到誰摔倒在地，身下湧出大量的鮮血。

宋奕辰將秦芷若摟進懷裏：“若若別看，臟。”

我盯著他挑釁的笑容，冷冷道：“蠢貨。”

5

宋奕辰的蠢不在於他用這麼低劣的手段抹黑我，而是他連宋家如今要仰仗誰吃飯都看不清。

白費宋大小姐那麼努力展現合作的誠意，親弟弟卻在扯後腿。

我再次提醒：“人蠢就少惹事。”

“程總還是先處理自己的婚外情吧。”

宋奕辰示威般橫抱起秦芷若：“若若被嚇到了，我要送她去看心理醫生。”

秦芷若親昵地懷住宋奕辰的脖子。

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被前所未有的疲憊壓得窒息，生出放棄一切離開的衝動。

可惜現實不允許。

突然冒出來的孕婦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出血。

胎兒沒保住，她尚在昏迷，小三下跪自爆的視頻已經衝上各大平台的熱門。

吃瓜群眾瞬間攻陷了秦氏集團的官方賬號，大罵我身為豪門贅婿竟敢出軌，為了封口還對懷孕的小三下毒手。

公關部未經我允許刪帖炸詞條，徹底激怒了正義網友。

醫院門口堵滿了聞訊而來的媒體，我這邊剛聯係上孕婦的家人，網上已經傳遍了她的身份資料。

孕婦名為楊明慧，家境貧寒，是在秦氏集團的資助下才有機會讀完高中考上重點大學。

三年前通過校招進入秦氏集團。

網友順藤摸瓜找到她在小綠書的賬號，日常除了炫富就是秀恩愛，偽裝出一擲千金的豪門大小姐人設。

有眼尖的人發現楊明慧不少首飾包包跟秦芷若撞款，紛紛@秦芷若收集證據。

秦芷若回一條：【已委托律師處理。】

正主回應，我潔身自好的形象崩塌，秦氏集團的股價隨之暴跌。

輿情迅速惡化到無法控製的地步。

我再次被黃媽攔在病房外，頭疼欲裂還要耐著性子解釋。

“若若，我根本不認識楊明慧，人事那邊檔案記錄，是你小叔將人招進秦氏。”

秦芷若卻置若罔聞：“程昱，是你背叛了婚姻。”

“我要離婚！”

如今醫院內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不想再給媒體送流量，隻得退回自己的病房先處理層出不窮的緊急事件。

匆匆趕來的律師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你終於要被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