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那張薄薄的出院通知,我躺在國外醫院的床上,想給高雲墨打電話。
點開聯係人的界麵,我雙腿的骨頭傳來隱隱的刺痛感。
我知道骨頭裏麵少了一些東西,那是我捐給高雲墨白月光的骨髓。
我的心一下子冰涼徹骨,我閉上雙眼,夢到了許多畫麵。
像是夢到了五年前的場景…
在逼仄擁擠的急救通道,我被按在移動病床上,推著送入手術室。
當時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耳畔在不斷回蕩那些天聽到的言語:
"夏螢,你應該明白,蘇蘇回來了,我們的關係就結束了…她是回來治血液病的,需要盡快移植骨髓…"
"你是醫院的秘書長,現在醫院裏隻有你的骨髓適合,你可不可以幫幫她…"
"手術後你需要休養,蘇蘇也需要安心恢複,你在這裏她會不自在......要不這樣,你去國外靜養五年?"
五年已一晃而過…
我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異國公寓霧蒙蒙的天花板。窗外細雨綿綿,將玻璃暈染得朦朧一片。
五年來,我無數次夢見高雲墨,夢見他站在手術室門口,冷靜地說出那些讓我心碎的話。
麻醉師將針頭紮進我的靜脈,我的意識逐漸模糊,他的麵容也漸行漸遠。
我和高雲墨是十幾年的同窗,我愛了他十幾年。
從中學到大學,再到醫學院,我始終追隨著他的腳步。
可他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陳蘇蘇。
她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而在所有人眼中,我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跟屁蟲,仗著一點小聰明,才得以站在他身邊。
為了證明自己,我在醫院裏兢兢業業,從一名小護士做起,一步一個腳印,最終坐上了秘書長的位置。
終於有一天,高雲墨掌控了這家醫院的最高權力。
他將原本的秘書長換了下去,任命我接任。
我本以為,那個瑪瑙手鐲就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
現在想來,他不過是想籠絡我,讓我成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罷了。
直到那一天,陳蘇蘇風塵仆仆地從國外回來。
體檢報告像一顆炸彈,在她和高雲墨之間炸開——她有血液病,需要骨髓移植。
陳蘇蘇躺在病床上,淚眼婆娑地握住高雲墨的手:"雲墨,我好害怕......萬一手術不成功怎麼辦?我不想離開你......"
高雲墨心疼地拭去她的淚水,轉頭問我:
"夏螢,蘇蘇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現在最快的辦法,就是你捐獻點骨髓給她。"
他定定地看著我,目光中帶著審視。
在他眼中,我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嗎?
為了愛情,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身體器官?
可我還能怎麼辦呢?高雲墨就是我全部的軟肋啊。
手術前夜,我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腹部隱隱作痛。
高雲墨來病房看望我,麵色凝重地說:
"夏螢,手術後你去國外好好休養。醫院會為你提供最優厚的條件。五年,很快的。"
他溫熱的唇貼上我的額頭,我顫抖著閉上雙眼,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吻我。
第二天,我躺上手術台,透過無影燈,看見高雲墨牽著陳蘇蘇的手走進來,兩個人親昵地耳語著什麼。
麻醉師往我的靜脈中推入藥物,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在陷入黑暗前,我似乎聽見有人在說:
"夏螢這麼傻,肯定被高院長騙了,誰會為了所謂的愛情捐骨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