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稱讚嘉儀公主清高,身為太子的白月光,卻不想要太子妃之位。
一次宴會上,姐姐的麵紗掉落,被太子瞧見。
“這張臉倒是與嘉儀有幾分相似。”
這話被嘉儀公主聽到。
她說:“既然太子喜歡,我便讓人把這張臉扒下來,做成人皮麵具可好。”
太子淡然一笑:“不過是名歌妓,嘉儀高興便好。”
從此京城少了個名妓,我也沒了疼愛我的親姐姐。
後來,嘉儀公主想要扒掉我臉上這張與她更為相似的臉皮。
太子卻不肯了。
1
太子又和嘉儀公主吵架了。
聽說皇後為太子挑選了無數王公貴臣家的適齡女子,想要將其送入東宮。
甚至聲勢浩大地舉辦了太子妃殿選儀式。
太子殿下卻紋絲不動,心若磐石。
一心隻有被皇帝特例冊封為公主的定國侯嫡女甄嘉儀。
定國候全族地位甚高。
嫡女甄嘉儀又自負美貌,自視甚高,對外宣稱自己並不在乎太子妃之位,隻為尋得世間最好的男兒。
嫁與一人,便定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此話一出,世人皆讚歎定國侯府嫡女氣度不凡,出淤泥而不染。
是世間難得的不為欲望和皇權所糾纏的好女人。
同時也因此穩坐太子白月光的位置。
我卻對此嗤笑不已。
如若真的人淡如菊,何故因為太子的一句話,便扒了我姐姐與她相似的臉皮。
前幾日,甄嘉儀給太子留下一封書信。
說自己要去塞外看看大漠風光,感受無拘無束的時光,便隻身一人離京遠去。
坊間皆在傳聞,“莫不是塞外有嘉儀公主的心上人。”
“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竟比得過咱們的太子殿下。”
此話傳到太子裴欲之的耳中。
太子震怒,命人拔了傳言之人的舌頭懸掛於坊間以儆效尤。
事後裴欲之獨自一人來到青樓買醉。
身邊鶯鶯燕燕無一人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我穿著一襲輕紗,沒有蒙麵。
一曲《美人歎》卻唱入了裴欲之的心中。
“你,過來。”
透過屏風,一步一輕搖。
“南枝,見過爺。”
不同於姐姐與甄嘉儀隻是眉眼處三四分的相似,我與甄嘉儀是整張麵容都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唯一不能改變的就是我特有的美人骨。
果然,麵前的男子抬著微醺的眼眸,看清我麵容的那一刻瞬間清明。
那夜風輕微涼,我被裴欲之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出了青樓,於長街上駕馬馳騁。
路人紛紛退避三舍,隻敢在我們走遠後搖頭感歎。
“看來太子殿下是又找到嘉儀公主的替身了。”
“不知這次會在身邊待多久?”
有人應答,“能待多久?嘉儀公主一回來,太子眼中怎麼還會有其他人?”
是了,每次甄嘉儀和裴欲之玩失蹤,裴欲之便會在坊間尋得與甄嘉儀相似麵容的女子養在身邊。
待甄嘉儀回來後便丟在一邊。
更有甚者,便和我姐姐一般的下場,被血肉模糊地送回來。
道士問我:“你有世間僅有的美人骨,為何要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換上這不值錢的美人皮。”
我看向姐姐的棺木,“現在在我這裏它就是最值錢的。”
因為那是我親姐姐的命。
2
我和裴欲之在長安街上駕馬馳騁的事情,到底是傳到了身在塞外的甄嘉儀耳中。
但是她似乎並不為所動,依舊我行我素地給裴欲之寫書信。
描述塞外風光有多令人向往,隻字不提對太子的思念之情,以及何時歸來。
後來裴欲之也不再看那些書信。
隻顧帶著我遊山玩水。
和裴欲之在一起的這些時日,他的任何請求我都一一應下。
甚至於讓我穿戴著甄嘉儀的服飾在桃花樹下翩翩起舞,然後看著我癡迷,抱著我纏綿熱吻。
好比那晚長街上飛馳,裴欲之笑得爽朗,但他可知懷中抱的人是我還是甄嘉儀。
此時此刻和他抵死纏綿的是我還是甄嘉儀。
於我而言都不重要,我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府中的下人告訴我。
“小姐好福氣,那麼多年能留在殿下床榻之上的人,小姐還是頭一個。”
我就知道我第一步棋下對了。
和甄嘉儀相似的美人皮,加上我自己天生的美人骨,裴欲之不可能不深陷其中。
3
雪山之下有甄嘉儀所喜歡的罕見的寒薇花。
剛巧被這次出遊的我們遇見。
我假裝不知地抬頭看了一眼裴欲之。
“殿下可喜歡?”
“寒薇花清冷,和她人一般,對我的感情如此冷淡。”
裴欲之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
我沉默良久,然後便脫下身上用來避寒的重衣。
雪山難行,寒薇花又生長於懸崖邊上。
我整個人都趴在冰冷刺骨的冰麵上,伸長了雙手去勾邊上的寒薇花。
雪花慢慢融化,隨著我身子逐漸下陷,我整個人距離寒薇花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最後一刻,我勾到了寒薇花,開心地將它拿在手上。
滿臉通紅的我舉著它衝遠處的裴欲之揮手。
“殿下你看,我采到了......”
下一秒,我便整個人倒栽下去,隨著落石滾落懸崖。
徹底昏迷過去時,我聽到了裴欲之著急的聲音。
“南枝,小心!”
雖然渾身都痛極了,但我的唇角卻勾了起來。
盡管是彼此在床榻上動情之時,裴欲之也不曾叫過我名字。
都隻喚我“婉婉”,甄嘉儀的乳名。
4
甄嘉儀從塞外回來了,聽說還是日夜兼程,跑死了兩匹馬才趕回來。
因為裴欲之要納孺人了。
我不僅成為了太子身邊待得最久的替身,也是第一個被太子抱著帶入東宮的人。
不再是宮外的府邸,而是尊貴的東宮,甄嘉儀都還未曾踏入的地方。
因為她的清高。
“臣女還未嫁於太子殿下,不可輕易踏入殿下的住處。”
可是她卻早已和太子在宮外苟且了多回。
真是恬不知恥地既要又要。
在東宮,我迷迷糊糊醒來後,將手中一直握著的寒薇花遞到太子麵前。
“太子殿下喜歡的,我采到了。”
裴欲之輕撫我的額頭,“真傻,這花能有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嗎?”
我虔誠地點點頭,“在我這裏,殿下就是最重要的。”
縱使他再愛甄嘉儀,他也是帝王家的下一個掌權人。
帝王家專屬的不可一世,他們都享受著世人對他們的追捧,享受著女子對自己無所顧忌的愛慕。
果然,裴欲之在聽到我的話之後愣住了。
一邊是常常與自己親熱後,又拒自己於千裏之外的白月光。
一邊是乖巧溫順,對自己言聽計從,甚至這次不惜為自己所喜愛的一朵花兒犧牲性命的女子。
選誰,我想裴欲之心中的天秤已經開始動搖了。
但我還是低估了甄嘉儀在裴欲之心中的分量。
5
裴欲之將我抱坐在他的腿間,神情溫柔地往我口中喂糖。
因為剛剛我喝了苦澀的湯藥,連連撒嬌叫苦。
裴欲之手指溫熱,在觸碰到我嘴唇的那刻,我渾身戰栗。
送入口中的糖果被我卷入舌中,太子看著我嘴唇愣神,隨即抬起我的下巴欲吻下去。
在雙唇相交之際,甄嘉儀帶著皇後娘娘到了。
“你們在幹什麼?”
皇後厲聲嗬斥,我循聲望去,甄嘉儀麵色也並不好看。
裴欲之摟著我腰際的手微微一愣,在看見甄嘉儀的那一刻又收緊了,麵色轉而得意地看向甄嘉儀。
“嘉儀公主,”太子的尾調上揚,帶有一絲陰陽怪氣的意味,“終於舍得回來了?”
“是趕回來參加孤的婚宴嗎?”
甄嘉儀被氣紅了臉,礙於皇後在場沒有發作。
皇後率先走到我們麵前一把將我從裴欲之身上扯了起來,重重扔在地上。
“成何體統,你貴為太子怎麼能娶一個歌伎為孺人!”
“豈不是讓天下人貽笑大方。”
裴欲之漫不經心地將我扶起來。
“母妃,這是何出此言?南枝會的可多了,我讓她為您彈奏一曲您最愛聽的曲子如何?”
“南枝經常彈於兒臣聽,緩解了兒臣多日不解的鬱結之氣。”
“比某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看向甄嘉儀的方向。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給甄嘉儀找不痛快。
他還是在乎甄嘉儀的。
下人將琴擺好,裴欲之用眼神示意我。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上次采寒微花傷到了還沒好,現在還腫著。
裴欲之是知道的。
但他還是想用我來刺激甄嘉儀,看看甄嘉儀是否還在意他。
我忍著痛彈完了一首曲子。
還不等裴欲之開口,甄嘉儀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
“殿下,我知道你氣我惱我,一聲招呼也沒給你說就跑去了塞外。”
“但你可知我是因為太過於在乎你才離開的嗎?”
裴欲之目光微愣。
“皇後娘娘一直在為你選妻納妃,你可真當我日日見著那些畫麵心裏不痛嗎?”
“現下我才走了沒幾日,殿下身邊就已經有了旁人,還是一個與我有著如此相似麵容的女子,可想而知殿下將我放在什麼位置?”
“殿下果真是不在乎我的,婉婉終究是沒有福分。”
說著,甄嘉儀便通紅著眼睛跑出了東宮。
裴欲之的腳步微頓,而後看也不看一旁的我一眼,便風風火火地追了出去。
身後奴婢們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
“果然,咱們殿下還是最在乎嘉儀公主的,任憑有多少個替身也比不過正主。”
我恭敬地起身給皇後娘娘行了一禮。
皇後冷嗤,“你也看到了,我是不喜歡甄嘉儀,但是你一個歌伎想要嫁入東宮,做我的兒媳婦更為不配!還膽敢想方設法地勾引太子。”
“來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我沒有任何反抗,而是默默承受了這二十大板。
然後一言不發,在眾多官奴的注視下帶著血痕,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東宮,並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
6
我沒有到裴欲之宮外的府邸,而是回到了青樓,青樓的宦娘是性情中人,對我是極好的。
以前姐姐在這裏賣藝不賣身,一曲歌喉為她掙了不少生意。
後來姐姐走後,宦娘給了我一些銀兩讓我去尋得一些生路。
我卻說要留下來。
這裏是姐姐生活過的地方,有姐姐的氣味,我在這裏,姐姐就好像還在我的身邊。
然而最近幾日我都沒有出去表演,宦娘也允許我在閣內多休息。
平靜的日子在裴欲之滿身戾氣地出現在我門前時被打破。
我擋著大門,“太子殿下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