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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考後，在我家寄住六年的堂妹非要去讀民辦大專。
她的成績一塌糊塗，而民辦學校學費昂貴。
父母一直寵著堂妹，手裏的錢不夠，想讓我資助堂妹上學。
我冷笑，“讓我自己打工賺學費，卻出錢讓她舒舒服服上學？沒門！”
1
堂妹在我家寄住六年，父母對她像親生女兒。
不僅每周給零花錢，衣服、電子產品更是都買最好的。
每天早餐送到房間，上晚課回來媽媽還會給她煮夜宵。
結果高考成績出來後，她隻考了二百多分。
分數隻夠上民辦大專。
堂妹吵著要去讀，父母手裏錢不寬裕，開口問我要資助。
“小清，你上大學這些寒暑假都有在兼職，手裏應該有不少錢吧？
現在你妹妹要上大學，你拿出來一部分資助一下。
畢竟是做姐姐的，妹妹有困難了還是得幫忙。”
我冷眼看著來問我要錢的爸爸。
自從堂妹來到我家，我就徹底失了寵。
小叔整日喝酒賭博，嬸嬸生下堂妹後更是不管不顧。
奶奶帶著幼小的堂妹生活。
從初中起，奶奶就以孩子要上學的借口把堂妹送到了我家。
美名其曰和大伯一起相互有個照應。
其實就是讓我父母給小叔養孩子。
奶奶最疼小叔，不喜歡爸爸，連帶著喜歡堂妹，不喜歡我。
爸爸倒是很聽奶奶的話，堂妹一來就把她看得比什麼都要緊。
什麼好東西都先給堂妹。
2
我高考後考上了211院校，卻被父母趕著去打暑假工，幾個月累死累活掙夠了學費。
在校日常更是要兼職，因為父母說我已經有能力養活自己，很少給生活費。
而堂妹上了高中，正是緊張的階段，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沒那麼多功夫關注我。
假期的時候，堂妹每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而我要早早起床去兼職的地方上班。
賺來了錢想買幾件衣服就被罵是浪費錢。
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讓我出錢當冤大頭？
我看著父親，嘴上毫不留情，“我手裏沒錢，堂妹需要錢可以自己去打暑假工掙啊。”
爸爸一聽就著急了，“你妹妹那麼小，在家裏根本沒幹過重活兒，怎麼能出去打工？”
我嗬嗬一笑，“那就我是天生的打工命唄。”
爸爸臉色陰沉，極為不悅。
我收起笑容，“我手裏沒錢，你找別人吧。”
3
拒絕爸爸後，我查看了一下銀行卡裏的餘額，還有五萬塊。
這是我上大學這幾年寒暑假積攢下來的錢。
奶茶店，火鍋店，做家教，送快遞，我什麼都嘗試過。
父母不給我錢，卻在我的錄取通知書下來的第二天給堂妹買了全新的手機和電腦。
僅僅是因為她看到父母在高考後給我買了一個新手機，就大鬧了一場。
我有的，她必須有雙倍。
我考的學校不錯，父母很是高興，給我熱熱鬧鬧地辦了一場升學宴。
在升學宴上，大家笑盈盈地祝賀我。
父親也很高興，喝得醉醺醺，紅著臉一身酒氣地拍著我的肩膀。
“小清，好好學，以後有出息就幫你妹妹，一家人就要互幫互助啊。”
爸爸的力氣大，下手不知輕重，拍得我肩膀生疼。
正巧此時和堂妹的目光對上，我看到她眼裏的自滿和不屑。
耀武揚威，像一直橫衝直撞的螃蟹。
升學宴上，大家都隨了禮金。
收來的錢卻一分沒有花到我身上。
偶然間我聽到父母商議，這個錢留給堂妹在高中用。
我大吵大鬧了一次，全家人聯合起來罵我。
說堂妹還小，我心眼狹窄，跟孩子計較，在乎這麼點兒錢。
奶奶在外人麵前說我讀書讀傻了，一點都不懂事。
從那個時候起，我才真正接受了家人並不愛我的事實。
4
“姐姐，我現在上學真的很需要錢，大伯說你有錢，你能不能幫幫我？”
堂妹可憐兮兮地來求我，語氣裏滿是委屈。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我爸還真能給我找事做。
“我每個學期的學費都是自己掙錢出的。我根本沒有閑錢。”
我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柔弱可憐的堂妹。
她一下翻了臉，聲音冷冷地質問我。
“你裝什麼，每個假期你都沒閑過，大伯說你在學校也有兼職，怎麼可能沒錢？”
這麼理直氣壯地厚臉皮，和奶奶硬把她送到我們家來的嘴臉真是神似。
我也不客氣地回擊，“沒錢就是沒錢，有錢也不會給你。
看到我爸媽給我錢，你就擺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們的女兒呢！
你在我家六年，光補課就花了多少錢，我也算不過來。
要真沒錢就別上了唄，你這成績，嘖嘖嘖，再上三年也沒用！”
聽到我這麼說，堂妹的臉都氣紅了。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裏的恨意像要把我殺了。
“你得意什麼？他們說了，以後家裏這些東西都是我的，跟你半毛錢關係沒有！他們隻在乎我！”
我笑嘻嘻地看著她，譏諷道，“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我的一定不是你的！你以為我稀罕這些破爛兒？
還是稀罕你那爛泥扶不上牆的成績，考二百來分？”
“你！”堂妹被我噎的啞口無言，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眼疾手快地拿起來，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發瘋似得把我的房間的東西推倒在地。
我撲上去製止她，混亂之中挨了幾拳。
我死死薅住堂妹的頭發，扇了她幾巴掌。
她的腳蹬在我身上，狠狠地踹我。
“大伯！救命啊！大伯母！”堂妹用力地嘶吼著求救。
5
在廚房做飯的父母很快趕來，看到房間裏扭作一團的我們，上手把我倆拉開。
堂妹淚眼婆娑地惡人先告狀，說我講話難聽還動手打她。
她臉上紅彤彤的，有幾個巴掌印，嘴邊也有血滲出，頭發亂得像雞窩。
反觀我也沒好到哪兒去，眼鏡片被摔出了裂痕，衣服鬆鬆垮垮，胳膊也青了好幾塊。
聽到堂妹血口噴人，我忍不住破口大罵，“不是你先挑釁摔我手機的嗎？這麼厲害怎麼不自己去掙錢，盯著別人的東西幹什......”
“麼”字還沒出口，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我臉上火辣辣地疼，一瞬間蒙過去了。
爸爸陰沉著臉，大聲衝我吼道，“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還動手打人！現在是不是管不了你了！”
過了幾秒，我反應過來，爸爸不分青紅皂白給我了一個耳光！
堂妹被嚇了一跳，旋即哭出來，“大伯，你別打姐姐，姐姐她也不容易，沒錢就算了，我不要了！”
爸爸打斷她，“沒事囡女，大伯一定想辦法讓你上學，你姐越來越沒規矩。”
媽媽鬆開我的手臂，當和事佬，“算了算了，讓她自己反省吧。”
堂妹離開房間之前，和我對視一眼，衝我做了個鬼臉，臉上盡是得意。
我怔怔地看著地上被摔的手機，腦袋仍舊嗡嗡作響。
6
消息傳播得很迅速，我和堂妹下午打完架，晚上的時候大家就齊聚到了一堂。
臉上還隱隱作痛，爸爸嚴肅地叫我出來給堂妹道歉。
小叔和嬸嬸平時沒給過堂妹錢，一聽她被我欺負，氣勢洶洶地找上了門來。
奶奶身體不大好，還有心臟疾病，拄著拐棍罵罵咧咧地也趕來審判我。
客廳裏氣氛劍拔弩張，我低頭站著，好像一個罪人。
“小清，再怎麼樣，小榕她也是你妹妹，長這麼大我們誰動手打過她，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一定要動手？”
奶奶一邊憤憤地數落我，一邊把她的寶貝孫女護在懷裏。
堂妹依偎在奶奶身旁，裝出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樣子。
卻偷偷地衝著我挑釁地笑。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譏諷的笑。
“是啊小清，不是小叔說你，你這脾氣是有點大，得改改！”
小叔整日喝酒賭博，這會兒教訓起人來毫無一點慚愧之意。
“你妹妹她還小，你跟她一般見識什麼，小孩子都這樣，你當姐姐的多體諒一點。”
嬸嬸也忍不住插嘴道。
爸爸在奶奶的怒火下也不住地道歉，好像在為做錯事的女兒承擔責任。
我輕輕地撫摸臉頰，爸爸那一巴掌很用力，臉腫得高高的。
這一大家子人，不承擔撫養女兒義務的，倚老賣老的，推卸責任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媽媽用胳膊肘捅捅我，示意我道歉，“你說句話。”
我抬起眼睛，環視他們一圈，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停留了幾秒。
他們看到我臉上高高腫起的巴掌印，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我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禮貌地微笑起來。
“妹妹，今天既然大家都在這裏，那姐姐誠心給你道個歉，下午不該對你那樣。
現在我也被我爸狠狠打了一巴掌，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堂妹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服軟，愣了一下。
然後扭捏地在大家麵前作秀，“沒關係姐姐，我知道你是一時生氣，我不怪你。”
7
聽到這話，我勾勾唇笑了一下，繼續說。
“但是你上大學這事兒，我確實沒錢。
我自從高考後，就很少再問父母要錢，你們都知道我在學校還有寒暑假都兼職，那是因為爸媽沒有給我學費和生活費。
妹妹是高中，需要補課，開銷多，我明白，所以我也盡力依靠自己去賺錢。”
說到這兒，我轉頭扭向小叔和嬸嬸，“小叔，嬸嬸，這些你們都知道吧？堂妹上學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小叔兩口子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之色，但還是梗著脖子嘴硬。
“現在工作不好找，我和你嬸嬸沒什麼文化......”
我打斷他，又衝著奶奶，“奶奶，今天這事兒是我做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奶奶幹巴巴地開口，“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我輕輕地點點頭，“你們坐，我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
說完，我不管他們，扭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8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奶奶不喜歡我。
我以為是我不夠乖，但奶奶對同樣調皮的妹妹卻很好。
滿滿地我才知道，奶奶是因為更喜歡小兒子，愛屋及烏地喜歡堂妹。
爸爸從小就是不受寵的孩子，幹活兒很多，卻換不來足夠的愛。
他和媽媽結婚後，依然想著要討好奶奶，不顧我們的感受。
媽媽是個傳統封建的女人，一味地聽丈夫的話，沒有一點主見。
當奶奶提出來讓年紀小的堂妹住到我們家時，爸爸也沒有反對。
堂妹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她很懂得如何奪取大人的愛。
她來的時候正值我中考，複習時間緊張，每晚都加班加點地複習。
堂妹卻吵著要我的房間，原因是她覺得我的房間更大。
即使我們的房間，是一樣大的。
我心煩意亂，中考差點發揮失常。
這幾年來她在家裏更是仗著爸爸的寵愛，在我麵前作妖。
考了大學出去之後，我清淨了很多，但壓力也直線上升。
有一次放假回家，我發現堂妹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下意識感覺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我珍藏了很久的日記，用的是當時最流行的密碼本——被打開了。
我大怒，和她吵了一架，最終被爸爸製止。
平時爸爸媽媽和奶奶給堂妹買了什麼禮物，她都會跑來我麵前炫耀。
最過分的一次，是跟媽媽說想要了很久的連衣裙，後來被堂妹穿在了身上。
媽媽拒絕我的理由是，太貴了。等我期末考第一就給我買。
我信以為真，很努力地學習，結果還沒到期末，堂妹就穿上那條我想要很久的漂亮裙子，來我麵前顯擺。
“姐姐，你看這條裙子我穿著好看嗎？伯母說我像個小公主。”
說話間，她原地轉了個圈圈，盛大的裙擺綻放開來，像一朵嬌豔的花。
一開始我憤憤不平，總去質問父母為什麼我沒有。
得到的回答是堂妹是小孩子，吵著要沒辦法。
後來我明白，這一切隻是因為不夠愛我而已。
堂妹在一點一滴地爭奪父母的愛，妄圖把我排擠出去。
她也在深刻地告訴我，我的家人並沒有那麼愛我。
9
我簡單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裝了一些衣服和必需的日用品。
那些被堂妹摔在地上的書，我都拾起來撫平整，好好地放了回去。
我把混亂的房間打掃整齊，拿出手機刷了一下朋友圈。
手機的屏幕已經破碎，但還能用，明天要拿去修一修。
我看到了堂妹發的朋友圈，是一張他們吃飯的合照。
小叔、嬸嬸、父母、奶奶和她，難得地聚在一起。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桌子上的菜很豐盛。
像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族。
堂妹的配文是：每天都在好好被愛【愛心】【愛心】。
能是發給誰看的呢？
我點進堂妹的頭像，把她拉黑，刪除。
做完這些後，閨蜜發來了信息：收拾好了嗎？
我回複：好了，我這就出門。
對麵回複了一個好。
我打量一眼房間，帶著包出去了。
閨蜜程意在一家麵包店上班，她高中時借讀在我們班，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她在本地租了一個房子，讓我暫時搬過去和她一起住。
我不能再在這個家待了，每天看堂妹和父母上演模範好家庭的戲碼，讓我感覺無比得惡心。
我在家這邊有穩定的家教兼職，在一位姐姐開的補習機構給孩子們上課。
所以我現在需要一個住的地方，程意很大方地邀請了我。
我心裏萬般感謝。
10
“那感覺你家裏沒什麼正常人哎。不愛自己的女兒，上趕著對別人的孩子好。”
程意一邊給我遞過冰塊敷臉，一邊喝了一口果汁，這樣評價。
“我也覺得。”我深以為意地點點頭。
“你就放心住在這裏。”程意給了我一個可靠的笑容。
我更用力地點點頭，眼裏盡是感謝，“嗯！”
第二天下班時，路過咖啡店，隔著玻璃不經意一瞥，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堂妹，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黃毛，穿著背心短褲拖鞋，樣子很是隨意。
他們姿態親昵，看樣子應該像是情侶。
從沒聽堂妹提起過戀愛的事情。
我心裏好奇，這兩個人在一塊兒，有點一肚子壞水的感覺。
堂妹應該是和黃毛談戀愛，不好好學習，高考才考得那麼差。
我戴上帽子，混進人流走入了奶茶店，坐到了他們桌子的附近。
這裏地理位置不錯，能聽見他們的談話聲，但剛好有幾桌客人遮擋住我。
“哎呀，不太好吧？那不是小偷嘛！”
堂妹的聲音嬌滴滴的，她一邊說一邊扭捏地輕推著黃毛的胳膊。
“有什麼不好的，不要講那麼難聽，那隻能算是‘借’嘛！”
黃毛的猥瑣地笑著，伸開胳膊摟住了堂妹的肩膀。
“你就幫我這次吧，不用讓他們知道，我一定會還的，我發誓！”
一邊保證，黃毛一邊裝模做樣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堂妹順勢倚進黃毛懷裏，“我相信你，哎呀，好吧！”
黃毛嘿嘿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堂妹臉上親了一下。
堂妹嬌羞地捂臉，“討厭！”
我對他們的調情不感興趣，但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需要“借”，什麼又需要“還”？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錢。
這個黃毛是想讓堂妹幫他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