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有尿毒症。

一瓶特效藥就要五萬，為了賺夠化療的錢，我散盡家產，沒日沒夜地打工，還專挑最苦最累來錢快的活。

但她要錢的速度越來越快，逼不得已我隻能去賣血。

然而在診所，我卻看見妻子摟著一個男模，正在美滋滋地數定金。

「太好了！把江澄那個蠢貨的腎賣出去，我還能得到八十萬，夠我一夜點七個男模了！」

我如遭雷劈，反手就將今天剛拿到的診斷書扔進垃圾桶。

她既然這麼能裝，那就沒必要治了。

1

「姐，原來你沒有尿毒症啊，可我聽說你那個男朋友對你不離不棄的。」

「你這樣做，會不會愧疚啊？」

我死死攥緊手機，拚命忍著滔天怒火，強迫自己繼續拍下這惡心的一幕。

自從蘇蓉哭著告訴我她得了尿毒症後，我就一天不停地兼職賺錢。

尿毒症對有錢人來說都是花錢等死的病。

我心疼她，為了讓她少受點罪，散盡自己的家產。

她需要的醫藥費一次比一次多，我隻能拚了命地去掙。

昨晚她還窩在我懷裏，跟我說有一種特效藥是從國外進口的，能緩解她的痛苦。

不過要五萬一瓶，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當時我想著一瓶也能夠讓她用幾天，但是深夜卻愁得睡不著。

看著她在我身旁安穩入睡，我下定決心今天來這家黑診所高價賣血。

我知道這裏不太正經，但也顧不上其他了。

進來前，沈蓉還給我發信息委屈撒嬌，她說。

「老公，剛剛做完化療好疼啊，真想就這樣痛苦地死了算了。」

我心疼地要死，還頂著烈日炎炎站在診所旁安慰了她兩個小時。

排隊抽血還沒輪到，我就去上個廁所的功夫，竟然在這家黑診所看見了光鮮亮麗、濃妝豔抹的沈蓉。

她還摟著一個小鮮肉，神情享受。

我下意識給女友發信息，還傻乎乎地分享。

「老婆，我今天看見了一個女的長得很像你，不過她沒有你漂亮，還得是我老婆天生麗質。」

「我今天又賺了一大筆，夠給你買特效藥了，到時候多餘的錢給你買漂亮的裙子，再帶你去吃你愛吃的自助餐，好不好？」

可是發過去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我準備扭身回去排隊時，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把江澄那個蠢貨的腎賣出去後我還能得到八十萬，夠我一夜點七個男模了！」

名字是我的，聲音也是我妻子蘇蓉的！

我整個人如遭雷劈，看見不遠處和妻子一模一樣的臉正激動地數著所謂的定金。

胃裏翻江倒海。

江澄、蠢貨、賣腎、點男模......

這些再普通不過的字眼在此刻卻如同一把刀子狠狠紮進我的心間。

將我的五臟六腑都攪了個稀巴爛。

我悲痛地說不出話來，怎麼也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和親眼看見的一切。

我顫顫巍巍拿出手機試探性地打了過去。

不遠處的女人煩躁地掏出手機後，看了一眼掛斷，眉眼間全是厭惡！

我這次確定了。

我的妻子蘇蓉不僅背叛了我，還想賣我的腎！

這一刻我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衝上去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麼這麼對我！

胸腔內翻湧的恨意和憤怒讓我險些失去理智，真想上去掐死她！

但我死死地忍住了。

撞破真相後，發瘋大鬧，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反倒一時衝動還有可能會搭上自己。

所以我忍住了衝動的想法，將這一切全都錄了下來。

「現在的夫妻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姐，你家那位大哥對你倒是不錯，要不你還是好好珍惜吧？」

小鮮肉略帶同情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拉回了我的思緒。

一個外人都知道我對蘇蓉好，知道勸她珍惜，可她卻很不當回事。

蘇蓉伸手摸了摸小鮮肉的臉，抬起他的下巴，不屑道。

「你在教我做事？」

2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不過是我在酒吧花了5萬點的男模罷了，還沒有資格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或許你說得對，江澄那個廢物是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錢，可是難道我的青春就不值錢嗎？」

「我都跟他結婚了，除了我像他那樣沒出息的男人誰還看得上？」

「再說了，我本來就是裝病，我身體好好的，他自己跟我說了，實在不行他就把腎捐給我。」

「這明明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有什麼好愧疚的？」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確實沒有一絲愧疚，很理所當然。

我胸腔內好像被灌了鉛一般，壓抑地說不出話來。

說不難過是假的，跟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掏心掏肺為她付出的女孩，沒想到竟是個騙子。

蘇蓉仍在輕飄飄地羞辱我。

「跟江澄結婚五年，再加上戀愛的那三年，我早就膩了。」

「他有時候小心翼翼地擔心這擔心那，在床上跟個死魚沒什麼區別，不懂變通。」

「在我眼裏，他還比不上你們這些帥氣的男模呢。」

「如今他心甘情願地給我捐腎，我又不需要，但總不能辜負他的好意吧。」

「將他的腎賣了，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這一刻呼吸都開始變得憤怒。

拍到這裏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我將懷裏今天剛拿到的診斷書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

她是裝的嗎？真好。

可是她不知道，有些喪盡天良的事做多了，可是真的會遭報應的。

既然她這麼愛裝病，又這麼會玩弄我的感情，那這病不治也罷。

她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3

我渾渾噩噩了好幾天沒有回去，到處跟兄弟買醉。

說真的，我還是很難接受深愛的妻子裝病騙我還出軌這件事。

但這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發泄過心中的憋屈和憤怒過後，我得好好規劃一下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我三天沒回去，她也隻是發信息問了幾句，對於那個沒接的電話，隻是隨口解釋。

「老公，不好意思，我疼暈過去了，沒看手機......」

這個借口她用了很多次。

以前我對她百分百信任，從來沒有懷疑過。

可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她摟著男模的一幕！

一想到她以往每一次跟我委屈撒嬌的時候，都是在快活瀟灑，我就說不出的膈應！

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這一刻，我不僅覺得自己愛過的這個女人惡心，就連這段婚姻都讓我惡心得說不出話來。

為了拿到更多證據，我從高德的家人位置上查到了蘇蓉的定位，在市裏最具特色的一家酒吧。

我特地找到經理，給了他500塊錢，表達了自己想當一晚上服務生體驗生活的要求。

經理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一眼，最終點頭答應。

我將攝像頭藏在身前，一間一間地送酒，終於在最大的那個包間門口聽到了蘇蓉的聲音。

她似乎正在裏麵興致高昂地豪擲千金。

「算經理識趣，今晚這批帥哥不錯。」

「那是，蘇小姐放心，這些都是一晚上10萬的極品，隻要蘇小姐砸夠了錢，讓他們做什麼都可以，包你滿意。」

經理正在使勁推銷，有兩位男模更是脫了身上的白襯衫，露出腹肌，坐到蘇蓉身邊。

眼神拉絲地看著她，勾引她付費。

蘇蓉大手一揮直接刷卡。

「10萬而已，拿去刷吧，連刷兩個晚上。」

她給出的那張卡深深地刺痛了我的雙眼。

那是我的銀行卡。

兩個晚上20萬，就算我一天打五份工也得賺一年。

卻不夠她一晚上揮霍。

她還真是豪橫，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我默默掏出手機，登錄銀行賬戶，將那張卡裏的錢都轉了出來。

自從把卡給她後，我就從來沒有去查過明細流水。

我感覺自己真的蠢得可以。

之前的那些消費記錄明明都是在酒店、西餐廳、酒吧。

沒有哪一個是在醫院的！

「咦，蘇小姐這張卡顯示餘額不足。」

經理的一句話就讓興致高昂的蘇蓉臉色通紅。

她當即不可置信地喊出聲，「怎麼可能呢？」

「這卡裏明明有錢的！」

男模和經理麵麵相覷，都沒有說話。

但蘇蓉就仿佛丟盡了所有的麵子一樣，漲紅了臉，為自己做辯解。

「等著吧，我去給我爸打電話。」

「我爸可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我是家裏的獨生女，我會缺錢花嗎？」

4

這句話她像是說給在場的人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她噌地坐起來就往外走，我急忙跑到隔壁空包間躲了起來。

很快我就接到了蘇蓉的電話，這一刻我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我竟成了讓她裝逼的爸爸啊！

「老公，你在哪？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這都已經三天了，人家好想你啊。」

「老公卡裏的醫療費又不夠了，你能現在給我打錢嗎？我明天去化療得交費。」

「老公，對不起呀，要不咱們別治了吧？我也不想拖累你，現在每次張口跟你要錢，我都覺得很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就是你的累贅。」

「如果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

她聲音充滿了委屈哽咽，仿佛帶著無助和絕望。

這一刻我聽在耳中，卻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心疼和難過。

有的隻有惡心到難以言喻的膈應！

我盡量控製著自己在發狂邊緣的情緒，回了句。

「好。」

可她顯然沒有多想，覺得我是答應了打錢，然後就裝模做樣感動地說一堆虛情假意的話。

「老公，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永遠都會對我不離不棄。」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最愛我了，你放心，我一定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努力克服病魔，爭取能多陪你很多很多年。」

「好啦老公，你好好上班，我先吃點安眠藥入睡啦，這會兒疼得厲害，愛你喲！」

我沒有說話，她也沒有發現我的情緒，像以往那樣果斷地掛了電話。

我死死攥著手機，關了錄音。

樓道裏出現了蘇蓉踩著高跟鞋再次進入包間的背影。

我隨後拿了瓶酒進了蘇蓉的包間。

進去後我一直低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注意力也全部在男模身上，整個人都窩在男人懷中。

左擁右抱，啃著脖子的蘇蓉自然沒有發現我的到來。

經理又開始了官方客套的吹噓宣傳。

「蘇小姐，你看這是我們新進的洋酒，有助興的作用，您今晚要不要嘗嘗？就是這價格上稍微有點貴，兩萬起步......」

經理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她不耐煩地打斷。

「好了，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直接上吧，所有的費用明早一起算。」

「對了，今晚在這裏包夜，記得幫我開樓上的溫泉套房，另外我用不慣你們酒店自帶的杜蕾斯，你喊個你們店裏的跑腿去幫我買新的吧。」

「我要超薄的，咦，你們店裏這個服務員怎麼瞧著跟鵪鶉一樣，一直低著頭是不能見人嗎？就他吧，讓他出去買吧。」

「今晚別讓他在我這包間待了，我看著倒胃口，一個大老爺們唯唯諾諾的，一看就是窮鬼。」

她臉頰微醺，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全是瞧不起的羞辱。

我再也按捺不住冷笑出聲。

站直了背，目光冷冽地瞪向她，一字一句道。

「是嗎？蘇蓉，蘇大小姐，看著我好好說。」

「剛剛電話裏跟我要錢的時候，你可是喊我老公呢，又或者像你給這些人吹牛的一樣喊我老爸？」

我這話一出，場麵一度變得寂靜又詭異，經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蘇蓉臉色慘白，再也沒了剛才高高在上的那股勁，急忙推開了自己懷裏的男模，心虛地不敢看我。

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

一旁年紀小，剛剛正跟著她啃的難舍難分的男模誇張地看著我，開始冷嘲熱諷。

「經理，我們店就算缺服務員也沒必要招這樣的，神經病吧？」

「瞧他人模狗樣的，怎麼就開始做夢了呢？」

「就他這樣，怎麼看也不像蘇小姐的老公啊。」

「蘇小姐這麼有錢，老公怎麼可能是個窮小子？再怎麼樣也不會來幹服務員吧？」

「要我說趕緊喊保安拉出去算了，別為了這麼個服務生得罪我們的客戶。」

經理吃瓜納悶的眼神在我跟蘇蓉之間流轉。

蘇蓉像我剛才那樣一直低著頭，緊張的雙手緊握，愣是不敢看我。

注定還是要我來打破這僵局。

「怎麼？蘇蓉你是覺得自己化了妝，我就認不出你了嗎？」

「還是想說我認錯人了？」

「也對，確實是我認錯了。」

我話音剛落，就見蘇蓉緊繃的肩膀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