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與柳明的初遇,那時的他溫文爾雅,哪像現在這般冷酷無情?
那日我隨父親赴京趕考,途經一座破廟避雨。
不想踩到濕滑的台階,一個趔趄撞上簷下的一位公子。
那公子身著錦衣,氣度不凡。
我連忙道歉,他卻笑著擺擺手:"小娘子不必介懷,是在下考慮不周,應該讓開些的。"
為賠罪,我執意要為柳公子繡一方手帕。
那方手帕,我足足繡了三日三夜。
送去時,柳明看著手帕上的山水樓閣,眼中滿是讚歎:"沒想到小娘子的女紅如此精湛。"
自那以後,柳明時常找借口與我相見。
日久生情,我們漸生愛意。
隻是成親之時,柳家卻極力反對。
說我不過是個寒門學子之女,高攀了他們柳家。
柳明為了向家人證明他的決心,在祠堂前跪了整整三日三夜。
最終,柳家勉強應允了這門親事。
成親後不久,柳明便將我的祖母接到府中同住。
他說:"嫁出去的孫女潑出去的水,但我柳明的祖母,永遠都是柳家的長輩。"
可祖母聽多了下人們的閑言碎語,總覺得我們高攀了柳家。
從搬進府邸那天起,她就把自己當成了府中的一個下人。
每日操持家務,為柳明洗衣做飯。我心疼祖母,可她總說:"這樣我才心安。"
但我永遠忘不了事發的那天,又是那欺辱的聲音。
"賤婢!還不快去準備晚膳?"柳夫人的嗬斥聲傳來。
火房裏祖母佝僂的身影映入眼簾,她正在灶台前忙碌。
若是我能帶祖母早日離開。
若是柳明能製止一切,也許我們就不會天人永隔。
可偏偏每次觸及我的底線,柳明總有說不完的謊言來搪塞我。
這般日複一日的自欺欺人,我是真的累了。
次日清晨,我剛從偏房出來,就看見韓玉正在給柳明整理衣冠。
兩人親昵的模樣,仿佛我才是個外人。
多年來,除了柳家內親和我祖母,竟無人知我是柳家少奶奶。
柳明也從未提起要公開我的身份。
我心如刀絞,卻隻能強忍著淚水。
韓玉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晚兒姐,你別誤會。是柳大哥今早走得急,我幫他整理一下衣冠。"
見我沒有應聲,一旁的柳明開口道:"晚兒,韓玉特意帶來了茶點,你去用些吧。"
我冷冷地掃了一眼案幾上的點心:"不必。"
"柳大哥,晚兒姐是不是誤會了?"韓玉一臉無辜地看向柳明,"晚兒姐,你真的誤會了。從小時候起,柳大哥的衣冠就是我幫忙整理的。我隻是怕耽誤你休息,才自作主張......"
我不耐煩地"嗯"了一聲,轉身走向淨室。
身後傳來柳明的聲音:"她就是這樣,總愛無理取鬧。別理她,韓玉,我們用膳吧。"
我剛走進廳堂,就聽見韓玉柔聲細語地說:
"晚兒姐,柳大哥跟我說,你是因為他那日為我接風一事在鬧和離。我真沒想到,一個接風宴會引起這麼多誤會。"
"晚兒姐,我向你道歉,好嗎?你別怪柳大哥了,是我硬要他來為我接風的。你也別和柳大哥和離,我聽說你們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就分開啊。"
韓玉說得真摯誠懇,柳明聽後都露出心疼的神色。
我懶得理會韓玉的這出戲碼,拿起包袱就要出門。
柳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她去吧,過兩日她自然會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