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前夜，嫡姐和心上人私奔。

父親強硬把我按上花轎。

我成了替嫁新娘，嫁入將軍府。

洞房花燭夜，蓋頭一掀。

將軍眉墨如漆，陰翳彌漫眼中，底色猩紅暗沉。

他掐住我的喉腔：“怎麼是你？”

可我走後，他瘋了。

1

紅燭搖曳，洞房花燭。

我拽著身上的紅色嫁衣，指尖發白。

“宋將軍，大喜之日，還不快進去陪新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門外是洶湧的哄笑聲。

“有勞各位，今日宋某成婚，招呼不周。”是宋延亭的聲音。

他話音剛落，人群又吵鬧起來，想要進來鬧洞房，隻聽見齊刷刷的腳步聲響起，外麵便沒了動靜。

門被打開，很快又關上，我的指尖微微發抖，把嫁衣拽得更緊。

“沁蘭，你莫怕，我把他們都趕走了。”宋延亭向我走了過來，或許他這一刻是欣喜的吧。

我緊張到極點，身上開始微微發抖。

蓋頭突然被掀開，一張英俊的臉映入眼簾，眼神炙熱，我心臟不受控製狂跳。

“怎麼是你？”宋延亭的眼神變得冷峻可怖。

“將軍，我。”我被他突然的變化嚇到語無倫次。

“放肆。”宋延亭後退一步，把桌子上的桂圓花生打掉，散落一地，紅燭把旁邊的簾賬點燃。

我被他的暴怒嚇到，縮到床邊，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宋延亭朝著門外大喊，很快走進來幾個侍衛。

“將軍，這。”幾個侍衛看著瑟瑟發抖的我，猶豫不決。

“你們都聾了？動手！”宋延亭見幾人遲遲不動手，開始暴怒。

幾個侍衛扭扭捏捏朝我走來，我縮到床上，他們也不敢再上前拉我，隻是互相打量，臉上全是為難的神色。

2

“亭兒，這是做什麼？”一個身穿暗綠色羅裙的婦人走了進來，我見過她，在將軍操辦的馬球會上，她當時還朝我笑。

“母親，孟家竟敢如此放肆，孟沁蘭，我讓你跑。”宋延亭一拳砸在桌子上，竟被他打得四分五裂。

婦人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在床上瑟瑟發抖的我，命一旁的侍衛退下，露出和藹的笑容。

“孩子，你莫怕，到母親這來。”

我隨即跪在地上，述說自己的不得已。

“母親，今日本是嫡姐與將軍成婚，可大婚前夜，她不知所蹤，父親把我送上花轎。”

“父親與我說花轎即已出門，我便是別家的人，若是花轎回頭，讓我尋個地方死了便罷。”我咬緊牙關，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可胸口好似有什麼堵著一樣。

我小娘在我六歲時便病逝了，從那之後便無人護著我，父親本就瞧不起小娘的出身，對我自然也不上心。

我明白如今已沒有退路，隻有想辦法留下，或許才能好好活著。

“你先起來，孟家如此的確是不合禮數。”母親坐下，打量著我。

“可我瞧著你這孩子，倒是喜歡。”

“母親，我要娶的是沁蘭。”

“亭兒，沁蘭性格太強，和你不相配，我看這孩子倒是不錯。”母親讚許的看著我，我並不明白她這是為何。

“母親是想讓她留下？我不同意。”

“亭兒，你也聽到她剛剛說的了，如果回去，就是死路一條，你們已然拜了堂，就是夫妻了。”

宋延亭頓了一瞬，沒有說話，臉上全是怒色。

最終在母親的極力要求下，我還是成功留下來了，我也不明白為何母親會幫著我。

3

自洞房那晚見過宋延亭，之後的兩個月他都沒有再出現，我也被安排到了最偏僻，離他最遠的院落。

我小時候處境艱難，深深明白沒有依仗，想要立足太難，於是我把希望放在母親身上。

每日到她院落裏請安，陪著她抄經文，陪著她說話，給她做我最拿手的桂花糕。

這一套在母親那裏及其受用，可宋家的養女宋知知卻時常為難，先是挑剔我佛經抄得不工整，又說我的桂花糕比不上瑜淑齋的。

這日，我的陪嫁丫鬟輕舞，還有母親配給我的翠柔急匆匆的跑過來。

此刻我正在模仿小娘留給我的香囊上的花樣，想重新做一個，那是小娘唯一留下的東西，可被我弄丟了。

“姑娘，姑娘，將軍回來了。”輕舞急匆匆跑過來，捂著胸口，喘著粗氣。

“娘子，將軍讓你過去。”翠柔也跟了進來，眼裏全是擔憂。

看著她們我也明白，恐怕來者不善。

我提著裙擺，走出了院門，徑直來到前廳，宋延亭正坐著喝茶。

“將軍。”我微微行禮，他不讓我叫他夫君。

“怎麼？這段路這麼難走嗎？竟來得這樣遲？”宋延亭放下茶杯，眼皮都沒抬一下。

“讓將軍久等了。”我還低著頭，不敢看他。

“好，你作為本將軍的妻子，沒把本將軍的話放在心上，你說我該如何罰你？”他抬起眼睛，眼裏滿是戲謔和報複。

“將軍既想罰，想來拒絕也是無用的。”我不卑不亢看向他。

“好，倒是有骨氣，去祠堂跪著，思過兩個時辰。”宋延亭指著祠堂的方向，臉上露出得意。

“亭兒，你這是做什麼？如今這天還下著雪，你讓沁晚跪祠堂？”母親聽到動靜也過來了。

“母親，這不是您當初說了，隻要我肯留下她，怎麼都行嗎？”宋延亭斜靠在椅子上，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威脅。

“母親，沁晚不能討得將軍歡心，甘願受罰。”我知道如果我此刻不跪祠堂，後麵指不定還會有什麼。

我在祠堂裏跪了兩個時辰，在家時便時常跪著，與我而言並沒什麼。

隻是外頭的雪還在下，我從小怕冷，被凍得失去知覺，次日便感了風寒，渾渾噩噩的。

可宋延亭並沒有因此消停，硬要拉著我去千福寺進香。

“月前前方戰事剛平，有勞你幫我向戰死的弟兄們祈福了。”宋延亭讓我在佛祖麵前祈福，一跪就是一天。

宋知知假意送來暖身的薑湯，卻故意往我身上潑，我沒有力氣與她爭辯，隻讓她出去。

她一邊走，還一邊嘲諷，說我不要臉，小小庶女，竟也想做將軍的正頭娘子。

大病初愈，也開春了，天氣漸漸回暖，我正在修剪院落裏的桂花樹。

“娘子，將軍叫您去書房見他。”循聲望去，是一個眼生的丫頭。

“將軍找娘子做什麼？”翠柔細聲詢問。

“這小的便不得知了，還請娘子快些，莫讓將軍等急了。”丫頭說完就退下了。

我忐忑不安，但還是帶上輕舞急匆匆趕去了。

到了書房，我輕輕叩門，裏麵沒有動靜，我正猶豫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邁步進去，四下一看，將軍並不在書房，那丫頭也不知去哪了。

我正想退出書房，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4

“亭哥哥，嫂子怎麼亂闖書房啊，平日裏都不許人私自進去的啊！”是宋知知。

我轉身，對上了宋延亭暴虐的眼神。

“下去。”宋延亭讓身邊的下人退下，輕舞看著這情形不敢不退下，一步三回頭看著我。

“將軍，聽說你找我？”我顫抖出聲，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他掐住脖子，我掰扯他的手，讓他放開。

“誰讓你亂闖我的書房？”宋延亭一臉陰鬱，眼裏沒有一絲情感。

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拚命掙紮，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

這時輕舞去而複返，拉扯著宋延亭，讓他放開我。

宋延亭一手把她推開，把我也甩了出去，一頭磕在桌角上，鮮血從額頭滑落。

“姑娘，你沒事吧？”輕舞爬過來，幫我捂住傷口，聲音哽咽。

“來人，把這丫頭給我拖下去，打二十棍，以後誰敢亂闖我的書房，下場跟她一樣。”宋延亭坐在椅子上，臉上的怒氣未平。

我知道現在沒人能救我，母親去了千福寺上香，還要小住幾天。

我把輕舞護在懷裏，不讓人碰她，可我雙拳難敵四手，輕舞還是被拉了下去，按在地上，由兩個老嬤嬤行刑。

我想跑過去攔住她們，可卻被宋延亭扣住，捏住我的下巴，讓我親眼看著。

一棍接著一棍落在輕舞身上，輕舞痛苦的哀嚎，臉上漸漸蒼白，翠柔在一旁看著，不斷抽噎又瑟瑟發抖。

我拚命掙紮，我隻有輕舞這一個真心疼我的人了。

我掙脫宋延亭的禁錮，撲到輕舞身上，替她挨了幾下，又被嬤嬤拉開。

我不顧身上的傷，跪在宋延亭的跟前，哭喊著求他放過輕舞，再打下去她會沒命的。

“很好，主仆情深，我很滿意。”宋延亭看著我狼狽的樣子，好似十分開心，才把人叫停。

我爬過去輕輕捧著輕舞的臉，她臉色煞白，還跟我說她沒事，還有心思幫我擦眼淚。

宋知知低笑了一聲，我滿腔怒意的看向她，瞟見了站在她身後的丫頭。

5

那丫頭下意識的看向了宋知知，我明白是她故意害我，我惡狠狠的盯著她，氣得發抖。

“看著我做什麼？你自己不懂規矩，亂闖亭哥哥的書房。”宋知知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複了看熱鬧的神情。

“知知，你莫要給我生事端。”宋延亭似乎看出了不對，出聲斥責，讓宋知知回自己院裏去了。

宋延亭也走了，我和翠柔扶著輕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輕舞趴在床上，低聲啜泣。

輕舞的傷臥床將養了半個月才大好，這期間宋知知倒也沒來找我麻煩。

這日我在院裏繡花，看到了急匆匆走過的阿季。

“阿季，你這是去哪啊？”翠柔瞧見了阿季，他是將軍身邊的侍衛，和翠柔的關係不錯。

“將軍去城南了，說是找人，讓我給他準備些東西。”阿季瞧見了我，微微俯身向我行禮。他再次看向我，欲言又止。

“阿季，你有什麼要同我說的嗎？”我看出了他有話想說。

“夫人，將軍去找的人，是，是你的嫡姐。”阿季於心不忍，但還是和我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