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家世懸殊,他說,隻要我懷孕,他家裏就會同意我們結婚。
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每天服用難喝的中藥,忍受試管的疼痛。
檢查出懷孕那天,我滿懷激動的去找葉淮。
無意間卻聽到他和朋友的談話。
“當年都說沈清高冷不好追,可就連她的一血都是被我拿下的!”
“666,不過聽說沈清不能生啊,你家裏能同意你娶她嗎?”
“玩玩而已,她就怕我因為這個甩了她,巴不得我不戴套呢。”
“我家裏早就給我安排門當戶對的相親對象了......”
......
我站在門外,親耳聽見我的愛人用洋洋得意地聲音說著最下流的話。
大腦瞬間空白,我整個人不住的顫抖,一時恍惚,竟然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我死死掐了一下手心,好痛......不是夢。
可這點痛比不過此時我心痛的半分。
葉淮追了我整整三年,費盡心思。
就在昨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深情款款的向我承諾,會照顧我一輩子。
我身邊的朋友都說,像葉淮這種富二代,能有耐心的追求我這麼久,對我一定是真愛。
我知道,不少人都在背地說我是個高手,把葉淮這樣的公子哥兒,迷的神魂顛倒,還能吊著他這麼多年。
為了追我,他在大雨中淋了一天一夜,高燒三天三夜都沒退。
為了給我買喜歡吃的甜點,從城東跑到城西。
為了給我慶生,全城燃放煙火。
他如此付出,就算是再硬的堅冰,也該融化了。
我其實早已經動搖,但礙於生活的壓力,和家世的差距,我拒絕了他三年的時間。
可他每次都越挫越勇。
最後,我終於被他打動。
我家世不好,葉淮卻是個富二代,他家人很看不起我,
無論我怎麼努力,都得不到他家裏人的認可。
葉淮說,隻要我懷孕,他家人就不會再反對我們了。
我不是沒想過要放棄,可一想起葉淮對我三年的付出和努力,我便將一切的委屈和煎熬,全都默默咽回了肚子裏去。
就在今天,我終於懷上了這個小生命,可我沒想到竟然聽見他如此不堪的話語。
葉淮朋友的聲音,透過門縫繼續傳了出來。
“說到底你小子也是個狠人,就為了這麼一個賭約,死追了她三年。”
“大爺的,他當時把沈清帶到我們麵前的時候,真的把我嚇了一跳......我都忘了賭約這回事了。”
“切,到底把我那輛最愛的跑車給贏走了。”
“阿淮贏了一圈,可真是賺的盆滿缽滿,前幾天趙元那小子,還和我抱怨,阿淮贏走了他最喜歡的收藏品呢。”
仿佛渾身血液被抽空,我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葉淮一直都表現得很黏我,很喜歡帶我去見他的朋友,公開我的存在。
我以為,那是葉淮想要帶我進入他的世界,真心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表現。
原來,我隻是他用來炫耀勝利的“戰利品”。
心臟像是被什麼鋒銳的利器刺入,
痛的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跟著顫動起來。
我忽然想起,母親去世那天,葉淮抱著我,對我說:“清清,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明明是炎炎夏日,一股森森的涼意,卻順著我的心底,遊走到我的四肢百骸。
再沒推開門的勇氣,我踉踉蹌蹌的逃到了衛生間。
擰開水龍頭,我瘋狂的往自己的臉上潑水。
鏡子中,映出一張麵色蒼白,失魂落魄的臉。
葉淮和朋友們的嬉笑聲,和我終於答應葉淮的追求時,葉淮那張欣喜若狂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地盤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的走出了衛生間,卻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清清,你怎麼在這裏?”低沉悅耳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帶著濃濃的擔憂。“出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抬起頭,看到葉淮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俊臉。
大腦一陣恍惚,我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是那個在包廂中,和朋友肆意調笑,完全把我踩在腳下的葉淮。
還是那個我蹭破點皮,都仿佛天塌了一般的在意的葉淮?
“沒事,我和朋友在這裏聚會。”我的聲音沙啞而難聽,“剛剛就是有點低血糖了。”
葉淮聞言,立刻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糖。
“你啊,是不是又忘記帶糖了?”
他的聲音中,蘊藏著無奈和寵溺,和剛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
眼淚,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見我落淚,葉淮先是怔了一下,連忙將我擁入懷中。
“清清,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哭了?”
男人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身上的味道,還是讓人安心的熟悉。
不知多少個夜晚,我都是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安心睡去的。
一時之間,我竟再次懷疑,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大夢一場。
我輕聲道:“我有點想我媽了。阿淮,明天能不能陪我回趟老家,看看我媽?順便告訴她,我們已經訂婚的事情。”
我看到,葉淮明顯的遲疑了一下。
“清清,我周末有個很重要的合約要簽,能不能再等一段時間?”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剛才在包廂的門口,我清楚的聽到他們議論,葉淮明天要和那位林氏的千金小姐約會。
淚意上湧,我仰頭看向他。
“真的很重要嗎?”
葉淮的眸光閃爍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他輕聲安撫道:“清清,我這段時間有點忙,再等我一段時間,我一定陪你回去看咱媽。”
“咱媽”這個稱呼,他叫的是如此的自然。
自從我答應做他女朋友之後,他對母親的稱呼,就變成了“咱媽”。
我曾糾正過他,可他卻說:“早晚都是要叫的,怕什麼?”
“沈清,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
當時有多甜蜜,如今就顯得我多麼的狼狽。
從前,隻要我提起要回去看看母親,葉淮無論有多忙,都會陪我過去。
他說,他要讓母親的在天之靈看到,他會永遠陪著我,不會讓我孤單一個人。
而現在,他似乎輕易的忘掉了曾經的諾言。
仔細想想,葉淮對我 日漸的不上心,似乎已早有預兆。
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每天接我下班。
每天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我已經忘了,他有多久沒有抱著我睡過了。
我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小腹。
這裏,裝著一個來之不易的小生命。
————
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或者,他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
我閉上眼睛,淚水隱沒在他的懷抱中。
“好,我等你。”
第二天,葉淮早早穿戴整齊離開了。
我跟在了葉淮的後麵,看他將一個年輕漂亮,還極有氣質的女人接上了車。
想必,這個女人就是葉淮家裏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了。
兩個人一同去了一家貓咖。
我曾和葉淮提起過,想養一隻貓,被葉淮以不喜歡寵物而拒絕了。
如今,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甚至還接過身旁女人遞來的一隻布偶貓。
咖啡廳的窗子是明亮寬敞的落地窗,能夠將裏麵的一切盡收眼底。
林小姐抱著貓,舉著手機和葉淮自拍了好多張照片。
葉淮眸光溫和,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葉淮是不喜歡拍照的。
每次不但拒絕了我的自拍,甚至我單獨拍他,他都閃躲。
我和葉淮的合照,似乎少的可憐。
就連他的照片,我都沒有幾張。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原來葉淮不是不喜歡拍照,而是不喜歡和我在一起拍照。
他可以帶著我,和他所謂的“朋友們”去炫耀。
卻不願在朋友圈,多發一張我的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我的臉上。
我怔了幾秒,緩緩的抬起頭。
不知什麼時候,天色竟然沉了下來,陰雲密布。
落在我臉上的水滴越來越多。
下雨了。
雨勢稍稍有些大,雖然不算是瓢潑一般,但一滴一滴的落在身上,時間久了也會將人淋濕。
我在外淋了整整四個多小時,看到葉淮和女人抱著一隻貓離開了。
......
或許是淋了太久的雨,當天晚上,我就感冒了。
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混混沌沌的躺在床上,噩夢連連。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的另一側沉了沉。
葉淮回來了。
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生病,洗了個澡,背對著我便睡了。
第二天,我發現自己居然發燒了。
艱難的起床,測了體溫,居然接近四十度。
頭眩暈的厲害,仿佛靈魂都被灼傷了一般。
房間內空空蕩蕩,葉淮早已離開。
我拿起手機,下意識的撥打葉淮的電話。
電話被人掛斷了。
我想下床,可酸軟的腿腳一點力氣都沒有。
就這麼狼狽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地板又硬又冷,寒意順著地麵,蔓延全身。
明明身體很熱,卻冷的不自覺發顫。
我眼前一黑,終於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
“清清......清清,醒醒......”
熟悉的聲音,將我從不太安穩的睡夢中叫醒。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溫馨擔憂的臉。
“溫馨?我......怎麼了?”
見我醒來,溫馨鬆了一口氣。
“今天你一天沒來上班,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擔心你出什麼事,就過來看看。”
“沒想到,你高燒暈倒在了家中。”
“醫生可是說了,你現在孕相不穩,必須要好好保胎了。你這胎來之不易,自己要多多上心呀。”
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你家葉淮呢?”
我沉默了幾秒,低聲道:“他出差了。”
溫馨將手機遞給我,“葉淮一天沒聯係到你,估計也快急瘋了,快給他回個電話吧。”
此刻已經是深夜,我接過溫馨遞來的手機,手機屏幕空空如也。
別說一個電話,連個短信都沒有。
對於我早上打的那通電話,他也沒有絲毫的回應。
葉淮早出晚歸已經有段時間了。
他從最初的打電話、發信息告訴我,到現在連個短信都沒有了。
我垂下眸子,對溫馨道:“一會回去我再聯係他。”
溫馨歎了口氣,“你別總太要強了,生病的事,該讓葉淮知道,還是得讓他知道的。”
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我和溫馨一同乘坐電梯下樓。
“溫馨,今天謝謝你了。”
溫馨毫不在意道:“我們兩個還客氣什麼?以前要不是你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幫了我,還哪有現在的我?”
“叮。”
電梯到了一樓,我和溫馨剛要走下電梯的時候,忽然看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從另外一部電梯走下來。
女人歡喜的聲音,在安靜無人的大廳中,清晰入耳。
“阿淮,真的謝謝你在醫院裏陪了我這麼久......貓咪病得太突然了,這個時間寵物診所也都關門了,隻好來醫院碰碰運氣,沒想到醫院的醫生這麼厲害,連動物都能醫治。”
女人的懷中,抱著一隻品種名貴的貓咪。
男人的回答聲,和貓咪軟軟的“喵喵”聲,隱約跟著傳了過來。
“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葉淮?”溫馨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葉淮,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不是出差去了嗎?”
葉淮明顯的愣了一下。
隨即,他看到了溫馨身旁的我,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帶著幾分質問。
“沈清,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會......是在跟蹤我吧?”
當年我隻是輕微發燒,連身邊的人都沒看出來,葉淮卻看出來了。
他強行將我送到醫院,在醫院裏陪了我整整一夜。
而現在,我高燒躺在他身邊難受,想吃藥卻還擔心孩子會不會受影響的時候,他睡得是那麼的香甜。
從前,我半天沒有聯係他,他都會擔心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想盡辦法聯係到我。
如今,我給他打求助電話,卻能被他毫不留情的掛斷,甚至連電話都忘了回。
他可以一夜未歸,陪伴別的女人,來醫院給貓看病。
卻不知道我因為高燒,昏迷在了家中。
這一刻,我所有的幻想和希望,全部都破滅了。
原來,他給我的溫柔,也能給別人。
我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葉淮的心裏,已經沒有我了。
不,或許,他的心裏一直都沒有我的存在。
他對我的那些好,都隻是為達目的的手段罷了。
我對於他,或許不過隻是一場賭局的戰利品。
突然,我感覺小腹一陣抽搐,
一股熱 流湧出,鮮血順著我的大腿滴落。
我疼的冷汗直冒,眼前一片恍惚,隱約看見葉淮驚慌的麵孔:
“沈清,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他不顧身邊女人詫異的目光,衝上來扶住我,
我死死抓住葉淮的手臂,用盡最後的力氣,盯著他的眼睛道:
“葉淮,我本來是想告訴你,你要當爸爸了......”
“可現在,我和孩子,都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