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前嫂子抑鬱症又發作了。
我讓他先送高燒的女兒去醫院,他卻說。
“沈嫚,你怎麼變得這麼狹隘了!人命關天的事,你卻在爭風吃醋!”
他一怒之下,將我和三胞胎女兒們,拋棄在冰島的暴風雪中。
酒店裏,他摟著前嫂子,溫柔地講睡前故事。
後來,他終於想起來找我們。
可惜,我和女兒們的屍骨已經被北極熊吃完了。
1
我死了,死在北極圈裏。
極光夜空下,我看見一隻北極熊正凶狠地撕扯著地上的屍體。
是三具肚子被掏空的女童屍體。
她們稚嫩的手腳成扭曲狀,身上被鮮血浸濕的羽絨服上的圖案卻有些眼熟。
刹那間,我的靈魂深處傳來撕裂般劇痛,我想起來了!
她們是我不足四歲的三胞胎女兒們!
我目眥欲裂,衝過去想用身體護在女兒們身上。
熊掌卻從我的身體穿過,毫無阻力。
原來,我也已經死了。
隻是地麵上沒有我的屍骨,怕是早已被啃噬殆盡。
本來今天,是我和丈夫宋懷年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
我們帶著興奮得嘰嘰喳喳的三胞胎女兒們,驅車去看極光。
不巧的是,女兒們在半路發起高燒,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丈夫卻接到了阮嬌的電話。
阮嬌人如其名,長得嬌小,聲音也甜美。
她在電話那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年,怎麼辦?軒軒手破了,流了好多血,你能不能回來?我好害怕......”
阮嬌是宋懷年表哥的前妻。
她再婚後生了兒子陳豪軒後又喪偶了。
她比宋懷年大了五歲,當初嫁給宋懷年他哥時,對當時隻有15歲的宋懷年很好。
就在半年前,阮嬌突然找上已經是三甲醫院主治醫師的宋懷年,求他幫忙救救她老公陳碩。
陳碩是急性胰腺癌晚期,宋懷年是心臟病醫生。
但宋懷年還是找了各種朋友幫忙,給陳碩治療,可惜回天乏術。
陳碩去世時,阮嬌摟著自己10歲的兒子,幾乎要哭暈在宋懷年懷裏。
從那以後,阮嬌開始抑鬱。
經常半夜給宋懷年打電話哭泣,還動不動鬧自殺。
而阮嬌的每一次電話,都能把宋懷年就從我和女兒們的身邊叫走。
不管是女兒們的生日、還是我與他一起過的情人節。
隻要阮嬌一個電話,宋懷年就會拿著外套出門。
我哭過、鬧過,卻隻換來宋懷年的一句。
“沈嫚,我是醫生,我沒法看見一條鮮活的人命在我眼前離去!”
“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狹隘的內心揣摩我和阮嬌之間純潔的親情關係,她是我哥的前妻,是我敬重的前嫂子!”
隨即便會摔門離開,而我隻能摟著被嚇哭的三個女兒,淚流滿麵。
2
起初,宋懷年表現得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毫無私心。
每次去找阮嬌都會給我拍照報備。
直到一個月前,阮嬌突然拉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住進了我家。
這件事,我出差回家後才得知。
可還沒等進門的我發火,阮嬌就先給我跪下了,她帶著哭腔說。
“小嫚對不起,我為了救我家陳碩,欠了太多錢,隻能把房子賣了還債。你放心,等我找到工作後,我就從你家搬走。”
都是女人,我不是不懂她的心思。
尤其是她兒子搬進我家後,我女兒的玩具弄得亂七八糟,還有我女兒們看著他害怕的眼神,都讓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冷冷道:“阮小姐,你是沒有家人朋友嗎?為什麼總要惦記別人的老公?”
這話說得不留情麵,阮嬌當時臉就掛不住了。
她那個超雄兒子陳豪軒立馬拿刀衝過來要砍我,被下班回家的宋懷年及時製止。
可我的手臂還是被砍傷了一道口子。
宋懷年也冷了臉色,當天就把阮嬌母子趕了出去。
他也意識到自己這件事做得不太好,為了彌補我和受驚的女兒們。
他這才請假,給我們訂好了來冰島的機票。
可等到飛機落地,見到機場出口那熟悉的母子後。
我才知道,原來宋懷年那天雖然生氣,但還是給阮嬌母子租了小區裏附近的房子。
還擔心阮嬌自殺,特意帶阮嬌也來散心。
為了不影響到女兒們的心情,我並沒有發火。
可我沒想到,為期一周的旅行裏,有六天,宋懷年都在隔壁的房間。
陪著鬧脾氣哭著找爸爸的陳豪軒,和抑鬱發作、哭著鬧自殺的阮嬌。
就連今天我們去看的極光,宋懷年也在來冰島當天晚上,就帶阮嬌母子去看過了。
這六天裏,女兒們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問我。
“媽媽,爸爸他是不要我們了嗎?”
我看著女兒們眼中的惶恐不安,心簡直疼得要裂開。
我和宋懷年是大學時認識的,因相愛結婚生子。
他不抽煙不喝酒,工作努力上進,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丈夫。
原本我以為我們的家庭肯定會一直美滿下去,可是現在......
我動搖了。
我不能讓女兒們從小在一個父親永遠缺席的家庭裏長大。
第七天,宋懷年終於想起來自己是有老婆孩子的。
他滿懷歉意地拿著四束精心包裝好的花,來給我們賠罪。
他溫柔地問三個女兒。
“小玫瑰、小茉莉、小百合,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去看極光?”
三個女兒高興地手舞足蹈。
我也歇了心底想和宋懷年提離婚的心思。
隻要他還有對這個家負責的心思,那麼我可以忍下來。
可我沒想到,宋懷年心裏已經根本沒有我和女兒們的位置了。
3
車上,聽阮嬌哭著說完陳豪軒手被劃傷的事情後,宋懷年當即刹住車。
臉上的擔憂毫不掩飾,完全沒有想起來車上三個女兒都在發高燒的事情。
看著他更換導航線路的動作,我的心沉入穀底。
“老公,你給酒店打電話,酒店有醫藥箱可以暫時給軒軒處理——”
“你不懂,阮嬌有重度抑鬱,讓她見血會誘發她的自殺傾向的!”
宋懷年想也不想地打斷我。
我也生氣了,質問他。
“那我們發燒的女兒們怎麼辦!”
“別以為我不知道阮嬌的心思,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嗎?為什麼總要黏著你這個有家室的男人?”
“宋懷年,我不許你去,現在、立刻、送我們的女兒去醫院!”
這是我第一次朝宋懷年發火,他怔愣片刻,臉色瞬間黑了。
“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卻總是小家子氣地吃醋爭寵!”
“沈嫚,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幅嘴臉了?”
“我對你真失望,這裏離醫院近,你自己帶著女兒們去醫院吧!”
宋懷年想也沒想就把我拽下車,隨即二話沒說,發動車子,疾馳離開。
“宋懷年,你混蛋!”
宋懷年拉我下車時,用了很大力氣,我的腳踝磕到了石頭上,疼得我眼淚都掉下來了。
而原本因發燒昏睡著的女兒們,也被宋懷年抱下車,扔進我懷裏。
女兒們疼得哇哇大哭,我隻能不管自己的傷口,拚命安慰著被寒風凍得發抖的女兒們。
此刻,周圍夜幕降臨,黝黑寂寥。
隻有寥寥幾盞路燈,在公路邊氤氳著昏黃的燈光。
不遠處,隱隱傳來幾聲恐怖的熊吼聲。
我的手機也因為宋懷年的動作被摔黑屏。
心裏咯噔一下,我抱緊女兒們,冷汗漣漣,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4
回憶被打斷,我望著眼前三具支離破碎的女兒屍體,心頭的恨意迸發。
恨不得自己從未愛過宋懷年這個人渣!
我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們的屍體被吃光,心疼得一寸寸裂開。
直到地上隻剩下破碎的衣服碎片後,三顆閃爍著熒光的小光球,才從衣服碎片中飛出。
在來到我身邊,溫柔地蹭了蹭我後,三顆小光球,朝著天空飛走,直至消失不見。
我跪在地上,淚流滿麵。
寶貝們,是媽媽對不起你們......
靈魂渾渾噩噩飄回酒店。
現在已經是深夜,宋懷年還是沒有意識到我們母子四人已經遭遇不測。
他正在阮嬌房間裏,給阮嬌講睡前故事。
很荒謬。
阮嬌一個32歲的成年女性,正雙眼紅腫,啜泣著靠在我丈夫懷裏,而我的丈夫正在溫柔地給她講著睡前故事。
在不遠處,阮嬌的兒子陳豪軒正大口吃著一個草莓蛋糕。
見此狀,我幾乎目眥欲裂,衝上去怒吼著。
“宋懷年你這個畜生!你怎麼能把買給女兒們的蛋糕給他吃!你知不知道,他都對女兒們做了什麼!”
我捂著臉,崩潰嘶吼。
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臨死前,我抱著三個女兒走在雪地裏,三寶燒得迷迷糊糊間,突然開始哭著喊。
“媽媽,好痛、寶寶好痛......軒哥哥不要脫小百合的褲子......”
聽到這話,我好似被人當頭棒喝!
陳豪軒這個小畜生!
可還沒等我帶著女兒們走到醫院,就突然失去了意識。
5
可恨!我好好的一個家,被阮嬌母子禍害!
我猩紅著雙眼,看著阮嬌從宋懷年懷裏抬起頭,語氣柔弱道。
“阿年,小嫚她還在和你鬧脾氣嗎?怎麼還沒回來啊?”
宋懷年冷下臉,掏出手機給我發了條消息,卻半天沒等到回音,表情逐漸煩躁。
“她現在脾氣越來越差,還不懂得體諒人!是我太慣著她了,冰島這麼冷,凍一凍她就老實了!”
聞言,阮嬌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隨後她裝作無意地用飽滿的胸部貼上宋懷年結實的手臂,語氣更加綠茶。
“其實這件事也怪我......我不該跟你說那件事的,小嫚她工作忙,還要帶著三個女兒,丫頭們是很煩人的。不像我生的是兒子,省心。”
“你忙著治病救人,還要照顧我,小嫚她心裏不平衡,和何琛去喝酒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太怪她。”
宋懷年本來還想給我打電話,畢竟這麼晚還沒回,還是在冰島,異國他鄉的,他麵上是擔心的。
可聽到阮嬌突然提起這個,宋懷年的臉瞬間黑了,給我發了四個字。
“愛回不回!”
後泄憤般將手機關機。
我驚呆了,隨後是被汙蔑的羞恥和憤怒!
我什麼時候找異性朋友喝酒了!
阮嬌卻繼續添油加醋。
“小嫚她不了解我們兩的關係,你才15歲的時候,我就和你哥在一起了。”
“我們除了像姐弟外,也像朋友。這樣堅定牢固的深厚情感,不是她和那個叫何琛的警察之間的關係能相比的。”
“她可能以為,這樣能刺激到你,讓你吃醋,才和那個何琛去醫院鑒定科——啊,我說錯了,他們倆個沒去鑒定科......”
“你說什麼?!”
宋懷年雙眼逐漸憤怒。
阮嬌咬緊下唇,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三張親子鑒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