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後,我嫁給了書中的深情男二。
他向我保證,不會再和女主糾纏,會一心一意地對我。
我原本不信,可成婚八年,他對我關懷備至,我逐漸淪陷。
就在我想著這樣相守一生也不錯時,女主被男主休妻。
我那清冷高傲的丈夫慌忙趕去京城。
他忘了,女兒因為彈錯一個音節,被他罰跪在雪地裏的。
等我趕回來,見到的是女兒已經被凍僵的屍體。
1
「夫人,我們勸過小姐的,但是她說,老爺沒讓她起來,她就不能起來......」
小丫鬟們戰戰兢兢地跪在一旁。
今日風雪大,即便穿著厚厚的夾襖,兩個不過十幾歲的女孩依舊被凍得瑟瑟發抖。
我抱著身體已經僵掉的女兒,淚水在我臉上流下。
幾乎是瞬間,便變得冰冷,很快凝固。
半響後,我才聽見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
「他人呢?」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兩個丫鬟口中的老爺,也就是我的丈夫,我懷裏女兒的父親。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怯怯地低下頭,不敢看我。
「夫人,老爺他去京城了。」
「老爺說,他要去救人,救一個叫柳如雲的女子,聽說是一個膝下無子,被丈夫休棄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風雪的原因,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看著女兒僵硬的身體,隻覺得自己也渾身冰冷。
那個叫柳如雲的女子我識得。
她是這本書裏的女主,而我的丈夫傅天承,則是這本書裏對女主最為癡情的男二。
2
我穿書的時候,男女主已經曆經百般阻撓,在一起了。
我是魂穿,穿到了嫁給傅天承的當天。
原主是個病秧子,但勝在家裏是皇商,有權有勢。
父親為她算出來傅天承是和原主的八字最合最適合衝喜的,所以花費了重金讓傅天承娶了自己的女兒。
傅天承向來清高,可那個時候女主需要錢,他便半娶半入贅地和原主成了親。
可原主的父親算錯了,衝喜沒能保住原主的小命,卻招來了我這個外來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越來的,一開始我找遍了無數的辦法想到回到原來的世界,可是一切都是無果的。
最後我無奈接受了這裏的生活。
因為身份足夠高貴,家裏足夠有錢,所以我的生活居然比在原來的世界還要滋潤,尤其是傅天承。
他是天下第一琴師,也是天下第一美男。
我們成婚後,他向我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和女主糾纏,會一心一意地對我。
一開始我是不信這話的,可在無數次的花前月下後,我淪陷了。
成婚的第二年,我懷孕了。
生下了女兒傅允溪。
傅天承對這個女兒很是喜愛,說要將天下第一琴師的衣缽傳承下去,於是溪溪開始彈琴。
說實在的,溪溪的天賦並不算高,所以傅天承對她的教育很是嚴苛,動不動就會罰跪罰抄。
我幾次勸父女兩個不行就別學了,但這兩個人一個告訴我,嚴師出高徒,另一個告訴我自己喜歡撫琴。
於是我便由二人去了。
可我沒想到的是,傅天承居然會罰女兒在大雪天裏跪著。
父親在兩年前病逝,如今家裏的產業都是我在管著。
兩天前我親自跑到外地去談店鋪,本以為回來能和丈夫女兒圍爐煮茶、踏雪尋梅。
卻沒想到迎接我的是,消失的丈夫和女兒冰冷僵硬的屍體。
3
傅天承一連三天都沒有回來。
聽下人說,溪溪是因為彈錯了一個音節,才會被傅天承罰跪的。
傅天承是古往今來少見的天才琴師,所以他認為溪溪身上流著他的血,自然也應該有他練琴的天賦,因此他對溪溪向來嚴格。
我抱著溪溪冰冷的屍體,握住她那已經凍僵變得青紫色的手,她才七歲,日日練琴四五個時辰。
手指那細細的指尖上卻已經結了厚厚一層老繭。
「飛鴿傳書,現在立刻讓傅天承給我滾回來!」
刺骨的寒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吹在我的臉上。
我的聲音沙啞至極,兩個丫鬟見狀連忙從地上起來,跑著離開了。
我抱起女兒小小的屍體,心比這冬日的雪還要冷上幾分。
我的心口傳來一陣陣鈍痛,將女兒的屍體放回她的閨房。
女兒小小的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我扭頭看向她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架長琴。
長琴旁邊是還未看完的樂譜。
她向來崇拜傅天承這個父親,最大的夢想就是繼承傅天承的衣缽,成為天下聞名的琴師。
為了得到傅天承的一句誇獎,她甚至連生辰的時候都在練琴。
平日裏傅天承對溪溪嚴格也就算了,而這種大雪紛飛的日子,他怎麼能如此懲罰溪溪呢......
我一邊流著淚,一邊命人去打了一副水晶館,我的溪溪還是小女孩,她最愛的就是水晶類的亮晶晶的東西。
如今她走了,這是我這個娘親最後能為她做的了。
可這般亮晶晶的東西,不該成為她的棺缽。
我吩咐完下人讓他們準備溪溪的後事後,下人進來稟報,說傅天承已經回了城。
此時已經在城內最大的暖閣住下了。
我看向那個下人,下意識攥緊了手,咬牙切齒問道。
「他在暖閣做什麼?」
下人察覺到了我的怒氣,瑟縮著脖子回道。
「老爺他,他說要安頓好那對母女再回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脾氣。
「你們沒告訴他溪溪的事情嗎?」
「回夫人,小的說了,但老爺他說他不信......」
4
我騎著馬踏進風雪中,飛快地趕往暖閣方向。
下人說的傅承天不信,那我說的,他總該信了吧?
馬蹄踏在雪上,風雪在我臉頰劃過,很疼,疼的我有些呼吸不過來。
可隻要想到我可憐的女兒,我就顧不得這些痛了。
我停在暖閣下,暖閣閣如其名,聽說建造的時候花費了萬兩黃金。
不僅外部輝煌燦爛,暖閣內部更是四季如春,多的是富家子弟來取樂玩鬧。
在這裏過夜,更是一夜百兩,而傅天承居然將柳如雲母女安排在了這裏。
暖閣的掌櫃和我有生意往來,我一出現,他便直接將傅天承所在的房號告知給了我。
我道了聲謝,直接上樓。
隔著門,我便聽見裏麵傳來女人的嬌笑聲和幼女嘰嘰喳喳的聲音,我知道這是柳如雲和她的女兒。
小說結束的時候,柳如雲便懷孕了。
她和男主攝政王的愛情轟轟烈烈,而傅天承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默默守護在她身邊的配角。
她與攝政王成婚八年,傅天承也與我成婚八年。
這八年來傅天承從未提起過她的名字,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八年來,傅天承大概從未有一天是不想她的。
想到這裏,我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不多時,傅天承那張臉便出現在我麵前。
看到我,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但很快他就調整了過來,淡定地問我。
「阿芷,你怎麼來了?」
我看見他這副樣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剛準備告訴他溪溪的事情,這時候一個小女孩從他身後躥了出來。
她看起來和我的溪溪差不多大,她抱住傅天承的腿,仰起頭,聲音甜膩可愛。
「新爹爹,這是誰啊?」
聽到這個稱呼,我的身體僵硬地停在原地,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了傅天承臉上。
我的女兒,在冰冷的雪地裏屍體僵硬。
而他則在這裏陪著別人的女兒,讓別人的女兒叫他新爹爹......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抓住,揪揪地疼。
傅天承顯然被我這一巴掌打懵了,小女孩的尖叫聲響起,才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抓住我的手腕,沉聲道。
「你在幹什麼?嚇到孩子怎麼辦?」
「嚇到孩子?」
我看向他,不由覺得有些荒謬。
他曾無數次因為溪溪彈琴彈地不讓他滿意而大吼大叫,溪溪比麵前的女孩還要小。
他怎麼從未想過我的溪溪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被嚇到?
我看向他,嗓子沙啞的厲害。
「傅天承,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女兒凍死在了冰天雪地裏?」
傅天承的臉已經腫了起來,他看向我,臉上閃過幾分嘲弄的神情。
「白芷,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家裏不缺她吃不缺她穿,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會凍死?」
「你不要因為我來接如雲,所以說這種謊可以嗎?現在如雲和舒兒母女兩被攝政王趕了出來,她們無親無故能夠投靠地隻有我了,你就不要再來搗亂了行嗎?」
說著他語氣緩和了下來,看向我。
「你回去跟傅允溪說,如果我回去她還彈不好那首曲子的話,就等著抄二十遍佛經吧!」
我看著麵前的傅天承,胸腔不斷上下起伏著。
「傅天承,我沒跟你開玩笑,也沒有撒謊,你難道不知道溪溪她平時最聽你的話嗎?」
「你罰她跪在冰天雪地裏,結果你自己離開,沒有讓她起來,她當然不會起來,她是被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傅天承癡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白芷,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我隻是接如雲母女兩個到這邊生活,你何至於和溪溪一起撒這樣低級的慌來騙我回家?」
「你跟她說,要是真想我回家,就好好練琴,我剛剛發現了舒兒的天賦,她要是不好好練琴,我以後就隻能全力培養舒兒了。」
「她這種沒有天賦的孩子,死不死的,又有什麼區別?」
5
我聽著傅天承冰冷的語氣,整個人的身體僵硬在了原地。
這一刻,我的全身心都陷入了絕望中。
在這四季如春的暖閣裏,我的手腳一片冰涼。
那個叫舒兒的孩子扯著傅天承的衣擺流著淚,傅天承的目光有些厭煩地瞪過我。
「白芷,別跟著溪溪胡鬧。」
說完這話,他猛地關上了門。
隔著門,我聽到了傅天承和柳如雲談話的聲音。
柳如雲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天承哥哥,我是不是給你造成麻煩了?」
「沒有,不過是妻女爭寵罷了。」
他話說得輕鬆,在柳如雲麵前裝著儒雅成功的模樣。
我深呼一口氣,既然他愛裝,那我便要看看沒了錢,他能怎麼裝。
傅天承自詡為高雅之士,成婚這些年來,他從未賺過一分錢。
即便他常去大戶人家家裏彈琴,也從未收過一分一毫,他將彈琴稱之為高雅風月之事,去彈琴也隻是文人之間的交流。
對於他的此等行徑,我從未說過什麼。
畢竟我做皇商的,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傅天承是我的丈夫,我的錢他向來都是隨便花的,而如今到了這種地步,他別想再花掉我一分錢。
我騎馬回到家裏,最近兩年我經常出門跑生意,以往這個時候,溪溪都會站在門口乖巧的等我回來。
然後撲進我的懷裏,一聲聲地叫著我阿娘。
她是那麼的乖巧懂事,那麼的香香軟軟,可如今卻變成了那樣一具冰冷的屍體。
因為溪溪的身體小小的,所以做水晶棺的工匠很快就將水晶棺做了出來。
我從外地回來,給溪溪帶了一身藕粉色的成衣,本想著一起去賞梅的時候給她穿上,卻沒想到這件衣服變成了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套。
我一邊哭著一邊替溪溪穿上新衣服,我的貼身丫鬟拿來胭脂水粉,輕輕地跪在我旁邊。
我看向溪溪發灰的臉色,默默接過了她手中的胭脂水粉。
從前溪溪便對胭脂水粉好奇,但我覺得她太小,從未讓她接觸過。
可如今我想要她漂漂亮亮地走。
我用胭脂水粉遮蓋住溪溪發灰的麵色,替她畫上紅色的口脂,看著她一點點地變回漂亮的樣子,忍不住輕輕叫了兩聲她的名字。
「溪溪......」
這時,我的腦海中響起了溪溪的聲音,她興高采烈地叫著我:「阿娘!」
可是等我低頭看向躺在棺材裏小小的人時,才發現我的溪溪再也不會回應我了。
按照習俗,溪溪的屍體要在家裏停放三天。
第三天的時候,傅天承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