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顧琛準時到了雲月門口。
那輛邁巴赫帶著飛揚的塵土一起落了地。
我站在門口接他,笑著迎上去。
顧琛送我的是一條限量款項鏈,我歡天喜地的接過,挽著他的手進了包間。
酒過三巡,我靠在顧琛懷裏,給他扒葡萄皮。
顧琛瞥我一眼,有些得意的低頭問我。
「徐青黎,你今天種種作態,是後悔了嗎?」
我扒葡萄皮的手一頓,想起一些往事來。
我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陪酒女的。
曾經,我是京北的高考狀元,以全市第一的高考成績考入京北大學。
我長得漂亮,成績優異,本來應該擁有光明燦爛的人生。
可是大二那年,我爸做生意失敗,背上巨額債務,他不堪重負,絕望自殺。
我媽受不住打擊,腦出血癱瘓在床。
我被迫輟學,出去打工。
京北是一座大城市,高中畢業的學曆讓我失去了許多高薪職業的敲門磚。
我做過收銀,做過前台,做過服務員。
可惜收入微薄,根本償還不起巨額債務。
最後我隻能去歡場陪酒,一邊照顧我媽,一邊替我爸還債。
我就是在那時候遇見顧琛的。
他是雲月的常客。
我第一次見他,是跟著一群姐姐一起過去的。
她們知道我要還債,跟我說我去湊個數,就能賺一千。
包間裏紙醉金迷,我坐在角落,拘謹的觀察著每一個人。
姐姐們一進屋就各找各的目標,唯獨顧琛身邊,似乎沒有人敢過去。
顧琛也沒說什麼,點燃香煙,雙手搭在沙發背上,吐出一口濃煙來。
在這群人裏,他看著地位最高。
我鼓起勇氣,挪到了顧琛身邊,拿了杯酒敬他。
雲月的規矩,湊人數給客戶撐麵子的,給一千。
陪客戶喝酒的,再加一千。
若是客戶盡興,那小費甚至要比這一晚的提成還要多。
我太想多賺一筆錢了。
所以盡管顧琛看上去就凶,我還是硬著頭皮過去了。
顧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滾開二字說了一半,卻忽然愣住了。
他沉默不語,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見他喝了我的酒,又壯著膽子給他扒葡萄吃。
葡萄遞到嘴邊,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眸色陰沉。
顧琛問我。
「你叫什麼名字?」
顧琛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我吃痛皺眉,他才恍若回神的鬆了力道。
我小聲答他。
「徐青黎。」
那天,顧琛給了五千塊的小費。
我拿著這筆錢,給媽媽付了醫藥費,剩下的悉數替我爸還了債。
我是到後來才知道的,顧琛有個早死的白月光。
而我,恰好和那個白月光長得八分像。
我沾了這個素未謀麵的女人的光,所以顧琛待我,和待其他人不一樣。
顧琛不缺錢,每次來雲月,都叫我過去陪著。
他出手闊綽,給的小費越來越多。
我不用再擔心媽媽治療的費用,可是爸爸留下的債務卻還是壓的我喘不過來氣。
顧琛見我常常歎氣,便找人打聽。
他知道我的情況後,提出要包養我。
一個月他給我十萬塊,奢侈品包包另算。
十萬啊,那可是十萬。
家裏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個月的流水也才幾萬塊。
我爸的車,才隻花了二十萬,早在他破產的時候就拿去抵債了。
小時候家裏不算大富大貴,卻也從不缺錢,所以長大後的一些小恩小惠,還不足以讓我彎下腰低下頭去撿。
我覺得人活著尊嚴最重要,沒有尊嚴,不如不要活著。
可是直到顧琛開出高價的時候,直到這筆錢能救命的時候,我才明白,我從前想的都是錯的。
尊嚴,是可以被錢買賣的。
我曾自詡清高,不為錢財低頭。
可真到了需要錢的時候,被大勢所挾逼著彎腰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狗屁清高。
哪有我和我媽的下一頓飯重要。
我答應了顧琛,住進了他為我買下的一套公寓裏,乖乖的做他的金絲雀。
起初,他每天都會過來。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沒來,好幾天都沒來。
直到他的未婚妻打上門,我才知道。
顧琛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