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七百分，父母卻讓我去複讀

我高考七百分，所有人都在發消息祝賀我，除了我的父母。

他們知道我怕黑，把我關在鄉下廢棄的倉庫三天三夜，隻是為了懲罰我考試不努力，。

他們讓我反思為什麼會犯蠢丟掉了五十分，讓我保證複讀後不會再出現這種對不起他們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的錯誤。

可三天後，他們等來的不是哭著保證明年能考七百五十分的乖女兒，而是一場大火和一具焦屍。

1、

我死在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裏，屍體維持著在門前掙紮的動作。

全身被燒得焦枯，和生前時刻注意形象的我截然不同，所以我爸媽拒絕接受那是我。

父母開了一家煙花製造公司，鄉下這間倉庫是被臨時征用，除了放多餘的煙花爆竹之外，也是懲罰我學習不努力的最佳場地。

我很怕黑，三天裏一直縮在角落不敢動彈。

所以在倉庫突然冒起大火時，我第一反應不是跑開，而是直奔火焰而去。

等意識到不對勁後，卻發現打不開任何門窗，

父母為了懲罰我，把所有的門窗都上了鎖。

我隻能不斷地拍打著被緊鎖的大門，不斷地懇求。

“爸爸媽媽我錯了，我下次一定考個好成績，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我真的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放我出去吧。”

“我下次再也不會丟分了，我可以考七百五十分的，你們快放我出去啊！”

“我求求，我求求你們了......”

我哭著喊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直到大火把我堵在門口燒幹了我的淚，也吞噬了我的生命。

他們懲罰我，不給我任何逃跑的機會，也斷了火場的我任何逃生的機會。

劇烈的疼痛感過後，我一睜眼再次回到了父母身邊。

我以為他們終於聽到我的呼喊，把我放了出去。

我驚喜地跑過去，快到他們身邊時又停下腳步，整理了下頭發和衣領，再檢查一下鞋麵是否幹淨。

確保他們不會因為看到不得體的我而不開心後，才小心翼翼開口：“爸爸媽媽，我保證下次一定考七百五十分，你們不要再關我了好不好？”

父母沒有任何反應，我以為他們還在生氣，一邊試探著去拉媽媽的手，一邊小聲說道：

“倉庫真的很黑，火焰燒在我身上也很痛，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會辜負爸爸媽媽的辛苦了，我——”

我的話戛然而止。

我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從媽媽的手上穿過。

碰不到。

為什麼會碰不到？

我又不敢置信地想去牽住爸爸的手，卻依舊落空。

劇烈的灼燒感卷土重來，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撕裂，我痛苦縮在他們腳邊呢喃著，“爸爸媽媽我錯了......”

他們聽不到的我的聲音，看不到我的痛苦，他們在祝賀著什麼。

“今天我們聚在這裏是為了慶祝我侄子高考獲得好成績。”

是爸爸的聲音。

“對對對，為此我們準備了一場煙花秀，希望侄兒喜歡。”

這是媽媽的聲音。

語氣都是我幾乎沒有得到過的柔和和讚賞。

我費力的睜眼雙眼，絢麗的煙花瞬間再次灼傷了我的眼。

我聽到父母在對堂弟不停的誇讚，以及堂弟雀躍的聲音。

“大伯，我好不容易考了四百分，你能讚助我出國旅遊嗎？”

“當然。”我聽到爸爸這樣回答堂弟，“考了四百分那就是能上大學了，確實要好好表揚一下，費用我全包了！”

原來他們沒有聽到我的呼喊聲，是在慶祝堂弟高考考了四百分。

我幹枯的眼流不出淚，隻覺得生疼。

火燒的劇痛慢慢從我身上退去，心卻是被千刀萬剮了般疼。

我想拉住他們質問，憑什麼四百分能出國旅遊，而考了七百分的我要被關在倉庫活活燒死！

我伸出手卻被自己焦黑的手嚇了一跳。

我發現我的衣領不再整齊，頭發不再柔順，鞋子也不再幹淨，他們變成一團被燒焦的膠狀物牢牢的粘在我的骨頭上。

臟亂不堪。

我變成了父母最討厭的樣子，我不敢再伸手碰觸他們，更怕看見他們失望的眼神。

我起身朝門口奔去，卻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回到他們身邊，看著他們對堂弟大加讚揚。

2、

“對了，你家雲煙呢？聽說她考了七百分，那可是妥妥的清北苗子啊！”

有人突然問起我。

提起我的成績，我媽變得不太開心：“她那都是運氣，算不上真本事。”

“我每天淩晨起來給她做營養早餐，帶她去補習，辛辛苦苦累了十八年。”

“今年試卷那麼簡單，真不知道她怎麼就考了個七百分。半點都對不住我和她爸辛辛苦苦把她拉扯這麼大！”

“真的是一點都不聽話，像隻白眼狼！”

我媽說得義憤填膺，甚至掉起了眼淚，沒發現周邊的親戚有皺起眉來的。

那是我小姑，全家唯一關心我的人，也是最開始問起我的人。

“嫂子你這話就不對了，雲煙從小到大哪裏不聽話，腦袋那麼聰明會學習，這麼乖巧的閨女，我都恨不得抱回家養著！”

我媽站起來，叉著腰罵：

“她是我閨女還是你閨女，你能有我了解她？”

“別看她在你們麵前還算有個人樣，學習成績也還馬馬虎虎。”

“但那不都是我用時間精力還有錢砸起來的嗎！”

“她本性就是個又懶又蠢還不知上進，不感恩父母的東西。”

小姑說一句，我媽起碼得貶低我十句，她聽不得別人誇獎我有天賦，隻能接受別人同情她的付出。

我曾經因為心疼她的辛苦，拿到獎學金後開心的給她買了一條項鏈。

禮盒剛遞過去，我滿心期待著她會笑著說：“謝謝寶貝女兒的禮物，我很喜歡。”

但沒有，她麵無表情的問我花了多少錢，

知道我花了所有的獎學金後瞬間暴怒，她拽著我的耳朵，不顧我的哭喊強行把我拉去金器店，讓我去退掉。

“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嗎？我忙前忙後給你洗衣做飯，陪你補課學習，你還要搞這種亂七八糟的事來氣我！”

“瞎花錢是心疼我？！你氣死我算了！”

“今天這東西不退，就從你零花錢裏扣，有錢是吧？學會瞎花錢了是吧？我到要看看你多有錢！”

“連自己都養不活，就學會愛慕虛榮了，你從哪學的？我是這麼教你的嗎？給我退了！”

她罵我不夠，還要在店裏哭訴一番帶我的辛苦，哭到店裏所有人看我都帶上異樣的眼光。

那是我第一次送禮物，也成了我最後一次。

我不再敢亂花錢，也不敢再給她準備禮物。

她現在卻又在親戚麵前哭訴我是個不感恩父母的白眼狼。

我燒焦的心臟好像又被火烤了一遍，疼得深入靈魂。

父母總說他們很愛我，他們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但我卻很怕這種愛。

滿分一百的卷子，我考九十九，得到的從不是誇獎，而是竭斯底裏的質問。

“你是傻子嗎！為什麼丟了一分！為什麼！”

“我每天辛辛苦苦掙錢，是讓你在學校玩的嗎？你知不知道我工作有多辛苦！有多累！”

“我們每天這麼辛苦都是為了你，你就不能體諒體諒爸爸媽媽嗎，讓給我們少操點心不可以嗎？”

無限的貶低和責備，忽略我所有的努力，最後再以愛之名，困住我的一生。

我多想......多想他們誇讚堂弟考四百分也很厲害的驕傲語氣能對我說說。

我羨慕的看著堂弟，恨不得和他換一下身份。

一場慶祝的煙花秀放完，爸爸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瞬間變了臉色。

他喊上媽媽急忙往外走，甚至都來不及和其他人解釋一句。

但我聽到了，電話那頭在說：“倉庫著火了。”

3、

爸爸帶著臉色蒼白的媽媽趕到倉庫時，火已經被滅了。

消防員來回穿梭，消滅著最後的隱患。

“啊！”

“這裏麵還有一個人！快來人！”

他們探索到裏麵的區域，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媽焦急上前，卻被攔在倉庫外，她隻能神色焦灼的問：：“在、在哪裏？是誰？長什麼樣子？”

暫時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被燒成黑炭的門壓在我的屍體上，他們正忙著把我掏出來。

“已無任何生命特征。”

他們翻看著我的屍體，年輕一點的消防兵哥哥忍不住吐了，吐了之後又哭，最後閉眼下了判斷。

“你們是倉庫的主人？裏麵住著的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爸爸焦急道：“我不知道死的人是誰，但我女兒在裏麵。”

“我女兒呢？你們有沒有看到她？”媽媽哭著拽住他們。

消防兵看向他們的眼神帶上同情，“裏麵隻有一位死者，你們要去辨認嗎？”

我爸瞬間跌落在地，他的身子忍不住發抖，“你們還有沒有看見一位小女孩？頭發紮得很利落，衣服鞋子都非常幹淨整潔。”

消防兵搖搖頭。

爸爸瞬間激動：“她跑出來了是嗎？”

消防兵又搖搖頭，“我們並不確定”

他們問爸爸：“請問你們是否要確認死者的身份？”

爸爸慘白著臉，沉默了許久，最後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的屍體被一層白布蓋著抬到他們麵前。

媽媽幾次顫抖，卻都沒有勇氣揭開真相的白布。

最後是爸爸瞪著眼，一把掀開。

他力氣不小，小時候我經常因為沒考到滿分被他吊在陽台上打。

現在失控之下，直接把整塊白布掀在地，漏出我扭曲醜陋的屍體。

“啊啊啊——”

媽媽從縫隙中看到我焦枯可怖的屍體，被嚇得連連後退，她捂著唇幹嘔幾聲：

“不......不......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雲煙！”

“抬走！快抬走！”她驅趕著，像是在趕什麼大垃圾一樣。

他們不願意承認那具焦屍是我，滿臉恐懼的讓殯儀館趕緊拉走。

他們四處喊著我的名字，“雲煙！”

“李雲煙！”

“雲煙你快出來，媽媽爸爸帶你回家！”

“爸爸媽媽不怪你考得差了，你快出來！”

我很想回答他們，可是他們不認我。

那具焦屍就是我啊，爸爸媽媽你們為什麼認不出來。

那是被你們關在倉庫，活生生燒死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