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竹馬的第五年,我終於得償所願。
可當晚,我就刷到了他匿名發的帖子。
「拿舔狗當工具人在一起後,怎麼甩掉她?」
下麵的高讚回答是一個玩笑。
「哥們,讓我接手。」
可評論下的【作者讚過】格外顯眼。
1
刷到這個帖子時,我正在和宋溪語音通話。
「明天我有事,就不去你生日會了。」
「乖,回來給你補生日禮物。」
他漫不經心的通知我,賭定了我不敢跟他鬧。
酸澀的情緒彌漫開來,想質問的話梗在喉嚨裏,最後也隻是低聲的嗯了一聲。
幸好,早就習慣了。
我故作隨意的提起這個帖子,甚至逼自己開玩笑似的試探:
「你肯定不是這種人,對吧?」
沒人知道,我這句話背後藏著多少小心翼翼與忐忑不安。
留給我的是長久的沉默。
在我思考是不是惹他生氣了的時候,他歎了一口氣:
「蘇薇,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不要把別人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
「很晚了,睡覺吧。」
我乖乖道歉,等他掛掉電話,在原地裏發呆。
像之前無數次一樣。
可這次,鏡子裏卻映出我淚流滿麵的臉。
2
第二天,我的精神著實不太好。
人聲鼎沸中,我迷迷糊糊就被簇擁著到生日蛋糕麵前。
「薇薇,怎麼沒看見你男朋友?」
「說好要帶出來給我們認識認識的。」
朋友在一旁打趣,我勉強的扯出了一個笑臉。
宋溪不喜歡張揚,幾乎沒人知道我們在一起。
懷著隱秘的心思,我剛要開口,卻被遠處一陣吵鬧聲打斷。
似乎是服務員不小心把酒水撒在來客身上。
我不在意的扭回頭,卻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眼睛一亮,跑了過去。
他不是說今天沒空來嗎?
可我沒想到,看見的卻是宋溪緊緊的護住一個女生,眉間滿是戾氣。
「你說她潑你有什麼證據?我看到的明明是你先動手動腳!」
「滾!」
我愣在一旁,他精準地看向我,清冷的眉皺了起來,質問:「蘇薇,你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
「真惡心,這你也能玩在一塊?」
來我生日會的都是我的朋友,這話一出,圍觀的人臉色都變了。
他一向不喜歡我的朋友。
我頓住,解釋:「我不認識他,他應該是混進來的。」
「你別亂誤會。」
他的臉色緩和,許是才想起我是他女朋友,鬆開了懷裏的女生。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
唇紅齒白,淚眼朦朧,我見猶憐。
女生怯生生的看了看那桌的其他人,扔下一顆大雷。
「沒事的,我.....習慣了....」
3
本來已經平息的事情,卻因為這一句話又被推上頂點。
「你什麼意思啊你?!」
桌上的人拍岸而起,麵色不虞的盯著女生。
我看見宋溪把女孩護在身後。
心臟像被人猛的攥緊,喘不過氣。
「什麼意思?我相信我的朋友不是這種人。」
我掐自己掌心,逼自己冷靜下來。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宋溪。
他猛地上前一步,憤怒抓住我的手腕。
好痛。
「你的意思是她故意栽贓?蘇薇,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連基本判斷都沒有。」
圍觀的人忍不住了,一窩蜂湧上來反懟回去。
「嘴裏含的是哪條下水道呢?噴的糞這麼臭!」
「蘇薇,這男的誰啊,也太過分了!能不能管管他!」
「神金!沒有證據,別張口就來!」
好友們不滿的看著我,七嘴八舌。
我一時間慌了手腳,不知道怎麼阻止這場鬧劇。
換做以前,我都是撒嬌向宋溪去尋求幫助。
可現在,我與他成為了對立麵。
嘈雜的聲音突然被一聲大吼鎮住,有人把經理請過來了。
「調監控吧。」
隨著一錘定音,女生卻突然白了臉色,痛苦的捂住耳朵。
「大家別吵了,我說的習慣了不是針對你們的,不好意思讓你們誤會了......」
「痛,腦袋好痛........」
宋溪的臉色猛地一變,焦急把女孩抱起來。
「是不是人太多太吵,助聽器出問題?」
話還沒落,他就抱著女生匆匆跑了出去。
留我一個人無措的麵對這一地荒亂。
事情不了了之,所有人窩著一肚子氣散場,甚至有人走前還不滿的小聲吐槽:
「嘖,隻知道不來了......」
偌大的餐廳裏空蕩蕩,我蹲在地上,用手捂住濕潤的眼睛。
沒關係啦,又不是第一次被丟下了。
4
第二天,為了補償我,宋溪主動帶著一束玫瑰道歉。
「對不起薇薇,是我誤會了你。」
「我陪你去你最一直想去的釜山塔好不好?」
我苦笑一聲,釜山塔,我早就一個人去過了。
沉默許久,心中的委屈終是爆發,我忍不住開口質問。
「那個女孩是誰?」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他明顯的頓了一下。
也是,一直以來,我都表現出自己懂事乖巧的一麵,從不惹他心煩。
「我沒跟你說過嗎?她是我們班的轉專業過來的新同學,也是我們家資助的那個女生,有聽力障礙。」
我愣在原地。
知道他們家資助有一個女生,可沒想到竟然和我們同一所大學。
想起他對女生的態度,心跟被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痛。
注意到我臉色不對,他親昵的把我攬進懷中,揉了揉我的頭。
「別多想了,她對這裏人生地不熟,我爸媽叫我多照顧她幾分」
「那天也是被情緒上了頭,所以才那樣對你。」
「別生氣了,乖。」
他好看的嘴角揚起,似乎篤定我一定會原諒他。
又是這樣,仗著我喜歡他有恃無恐。
我沒說話,勉強扯起一抹笑。
真的隻是多照顧幾分嗎?
5
我追了宋溪5年,可沒人知道,我喜歡了他整整10年。
周圍人都戲稱我是他的舔狗。
可我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他總是對我忽冷忽熱。
直到有一段時間,他整個人頹廢不堪,一箱一箱啤酒,把自己喝成胃出血。
暴雨天,手機沒電,打不到車,我拚死拚活把他背到醫院。
甚至途中狠狠摔了兩跤。
他醒來的那一刻,眼裏意味不明,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我不會愛人。」
我以為他在猶豫,主動握住他的手軟軟道:
「我教你好不好?」
說完,空氣中陷入了沉默。
心臟七上八下,我無措的抓了抓衣袖,懊惱自己是不是太心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釋然。
骨節分明的手主動扣緊了些,我聽見他沙啞的嗓音響起。
「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先是懵住,接著被驚喜衝昏頭腦,生怕他後悔一般急急應下。
那一刻,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在一起後,我都在小心翼翼做好一個貼心的女朋友,幻想著有一天我們從校園走到婚紗。
可我忘了,沒有什麼事情會一下子改變的,更何況是感情。
6
那件事後,宋溪對我熱情了很多。
他開始像一個真正男朋友一樣,對我無薇不至。
我也漸漸刻意的忘掉那件事。
直到我看見我親手為他編織的圍巾,出現在別人身上。
我認得那個女生,叫葉文。
我特地打聽過,他們平時沒有什麼交集,也就放了心。
「蘇薇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
回神間,我已經走到她的麵前,被她認了出來。
放在身側的指尖蜷縮起來,我搖頭:
「沒事,你的圍巾......挺好看的。」
她漫不經心摸了摸圍巾,彎眉。
「謝謝,這是我喜歡的人送我的,很暖和。」
這條圍巾當然暖和,畢竟是我費盡心思從國外買回來最暖和的棉,花了幾天幾夜親手編製而成,甚至無數次檢查有沒有漏風。
被針刺穿的指尖開始隱隱作痛。
「這看上去不像是......」
「其實心意最重要,送什麼無所謂,你說,對嗎?」
話都沒說完,她就意有所指的打斷了我。
臉霎時間白了白,心已經酸脹得麻木。
宋溪從來沒有主動送過我禮物,就連生日禮物,都是我不斷索要來的。
破天的醋意讓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知道嗎?我和宋溪是男女朋友。」
話落,我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麼。
可她隻是無辜的攤了攤手,接著隨意的朝我笑笑。
「這樣子的嗎?我不知道誒。」
衣服下擺的指尖攥得用力到發白,身子薇薇發抖。
「沒關係,你現在知道就行。」
她的嘴角勾起,眼睛銳利的看著我。
「知道,又怎樣?」
我猛地抬頭,憤怒的看向她,剛準備開口開罵時,她卻把耳朵上的耳機摘下來,拋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哎呀,忘了跟你說,我有聽力障礙,聽不到你說話。」
7
葉文走後,我在操場緩了很久。
那個圍巾為什麼在她身上?
她到底與你什麼關係?
誰才是你的女朋友?
無數次打好了文字,又無數次逼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最後也隻是問了他一句。
「圍巾暖和嗎?」
他秒回:「你送的,當然暖和。你在哪裏買的?我有朋友也想買一條。」
我的故作堅強,全在這一刻盡數瓦解。
我明明告訴過他,這是我親手編織的,他甚至都沒有聽進去。
夜色黑了下來,草坪周圍有社團開始素拓。
我拚盡全力才不讓自己在這裏哭出來。
越是害怕什麼,就越是碰見什麼。
在我後麵的社團竟然是乒乓球社,宋溪在的社團。
不僅如此,我還在裏麵看到了一個最不想看的人——葉文。
剛上大學時,我就動過心思,撒嬌說想要和他一個社團。
可他說我笨手笨腳,腦子還不靈活,進去隻會拖後腿。
我不依不饒,最後到底也沒進成,因為社長是他的好兄弟。
心臟像破了一個大口,涼颼颼的風猛的灌進去。
我坐在黑暗中,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外套脫下,披在葉文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隱約有股目光落在我身上。
離得不算遠,他們的對話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葉文抿著嘴偷笑,語氣隨意又親昵:
「你現在怎麼這麼會照顧人?之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他頓了一下,眼神複雜,意味深長的說。
「人總是會變的,更何況我學東西一向很快。」
眾人察覺出他們的不對勁,在一旁起哄,曖昧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流轉。
路燈下,葉文羞紅了臉,而宋溪嘴邊噙著一抹笑,看上去格外般配。
8
我幾乎是自虐般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吵鬧的人群很快就玩起了遊戲,真心話與大冒險。
宋溪輸了,選擇真心話。
主持人迫不及待發問:「有沒有談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的目光落在葉文身上,意味不明:「有過。」
這幾乎是坐實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葉文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紅著臉支吾說那隻是曾經,早就分手了。
我呆愣在原地,驚覺自己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第三者。
難怪葉文聽到我和宋溪的關係還能笑出來,原來是她一開始就勝券在握。
聽著葉文敘述他們的甜蜜的過往,有些記憶不合時宜的湧了上來。
他會在一起外出吃東西時,自顧自的給我挑去香菜,原來是她不喜歡吃香菜。
他從來不會給我買青瓜味的薯片,有一次看見我吃,還焦急的打掉在地上,原來是她會黃瓜過敏。
他隻穿白襯衫和黑褲子,盡管我撒嬌著讓他穿上我買的衣服也不行,原來是她喜歡。
..................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敘述逐漸到了尾聲,說到分手原因時,她像是毫不在意般擺擺手,笑著說是因為嫌宋溪不會愛人,沒有女朋友的體驗感。
我想起了那個帖子。
原來從頭到尾,我都隻是他們play的一環,練手的工具人。
委屈在此時到達了巔峰,指甲摳進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痛。
突然想起,有一個舍友也在這個社團。
我拿起手機,發送信息。
「買奶茶買多了一杯,你要嗎,給你送過去。」
對麵很快就回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