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唐棠定製的機器人。

她的愛人失蹤後，我成了她的愛人。

結果在她放棄前者準備接受我的時候。

他回來了。

「既然我回來了，就把這個機器人銷毀掉吧。」

唐棠滿心歡喜的答應，忽視掉我滿含悲痛地眼神。

卻在得知我被重置數據後。

瘋了一樣請求研究員找回以前的我。

1

我是一個定製的機器人。

我被啟用時，研究員告訴我。

我的研究定製費用高達數億元。

我不知道人類的貨幣價值。

但從研究員誇張的表情來看。

我應該是實驗室最貴的作品。

之後我被設定了一些程序，包括說話的聲線、走路姿勢、行為習慣......

研究員說，我是定製品，替換詞是替代品。

是一位小姐照著她失蹤的男朋友一比一定製的。

她的名字叫唐棠，是我的主人，也是我要照顧的人。

這是我存在的唯一價值。

我明白後，就見到了唐棠。

唐棠很高興，連聲向研究員道謝，然後激動地抱住我。

「太好啦，以後你就叫沈行之，我再也不用一個人了。」

她緊緊的抱住我，眼淚浸濕了我肩頭的衣服。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她的溫度，好溫暖。

沈行之，是唐棠男友的名字。

我沒在意，隻是受程序影響。

我溫柔地抬起手替唐棠擦掉眼淚。

那天，我正式搬進了唐棠的家。

在之後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唐棠的愛。

她看向我的眼神總是亮晶晶的。

對我總是充滿分享欲的，一張嘴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下人都說，自從我進了家，唐棠臉上的笑容都變多了。

我知道，這是唐棠失而複得的喜悅。

盡管我是假的，但唐棠還是很愛我。

或者說，她很愛沈行之，不然也不會舍得花數億元人民幣定製我。

能幫上忙，我很高興，因為研究員說這是我唯一的價值。

我很清楚我是什麼存在，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變了。

我不想再聽到唐棠叫我「沈行之」。

因為我知道，那個名字不屬於我。

我也不想再和唐棠一起回憶以前的日子。

因為那些事都不是和我做的。

我總想讓唐棠愛上真正的我，而不是我身上的影子。

終於有一天，我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行之，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唐棠湊過來，一臉神秘兮兮。

我被唐棠的笑容感染，笑著問：「什麼事？」

唐棠拉著我的手，我們麵對麵站定後，唐棠才鄭重宣布。

「我決定，我要忘記沈行之，以後把你當成我真正的男朋友，我們一起過日子。」

巨大的喜悅衝昏了我的頭腦，胸腔裏明明沒有心臟，卻還是忍不住悸動。

「好、好......棠棠，都聽你的。」

「那我先刪掉一些程序，把沈行之的技能都刪掉，隻保留聲音和外貌好了。」

唐棠示意我抬起手，打開修改倉。

我聽話照做。

沈行之會畫畫，所以我也會。

沈行之會針織，所以我也會。

沈行之會的，我都會。

而現在，唐棠正親手刪掉我身上的影子，這叫我怎麼能不高興？

刪除一些程序後，我感到渾身輕鬆，就連思考都清晰了許多。

「好啦，都弄好了！嗯......那你以後也不能叫沈行之的名字了......」

唐棠自顧自說道，我滿心期待地看著她。

我在想，她會給我起個什麼名字呢？

我也姓唐嗎？可以起一個情侶名嗎？

就在唐棠要開口的時候，門鈴響了。

十天半個月都不會響一次的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了。

我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2

唐棠打開門，強烈的日光照射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

但唐棠傳來的聲音還是說明著發生的一切。

「行之，你回來了！」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猛地一沉。

我一點一點把腦袋轉過去。

果然看到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沈行之，真的回來了。

就在我將要和唐棠真正在一起的時候。

我心裏湧現出一股恨意，隨後又暗罵自己，你不是希望唐棠幸福嗎？

沈行之才是屬於唐棠的幸福，你是個假的。

永遠無法替代真正的沈行之。

唐棠和你在一起永遠不會真的快樂。

我壓下心底的異樣，看著唐棠和沈行之敘舊。

「沈行之！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裏了！」

「我真的好恨你，可是我又好愛你！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唐棠撲在沈行之的懷裏哭，沈行之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歉。

「對不起，我在國外出車禍後失憶了，這些年一直一個人過日子，等我記起你之後就馬上來找你了。」

我聽到沈行之的話，嗤之以鼻。

這種老套的情節，在機器人給主人解悶的程序裏。

沒有幾萬本也有幾千本，爛俗橋段。

偏偏唐棠還信以為真。

沈行之帶著唐棠坐下，隨後注意到了我，用眼神詢問唐棠。

唐棠有些慌張，連忙站在我麵前，擋住沈行之的視線，結結巴巴解釋。

沈行之就那樣好整以暇地坐著，聽完之後饒有興趣地起身觀察我。

「長得真醜，沒我一半好看。」

唐棠點點頭。

「看上去好蠢，一點也不聰明。」

唐棠點點頭。

「既然我回來了，那這機器人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拿去銷毀吧。」

唐棠遲疑了。

「可是，他陪了我很久，我有些舍不得......」

沈行之立馬換了一副麵孔，委屈巴巴地和唐棠訴苦。

「唐棠，難道你不愛我了嗎？我比不過這個機器人嗎？」

「不是的，我......」

唐棠張口想要解釋，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沈行之見唐棠真的感覺到為難，這才鬆口。

「那好吧，寶貝兒，我陪著你，我們慢慢忘記這個機器人，到時候再過二人世界。」

沈行之看上去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唐棠當即上當。

「行之，我會努力的，我們以後一起過日子。謝謝你，幾年沒見，你還是那麼包容我！」

就在一刻鐘前，唐棠還說以後會和我一起過日子。

我有些想哭，可是機器人是沒有眼淚的。

二人又親密了一番，沈行之又轉頭看向我。

「寶貝兒，這個機器人叫什麼名字？」

唐棠支支吾吾，沈行之若有所思，朝我揚起一個惡劣的笑容。

「和我叫一樣的名字？那我們給他換個名字吧，賤名好養活，要不就叫二狗吧！」

「行之！」

唐棠否定了沈行之的想法，決定叫回我原來的稱號，零一。

「零一，你在這兒好好待著，我和行之出去約會！」

唐棠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挽著沈行之的手走出門。

他們看上去就像熱戀中的情侶。

可是，我真的好想讓唐棠給我起名字，成為唐棠真正的男朋友。

3

我猜唐棠和沈行之是出去旅遊了，他們好幾天都沒回來。

我有些失落，唐棠不在家裏，我連展示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這天，我接到了唐棠的電話。

「零一，我和行之今天下午回來，你讓王阿姨做個飯等我們。」

「好。」

我感到很開心，但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王阿姨，而是走進廚房，自己動手。

機器人知識庫裏麵有食譜，我按部就班地做好了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我嘗不到味道，但食譜是不會出錯的。

唐棠和沈行之一進門，我就替他們拉開椅子，期待他們能誇獎我做的菜。

開餐前，沈行之直勾勾地盯著我，餐桌上，沈行之也不動聲色地觀察我。

然後他吃了一口菜，吐出來。

「好難吃的菜，王阿姨的廚藝水平下降了嗎？」

唐棠吃得正香，但看著沈行之真情實意的嫌棄，還是違心地放下手中的碗筷。

「嗯，真的好難吃哦，行之，那你坐這兒，我去給你包你愛吃的玉米蝦仁餃子。」

說完，唐棠就走進了廚房忙活起來，而沈行之像個大爺似的等著唐棠伺候。

察覺到我明顯帶有敵意的眼神，沈行之戲謔開口。

「我沒看見王阿姨，這桌菜是你做的吧？」

既然被看穿，我也沒什麼好隱藏的。

我點點頭。

沈行之又接著諷刺我。

「機器人就是機器人，我剛才沒說假話，你做的是輕食餐吧？一點味道都沒有。」

「機器人就是一根筋，放鹽放糖都隻會看克數，說不定哪天吃了過期的食物都不知道。」

「哦不對，機器人吃不了東西。」

沈行之捂著嘴笑，恰巧唐棠出來。

「行之，你和零一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唐棠端著蝦仁餃子小心地放在沈行之麵前，然後仰頭看著沈行之，眼裏滿是期待。

沈行之在唐棠的注視下一口吃掉一個餃子，然後附帶誇張的神情誇獎唐棠。

「寶貝兒，就是這個味道！那些大廚師做出來的餃子都沒有你做的好吃！」

說完沈行之湊過去親了唐棠，唐棠也不嫌棄他的滿嘴油，兩個人吃著吃著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著。

我很羨慕沈行之能吃東西。

他沒回來的時候，唐棠也給我做過玉米蝦仁餃。

我為了不辜負唐棠的期待，用機器人的身體吞下水餃。

忍下不適，直到最後被送去檢修才知道我出了問題。

唐棠花了好多錢維修我，然後哭著罵我。

「你不能吃水餃怎麼還要硬撐著？你怎麼這麼傻？」

當時唐棠責怪我，但我還是能感受到唐棠的感動。

研究員也很震驚，別的機器人吃下水餃早就報廢了。

而我還能扛到定期檢修。

我想，可能是我有強大的意誌力。

我也好想像沈行之一樣，嘗嘗唐棠做的水餃是什麼味道。

不過隻要是唐棠，就算給我喂毒藥我也吃。

4

唐棠和沈行之又是坐飛機又是乘高鐵的，早就累了。

吃完飯後，唐棠回房間睡覺，沈行之還在外麵洗澡。

我看著沈行之脫掉外套，然後嘟囔了一聲「好冷」。

冷？

現在是夏天，怎麼會冷呢？

我覺得奇怪，但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唐棠。

她一定還蓋著空調薄被。

我上樓打開衣櫃，拿出冬天蓋的厚被子。

走進唐棠房間前，還去溫度計前麵確認了一下，10度。

真的很冷，和冬天一樣。

這奇怪的天氣讓我加快腳步，走進唐棠的房間替她蓋上厚被子。

我替唐棠掖好被角後，唐棠猛地驚醒，一把掀開被子，朝我發脾氣。

「你幹什麼呀？零一？這麼熱的天你給我蓋厚被子幹嘛？熱死了！」

熱？

我為打擾唐棠睡覺而感到愧疚，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這個時候，沈行之也走了進來。

「喲？這是怎麼回事？」

唐棠把剛才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然後朝沈行之撒嬌。

「我剛才還在做夢呢，突然就被熱醒了。」

沈行之揉了揉唐棠的頭，在額頭落下一吻，然後抱著被子罵道。

「機器人真是蠢透了，連氣溫都檢測不了。」

唐棠也在一旁嘟囔，滿眼依戀的看著沈行之。

「嗯嗯，還是行之你好，我睡覺了，困死了。」

我知道，沈行之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我跟了出去，沈行之果然在等我。

「喲，還知道是我在騙你啊，還行，不算太笨。」

沈行之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推搡了一把。

「你為什麼要改溫度計騙我？」

我氣憤道。

沈行之不覺得自己有錯，理直氣壯道。

「為什麼？因為我想讓唐棠討厭你！」

「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天天頂著一張和我一樣的臉，蠢透了。」

「唐棠那個傻子隻喜歡我，不喜歡你，知道麼？」

沈行之說著他和唐棠以前的點滴故事，而我我竟然聽哭了。

沈行之也注意到了我的眼淚。

「機器人會哭？你不會覺醒了人類意識吧？真有意思。」

沈行之過來碰我，被我一巴掌甩開。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沈行之卻好像發現了新的玩具。

「不是吧？你真的喜歡上唐棠了？那個蠢女人有哪點值得喜歡的？」

「你什麼意思？我不許你這麼說唐棠！」

我上前想揍沈行之，沈行之卻拿唐棠威脅我。

「你說，你要是打了我，唐棠會站在哪邊呢？要不要打個賭？」

我後背發涼，沈行之見我愣住，惡劣地說出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