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太子上位,我落下殘疾,全家慘死。
他在大殿跪了三日,隻為求娶我為妻。
在家人墓碑下,他滿眼深情地低頭吻我的斷腿。
「我此生絕不納妾,永不負阿寧。」
後來,他嫌我殘疾,娶了丞相府的大小姐。
「她一介孤女,離不開我。」
他錯了。
我若是離開,他的太子之位可坐不穩。
1
丞相之女自幼被得病,唯有真龍之血的陽氣進行房事才能解除。
太子得勝歸朝那日,在朝上求娶白嬌嬌之事。
滿城皆知。
包間內有人好奇。
「慶功宴太子怎麼不帶家眷啊?」
他喝了一口悶酒。
「阿寧有殘疾,有損體麵,怕衝撞了喜氣。」
寒意席卷全身。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緊接著又聽到一陣打趣聲。
「我記著當年殿下愛妻如命,發誓絕不納妾,如今殿下要納妾,太子妃會鬧吧。」
沈安白喝了口酒,語氣滿是肯定。
「她沒有退路了。」
「她一介孤女,離不開我。」
我將包間門推開。
沈白安麵露尷尬,一閃而過的愧疚。
一席白衣,杏眼亮亮的,唯獨臉色有些蒼白。
我淡漠開口。
「殿下是要違背誓言,想要求娶白姑娘嗎?」
還不等沈白安開口,她便先一步跑到我的身前,跪在我的腳邊。
「姐姐你別生氣,都怪嬌嬌身子弱,這都是不得已的行為。」
她往前爬了幾步,抓住我的手。
下一秒,巴掌的聲音響徹包間。
白嬌嬌整個人摔到在地上,左臉紅了一邊。
事出極快,在場眾人都未反應過來。
她捂著臉自己半邊臉,哭著開口。
「姐姐,我知你心中有氣,若是打我能讓你開心我也願意受著。」
沈安白衝過來,將她扶起。
白嬌嬌順勢靠在他懷裏,神色淒楚。
「太子哥哥,是我對不起你們,都怪嬌嬌的身體,我本就不是重要之人,我明日就讓父親請陛下退婚,哪怕舍棄了全家榮耀,我絕對不會插足你們的,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她哭的可憐,有意無意露出被打紅的半邊臉。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沈安白並未推開他,好看的眉頭一皺,質問我。
「阿寧你怎麼這般善妒了。」
我垂眸,嗓音微弱。
「白安,我沒打人。」
沈安白露出她半邊紅臉,朝我怒吼。
「難不成是她自己打的嗎?」
「嬌嬌身體弱,她自幼與我相識,孤隻是不想看著一個妹妹死去,你為何不能理解一下。」
「更何況婚事是陛下定的,你我都無法改變,嬌嬌不過是被牽扯的可憐人,你為何要去針對一個孤苦之人。」
是啊。
她不諳世事。
什麼病需要一個男人與她同房才能解?
若真要找真龍難道當今聖上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我抿了抿唇,那些想要辯解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落出口。
白嬌嬌抓著他的手,語氣微弱。
「是我的錯。」
說完話,便徹底暈了過去。
沈白安慌了,抱著她便離了席麵。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大滴的眼淚掉落下來。
當年沈白安還是不受寵的三皇子時。
我與他定親。
他拉著我的手跪在我家人麵前起誓:
「我沈白安此生絕不納妾,不負阿寧。」
沈白安,你終究是負了我。
2
沈白安一晚上都沒有回府。
我坐在椅子上從天黑等到天亮。
茶換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天亮,一群人闖入太子府,將我推押到佛堂。
婆子手中捧著我家人的牌位。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沈白安。
我想要去搶奪,卻狠狠的摔在地上。
沈白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嗓音低沉。
「丞相府派大師算過,你身上殺孽之氣與陰氣過重,恐會讓嬌嬌加重病情,這段日子就辛苦你在佛堂跪拜一周,抄寫百遍佛經,至於這些牌位暫時就先移出府吧。」
或許是出於愧疚,他後麵的話弱了幾分。
我抿了抿唇,心中已有答案,卻忍不住問著一嘴。
「何來的殺孽之氣?」
沈白安眼眸閃過一絲慌亂,沒等他開口,白嬌嬌便先一步打斷。
她咳了一聲。
「姐姐見諒,實屬是我身體病弱,家父便請大師算了一下,姐姐全家武將,哪怕滿門被滅,但畢竟手上粘過太多人血,這些陰氣聚在府中,太子哥哥真龍之姿自然無礙,可是我......」
說罷,她拿著手帕,又狠狠咳嗽了幾聲,嗓音虛弱了幾分。
「我自幼體弱多病,這些陰氣會加重我的病情,如若姐姐為難,做罷也沒事。」
我抬眸看著眼前俊俏的男人,他逃避著我的視線,似乎默認了這一行為。
一陣寒意席卷全身。
當年,我與沈白安定親後,為了給他爭太子之位。
邊境一站,我全家為他戰死,敵人給他下毒。
是我替他把毒引到自身,卻因為無法來得及搶救,毒蔓延全身,隻得廢了雙腿勉強保全一條命。
一向淡漠的他在我床前哭的像個孩子。
世俗不容一個有殘缺的人當上太子妃,貴婦也擔憂孤女無法為他帶來利益。
所有人都在反對。
他便跪在大殿上三天三夜,逼著皇上應允。
那夜大雨傾盆,拿到肯定聖旨哪一刻,他狂奔到我府。
他跪在我全家的墓碑前,疼惜的吻上我的斷腿。
「阿寧,捂住耳朵,不要被世俗影響。」
「我沈白安起誓,絕不負你,從此以後我的身後便是你的家。」
他言辭懇切,說的是那般情真意切。
為了讓我有掛念,破了先例將牌位移入太子府。
可如今,曾經在他眼裏的榮耀變成了殺孽,我家人的命被說的那般不堪。
我緊緊抓著輪椅,眼睛充血。
「往日承諾不過雲煙,你嫌棄我,你為什麼當年要娶我啊。」
五年啊,不長也不短。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掉落下落。
「你騙我,沈白安,你騙我。」
他身子一僵,甩開了白嬌嬌。
沈白安將我摟入懷中:「別哭,阿寧,別哭。」
3
他低頭吻住我的額頭,帶著憐惜:
「這隻是暫時的,等過段日子再移回來就是,這段時間委屈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滿足你。」
我將他推開,眸子冷下來。
「別成親。」
沈白安眉頭微皺。
「孤不能見死不救。」
我死死抓著指甲,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不願抄佛經。」
一旦抄了,就意味著承認了。
這點我和沈白安都清楚。
沈白安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不耐,但仍強忍著,淡淡開口。
「阿寧,別讓孤為難。」
他微揮手,婆子一擁而上抓著我的腿往前佛堂拖,將我壓跪在祠堂處。
我的雙腿早已失去了直覺。
哪怕被隨意的托在地板上,也沒有任何感觸。
可是我的自尊卻在這一刻被狠狠的踩碎了。
可白嬌嬌卻又突然跑到我身邊,擋在那些仆人麵前。
「算了,太子哥哥,我與姐姐非親非故,姐姐不願意救我也是正常,別影響你們多年的感情,」
她跪倒在我的身前。
「對不起姐姐,我從未想要插足你們,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如果你恨我就像上次一樣打我吧,如果我死了能讓你解氣,倒也無憾了。」
白嬌嬌邊說邊哭,哭到喘不過氣,臉色微微漲紅,下一秒暈了過去。
沈白安眸色閃過慌張,抱起她往門外離去。
我心如悲涼,一字一句道。
「沈白安,今日你若離去,我起誓絕不原宥你。」
沈白安的腳步一頓,愣了愣。
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白嬌嬌。
還是選擇離開了。
他沒有回頭,走的是哪般決然。
他走後,那些仆人便也不再客氣。
拿過小刀割開我的手心,放血到碗裏。
好痛,掌心的疼痛不及心疼。
婆子嘴臉臭惡。
「太子說了,寫血經才更有誠意,太子妃也別怪我們這些婆子。」
她抓起我的手整整滴滿一大碗。
毛筆沾血。
書寫著我的罪孽。
所謂承諾不過是曇花一現。
4
七日後我被放了出來。
婆子將我的血經一個一個收好。
長期跪在地板,讓我的雙腿產生了疼痛,痛及腰板。
我艱難的爬到輪椅上,身軀極度虛脫。
大家都在為喜事而操勞。
我拖著手一點一點搖著輪椅回到了住處。
原本合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深到可以見到骨頭,觸目驚心。
一路上血跡滴落。
偶爾也會聽到幾句抱怨聲。
「真晦氣,一路流血,又要擦地板了。」
「小聲點,畢竟是太子妃。」
「等丞相府小姐入門,她不過是失了勢的太子妃,怕什麼。」
沒有太醫為我診治傷口。
回院子時我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身邊隻剩女兒在身邊。
沈念寧乖乖的坐在我的身邊。
一張小臉愁的。
「額娘,你終於醒了,他們不準請太醫,我就偷跑了出去,摔得我好痛好痛,等爹爹回來我一定要告他們狀。」
我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醒來的消息傳到了白嬌嬌的耳邊。
她身後跟著一眾丫鬟,提著禮物。
「聽聞姐姐病了,我帶點禮物來看看你。」
她低著頭隨手摘掉一支花,話語輕柔。
「再過幾日我就要嫁進太子府了,有件事姐姐還不知道吧。」
「太子哥哥怕我身體受損,姐姐家人的牌位已經被移除府了。」
她笑的溫婉。
「姐姐為我抄的血書我當著他們的麵燒了,那些牌位移動時不小心掉落,全部碎了呢。」
我猛地抬頭看向她,氣血湧上心頭。
身邊有什麼就朝她砸過去。
白嬌嬌笑的肆意,摸了摸朱釵,微微歪頭,聲音不輕不重:
「這麼激動幹嘛,病情加重了怎麼呀。」
她走過來,指尖摸了摸沈念安的臉頰。
「姐姐可得活著啊,不然念安怎麼辦。」
話裏話外都是威脅。
我想殺了她。
我掙紮著爬起身。
白嬌嬌得意的看著我的無能狂怒,嘴角微勾。
怒意上頭,我將頭上唯一的發飾朝他扔過去。
下一秒,一個茶杯飛濺過來,將我的亝子打碎。
茶杯碎塊濺到我的臉上,血順勢而流。
白嬌嬌順勢倒在地上。
5
沈白安帶著怒意將門踹開。
他怒吼:「你瘋了,在府裏殺人。」
白嬌嬌緊緊抱住他的腿,臉上的驚恐微散,嗓音顫抖:
「太子哥哥,姐姐隻是太傷心了,我沒事,你別怪她。」
他扶起白嬌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眉頭鬆展了些。
他啟唇。
「你不必如此善良。」
白嬌嬌搖著頭還想解釋,卻被沈白安拉到後麵。
我的心口如同萬蟻吞噬一般。
我強撐著身體,語氣悲涼:
「你不信我?」
我如今的身子就算真扔了過去,也傷不到白嬌嬌分毫。
他眸子夾雜怒意,聲音冰冷:
「孤隻信自己的眼睛。」
好一個隻信自己眼睛。
那個曾經說非我不可的少年郎早已被權勢蒙蔽了眼。
我笑了起來。
我的笑聲中帶著悲涼。
「你放了我吧,我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