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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離婚那日,沈嬌將我所有的東西丟個一幹二淨。

連帶著我們的女兒,球球。

沈嬌在電話那頭不耐煩地說。

「陸星池,幫我帶兩個月球球,我最近很忙。」

忙的應該是她的婚事吧。

我默默藏起了手中的病危通知書。

緊緊握住女兒小小的手。

1

沈嬌和我離婚那日,她顯得很高興。

她消失了整整一個月,帶著滿麵春光回來。

一回來就將我的行李全部丟出門外。

我狼狽不堪地站在樓下,忍受過路人的指指點點。

難道是因為我和她吵了一架嗎?

那日我們爭論著家庭的收入開支,沈嬌說我在家沒有收入,抱怨了很久。

我發了很大的火,忍不住將這些年承受的所有不甘都發泄出來。

沈嬌忍不住打了我一巴掌,紅著眼睛。

「陸星池,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轉身就走,在深夜敲響了隔壁房門。

哭著躲進男人寬闊的胸懷。

秦澤慵懶地倚在門前,嘴裏叼著一根煙,挑釁地對我笑了笑。

我的怒氣瞬間漲到頂峰。

秦澤摟著沈嬌,對我做著口型。

「陸星池,你一輩子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少時是,現在也是。」

2

冬日的寒風刺骨,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衣角被一雙小手拉了拉。

「爸爸,我們現在該去哪?」

球球懵懂的眼眸落入我的眼中,我心裏一痛。

沈嬌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了。

我拉住球球的手,用包裏為數不多的錢開了間房。

看著球球安然躺在床榻上時,我送了一口氣。

沈嬌的電話卻在此時打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大,隱約傳來酒吧的音樂聲。

「陸星池,幫我帶兩個月球球,我最近很忙。」

我再也忍不住。

「忙?你是忙著和秦澤在一起吧。」

「你消失的那一個月到底在幹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對麵明顯頓了一下。

須臾有些慌張地說。

「你別瞎說,我隻是在出差。」

「你又不上班,家裏哪裏不要錢。都怪你,非要當家庭主夫,你知道我在外麵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嗎?」

沈嬌最後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這些年沈嬌在外打拚的艱辛,我不是沒看在眼裏。

最後沈嬌吸了一下鼻子,旁邊傳來男人的低吟。

隨後是電話掛斷的嘟嘟聲。

我很生氣,心跳如鼓擂。

球球從床上爬起,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爸爸,媽媽是不要我們了嗎?」

我啞了半響。

摸了摸球球的頭,想起某件塵封已久的往事。

「媽媽隻是生病了而已。」

耳邊似乎響起沈嬌說過的話,我忍不住苦笑。

又彎下腰壓抑地重重一咳。

沈嬌,我可能沒有辦法照顧球球。

因為我快死了。

3

確證胃癌晚期的那天,我拿著病危通知書,木然地站在醫院門口。

我給沈嬌打電話,長久的等待後,收到的卻是忙音。

等了半響後,收到沈嬌在忙的信息。

在醫院我碰到下班的秦澤,他穿著白大褂,一副精英的樣子。

秦澤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陸星池,你來醫院幹嘛?」

「是為了看你那體虛易乏的老毛病嗎?」

醫院人來人往,我懶得和他爭辯。

卻看到秦澤越加猖狂嘲諷的笑容。

秦澤挑釁憐憫地看著我,裝作不經意地撥開衣領,露出一片吻痕。

我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就在此時,我看見沈嬌緩緩從辦公室走出。

她甩了甩頭發,臉上帶著的是我從未見過的饜足。

見到我她心虛一瞬,但很快就強裝鎮定。

我捏緊手中的病危通知書,她把我拉到四下無人處。

聽著沈嬌倒打一耙的話語。

「陸星池,你不在家給球球做飯,跑來醫院幹什麼?」

「我就是不喜歡你這種掌控欲強的男人,我走到哪你都跟著。」

「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生活?」

我忍不住懟了幾句,沈嬌眼裏就浮出眼淚。

她恨恨地看著我,眼淚從眼眶滑落。

「陸星池,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結婚十年了,房子、車子你哪樣給過我,我真後悔嫁給你這個沒有夢想、沒有追求的男人!」

我瞬間就沒了脾氣。

房子、車子,我曾經給不了。

我忍不住低下頭,將病危通知書藏在懷裏。

以後也給不了了。

4

我帶著球球去找我姐。

我父母早亡,姐姐是我在這座城市唯一的親人。

陸月池酷酷地倚靠門上,抽著煙,讓我想起秦澤。

看到小孩她熄滅煙頭,嘴裏開始罵罵咧咧。

「陸星池你這個沒用的,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有你這個弟弟......」

她一刻不停地幫我搬行李,經過時還粗糙地摸了一下球球的頭。

搬行李搬到一半,陸月池問我。

「你十幾歲時就追她,還為她做了那麼多。現在她這樣對你,你不後悔嗎?」

我搬行李的手頓在半空中。

我後悔了。

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曾經我有個籃球夢。

可在年少時,為了救走路迷糊的沈嬌,被大貨車撞骨折了雙腿。

當時的我完全無法負擔高昂的醫藥費,隻能保守治療。

導致最後我的雙腿隻能做到最基本的站立行走。

我的籃球夢想戛然而止。

後來我隻能在潮濕的雨夜裏,臥在廉價的出租房,蜷縮著腿疼的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正當我出神時,球球顛顛地跑過來,一雙小手扶著行李。

她堅定地抬起眼睛,童聲童語。

「球球幫爸爸搬!」

我笑了笑,不置一詞。

準備抬起行李時,腰上陳年的傷口忽然一痛,我忍不住齜牙咧嘴。

陸月池叼著一根棒棒糖從屋裏出來,有些嫌棄地看著我。

「行了行了。」

「你這破身子什麼情況你自己還不了解嗎,還逞強呢。」

我尷尬地笑了笑。

行李搬好,球球雀躍地跳到床上,像隻嘰喳的小麻雀團子。

陸月池又摸了摸球球的頭。

我想起懷裏的病危通知書,想開口的話突然噎進嗓子裏。

鼻尖忍不住抽了抽。

抱著頭蹲在地上,落下了這十年來的第一滴眼淚。

5

我身無分文,球球還要上幼兒園。

我忍不住撥通了沈嬌的電話,近乎哀求地說。

「沈嬌,你帶球球走吧,她還小,她需要媽媽。」

球球依偎在我身邊,死死不肯撒開手。

電話那頭的沈嬌沉默了很久。

她說:「陸星池,我真的很忙。」

我握緊電話的手指收緊。

沈嬌又說:「但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這個忙。」

「我和秦澤結婚,還差個花童。」

「到時候你讓球球來吧。」

我被氣笑了。

一字一句地說:「沈嬌,你瘋了吧。」

沈嬌冷哼一聲,掛斷了電話。

掛斷前還小聲嘀咕著:「人沒什麼本事,脾氣倒挺大。」

我給沈嬌發信息,語句刪刪改改。

最後還是決定發出去。

卻看到了紅色感歎號。

我無奈地笑了,笑著笑著卻流出眼淚。

球球抬起小手,把我眼邊的淚珠抹去。

陸月池在一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離婚就離婚吧。」

「離她遠點也挺好。」

我不敢看路月池的眼睛。

她氣衝衝地放下手中的棒棒糖,狠狠地捶了我兩拳。

捶完又嫌棄不解氣,手指戳著我的額頭。

「好你個陸星池,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為了那個沈嬌......」

陸月池的眼睛紅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把自己的腎捐給她,你不聽......」

6

是的。

我摸著腰上的傷口直吸冷氣。

因為我沒有了一顆腎,所以體虛易乏。

再次回到醫院時,我又遇到了秦澤。

可惜這附近隻有這一家醫院,不然我是真的不想來。

秦澤的氣色更好了,打著領結,西裝革履。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開口:「你生病了?」

我隨意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目光灼灼,似乎要將我盯出個洞。

「生的什麼病?」

我氣極反笑,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死病。」

秦澤愣了愣,然後又搖了搖頭。

「我不信。」

「陸星池,你還和以前一樣愛開玩笑。」

說完自顧自地在走廊踱步,悠閑自在。

秦澤得意地笑著,直直盯著我的眼睛,生怕遺漏一絲情緒。

「陸星池,你一定在嫉妒我吧。」

我嗤笑一聲,假裝不看這位曾經最好的朋友。

秦澤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

「想想大學時全校最出名的係草,現在居然混成這個樣子。」

然後他故意忽略我青筋暴起的額頭,笑的彬彬有禮。

對我遞出一封請柬。

「下個月是我和沈嬌的婚禮,你要不要來參加?」

7

我去參加?

我拳頭緊握,氣的咬牙切齒。

勞資憑什麼要去參加你這個男小三的婚禮?

我怒氣衝衝地回家,卻被球球撲了個滿懷。

小女孩純真無邪的眼睛不眨地盯著我。

「爸爸,媽媽還在忙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球球出生後,沈嬌每天都很忙。

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忙應酬。

可憐的小女孩才五歲,幾乎沒有被媽媽溫暖的抱過。

陸月池抱起球球,將小女孩抱去睡覺。

我看著手中鮮紅的結婚請柬發愣。

請柬紅的想我和沈嬌剛結婚那日的,她通紅的臉頰。

陸月池奪過請柬摔在地上,憤恨地說。

「陸星池,如果你還爭這口氣,就別去參加那對渣男賤女的婚禮!」

陸月池氣不過,坐在沙發上。

或許在她眼裏,我就是不該去參加這次婚禮。

我拿起地上的請柬,擦了擦。

但這是能把球球托付給沈嬌的唯一機會了。

陸月池氣極反笑,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然後重重摔上房門。

聊下一句話:「陸星池,你真沒出息。」

有沒有出息也不重要了。

我看著幾案上父母黑白的照片,鼻子抽了抽。

顫抖著手,從手機上給自己下單了個墳位。

8

我去幼兒園接球球時,看到沈嬌從跑車上下來。

她燙了大波浪,帶著金屬耳環,顯得春風得意。

反觀我,廉價的水洗牛仔褲,一身窮小子味。

沈嬌見到我,眼中流露出厭惡和心虛,嘴上還強裝著鎮定。

「我和秦澤的婚禮,你會來嗎?」

我點了點頭。

沈嬌有些震驚,皺了皺眉。

「陸星池,你真沒脾氣了?」

胃部傳來陣陣疼痛,我強忍著不彎下腰。

球球察覺到我的不適,小手托住我的手臂。

沈嬌看到衣著樸素的球球,有些氣憤地吼道。

「陸星池你就是這樣帶我女兒的?」

球球被嚇得瑟瑟發抖,往我身後縮了縮。

沈嬌麵容一僵,上手去拉拽球球。

「陸小楠我是你媽媽!」

球球開始哭鬧,死死拽著我的衣服不撒手。

正是清晨,幼兒園門口圍堵了不少家長,他們對著我和沈嬌指指點點。

沈嬌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好言好語哄著球球。

「小楠,你這次跟媽媽走,媽媽帶你買公主裙好不好?」

沈嬌笑容和藹,對著球球伸出雙手。

我將球球往外推了推。

隻要將球球托付給沈嬌,我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自生自滅。

球球看著沈嬌,猶豫了一瞬。

然後更加堅定地抓住我的手。

她大聲哭泣著,眼淚大顆大顆滑落。

「你不是我的媽媽,你不是我的媽媽......」

周圍圍觀人群的指點聲加重,沈嬌臉上一片赦意。

她有些慍怒,冷冷地看著我。

「是你把球球教育成這樣的?她現在連自己的媽媽都不認。」

一種無力感侵蝕我的全身。

正如陸月池所說,我早該知道的。

沈嬌本就是這樣自私自利、薄情寡義的人。

一個弱女子和男人,圍觀群眾都選擇前者。

我被周圍指責的聲音推上風口浪尖。

球球卻坐在地上大哭,幼稚的聲音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要什麼公主裙!」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媽媽!」

沈嬌氣憤地還想說什麼,卻被球球的下一句話堵了回去。

「我的媽媽,早就在幾年前的車禍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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