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出國那天,我的愛人沈行舟跳海溺死了。
打開他的日記,裏麵記載的都是和顧眼有關的點點滴滴。
朋友說,「行舟他愛了顧軟十年,她一直都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白月光。」
重生歸來,我看到被霸淩堵在廁所的沈行舟,無動於衷。
後來,他冒著雨夜,渾身像一隻受傷的小貓敲打著我家大門。
「阿顏,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
業界備受矚目的年輕植物學教授沈行舟,最近成功培育並種植了一種新型花卉。
為此他接受了媒體采訪,並迅速登上熱搜。
當記者目睹到沈行舟本人時。
比起他那研究的新型花卉。
更加值得讓人討論的。
便是沈行舟那清冷絕塵的一張俊臉。
「請問您為什麼會將這種花卉命名為Yan呢?這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關於這次新型成果的問世,您有什麼話想說?」
無數的閃光燈和記者圍成一圈。
都在試圖追問。
有關Yan這串特殊代號後的具體含義。
我坐在電視劇前觀看著這一幕。
嘴角逐漸上揚,笑容都寫在臉上。
麵對追問。
站在中心的沈行舟依舊一臉的清冷動人,他深情款款地對著鏡頭,語氣極盡溫柔的開口:
「Yan確實有特殊的意義。」
「她,代表我的摯愛。」
記者聞言,一片震動的同時,對沈行舟繼續采訪起來,把話筒放在他嘴邊。
「那麼沈教授,借著今天這個場合,對於您摯愛的這位Yan小姐,您有什麼話想說?」
沈行舟嘴角帶笑,一臉真誠。
「我隻想說,祝你幸福。」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表情忽然皺了一下。
沈行舟喉嚨滾動,眼神中透著常人難以察覺的落寞。
我聽著他的回答,在電視機前不由地愣住了。
不是,什麼叫祝你幸福?
這詞從沈行舟嘴裏說出來,我怎麼聽怎麼覺得不自在。
我和他結婚都已經整整五年了,都是老夫老妻了,要祝福要該祝福平安喜樂才對?
跟他在一起,我每一天都很幸福。
從第一次和沈行舟見麵,那時候他還是一臉天真的傻小子,在學校裏也屬於個頭不大的那種。
這麼些年,配著他一起從學生時代到現在,沈行舟的每一次成功和進步幾乎我都見證過。
真沒想到,沈行舟看起來平日裏那麼笨拙的人,居然會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搞的那麼浪漫。
我還是踏實的笑了一下。
看著客廳裏我親手做好的飯菜以及慶祝條幅。
等到沈教授接受完記者采訪之後。
就會回到家裏,和我一起慶祝這難得的成果。
他和我約定好的。
而且,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也有一個驚喜要在今天告訴沈行舟。
我一臉笑容,手掌小心地放在腹部撫摸,拿出去醫院檢查的報告單,臉頰滾燙。
看著電視裏沈行舟一臉深情告白的樣子。
老實說我的確有些感動得想哭。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直白的表達愛意。
我的心裏居然湧現一股暖流。
我懷著喜悅的心情繼續窩坐在沙發中,一邊觀看他在電視采訪裏風頭盡出的樣子。
一邊默默等候著他回家慶祝。
可是,意外卻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我一直做到深夜,還是沒能等到沈行舟開門的聲音。
等來的,卻是他的死訊。
沈行舟從海岸中一步步沉入海底。
發現他的時候。
手中死死捏著一張紙條。
那應該是他最後的遺言。
嗯,不是給我的。
上麵寫著:
「死亡隻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下次見麵時,希望我們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
我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
最後還是在閨蜜沈嬌嬌的陪同下,大腦一臉空白是認領了沈行舟的遺體。
從葬禮舉辦一直到結束,看著沈行舟那冷的發白的身體被安然裝入棺槨之內。
最終埋入地下,隻剩下墓碑。
我整個人依舊在懷戀著沈行舟的好,想不明白為何他會忽然沉海自殺。
直到葬禮結束。
他的私人律師向我處理完遺產分割的部分。
之後。
律師又十分鄭重的告訴我。
其實,沈行舟親自準備了附加遺囑。
按照沈行舟生前的安排,他的所有財產,都已經做了完全的財產切割。
我作為他的妻子,最後所能得到的隻有那間新房而已。
除此之外的所有,沈行舟都將這一切給了另一個女人。
我震驚詫異。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律師卻再三點頭,一臉凝重的對我表示:
「沒有錯,莊小姐。」
「沈先生指定的繼承人,的確不是你。」
律師的話擲地有聲,震耳欲聾。
我腦瓜子隻覺得嗡嗡的,一片空白。
我和沈行舟在一起五年,他理當也是愛我的才對,怎麼會瞞著我,早早就做好了遺囑,還把指明給了別人?
律師接著表明。
沈行舟遺囑的指定人就在他親手撰寫的附加合同中,而附加遺囑,便在沈行舟辦公室的保險箱裏。
我想瘋了一樣,顧得不別的。
立馬就跑到沈行舟工作的地點。
那是一處植物園,各種玻璃容器裏裝著各種植物。
在沈行舟辦公室前的一片區域,有著一大片花園。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沈行舟工作的地方,之前他總說科研的地方,沒什麼好看的。
如今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借口而已。
推開門。
沈行舟平日裏辦公的地方就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他的辦公室如同小型植物園一樣,各種珍貴的植物標本一一擺放其中。
隻是,我抬顧不得欣賞這些美景。
抬頭看去,沈行舟辦公桌後的牆上,一副唯美的肖像畫驟然落入眼中。
沈行舟平日是有些畫畫的愛好。
但臨摹的對象基本都是花草植物之類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畫人。
沈行舟的筆法一絲不苟,就像就精心雕琢著一件藝術品。
他的畫很有特點,我一眼就看出這出自他的手筆。
隻是畫中的人,卻讓我感到可笑。
我呆呆地站在畫前,觀察了好久之後,腦子裏才蹦出來一個名字:顧煙。
這是一個已經接近十年沒有在我生活中出現的名字。
真沒想到。
沈行舟的辦公室裏,居然堂而皇之地掛著別人的畫像,還是他從未不曾給我畫過的肖像。
我嘴角帶著自嘲的笑。
一瞬間發現我好像突然不認識沈行舟了。
那個記憶中充當溫柔好老公的沈行舟,在我不為人知的世界裏,居然還有另一麵。
顧煙,沒記錯的話她是以前高中時候的校花。
沈行舟什麼時候開始惦記她的?
我不知道,隻是看著沈行舟精心包裹的畫框,已經肖像畫中一塵不染的幹淨程度。
很明顯,這是沈行舟每天都觸摸擦拭過才有的結果。
......
而與之對應的是,我和沈行舟結婚時候的照片,居然被他隨手丟在一旁的雜物箱裏。
不止如此,在沈行舟的辦公室一旁的玻璃櫥窗內,一排排被珍藏的物件全部落入我眼中。
筆記本。
作業簿。
半塊口香糖。
一個發卡。
一塊橡皮。
一躲已經幹涸的花。
這些毫無例外都是顧煙曾經用過的東西。
沈行舟居然把這些垃圾當成寶貝,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保存這麼多年。
虧他想的出來。
真是有夠惡心。
我還是第一次如今近距離感受到沈行舟對顧煙的愛意,簡直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
我內心五味雜陳,此刻顧不得悲傷蔓延。
視線立刻落到保險櫃上。
沈行舟所有的密碼都是同一個,我的生日。
這次也不例外。
我毫不猶豫地輸入密碼。
裏麵空蕩蕩,隻放著沈行舟的那邊附加遺囑。
說是遺囑,其實更像是一封遲來的情書。
通篇所記錄的,都是沈行舟關於顧煙這麼多年,一直藏在心裏不敢流露出來的愛意。
他說第一次在班級見到顧煙,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裏。
光芒照在顧煙的校服上,一切仿佛都是永恒。
那是一個活在陰暗角落裏,遭受霸淩的無助少年,第一次抬頭見到光。
光照在他身上。
對少年來說,就是救贖。
我讀著讀者,眼眶裏淚水不自覺打轉。
原來這麼多年。
我為沈行舟打抱不平,我為他熬夜抄寫筆記,我為他學做飯煲湯,為他看食譜。
我為他冒雨送早飯,為了他整夜守在病床前,為了他從青春少女熬成如今的黃臉婆。
這麼多年對他的付出。
沈行舟居然可以全都視而不見。
在他眼裏,永遠隻有他白月光顧煙的位置。
我對他的好,好像全都喂了狗。
沈行舟,你踏馬混蛋。
看到最後,總算是切入正題。
如我所料不錯,果然。
沈行舟害死把自己的遺產全都留給了顧煙,還自我感動得說,這是他能為顧煙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拜托?人家認識你嗎?
沈行舟,你真夠可以的。
居然把一切都留給十年未見的顧煙,卻把整日在你麵前噓寒問暖的妻子當成空氣?
我為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感到不值。
這時候,又有兩道腳步聲走了進來。
我回過頭去,看見來人是沈行舟的發小張遠和顧煙。
張遠一臉悲情地伸手指了指。
「這,就是行舟生前最喜歡待的地方。」
「現在他人沒了,有些話我必須替他說。」
張遠喉嚨滾動了一下,看向顧煙。
「顧煙,你好好看看,你看看清楚。」
「這裏的一切都是行舟為你準備的,這十年來,他每天都在想你。」
「你是他在暗無天日都日子裏,唯一的光和信仰。」
「你看......」
張遠說到這裏,忽然頓住。
他看到我正站在不遠處。
張遠的表情順間收斂,他向我看來。
大聲質問:
「莊顏,你怎麼在這裏?」
「行舟不是說了嗎,不讓你來他工作的地方。」
「這是行舟他專門為顧煙打造的樂土,你不配站在這裏!」
......
我直接走過去給了張遠一巴掌。
讓他好稍微理智一些。
「我是他妻子,還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來的?」
張遠挨了這一巴掌,臉上的怒氣不消反增。
他越加厭煩的看向我。
「莊顏,你少在我麵前裝了。」
「當初要不是你勾搭行舟,死纏著他不放,說不定他和顧煙早就成了。」
「行舟壓根就不喜歡你,不然也不可能把財產提前轉移,全部留給了顧煙。」
聽到這話,顧煙的眼眸一瞬間明亮起來。
我看不慣張遠這條瘋狗亂咬人。
朝他喊道:
「可笑,是我逼他結婚嗎?」
「沈行舟這種爛人,明明行裏裝著別人卻還娶我,不是他三心二意嗎?」
「你有資格替他來指責我?」
「你!」張遠一十語塞,漲紅了臉。
顧煙此時出聲,眉眼悲傷,舉手投足間都是遺憾,歎了口氣張嘴。
「啊?真的嗎?」
「其實,我當時也喜歡沈行舟來著。」
「我還寫了情書托莊顏轉交......隻是後來沒有收到結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顧煙說這話的時候聲淚俱下,還帶著哭腔。
「誰知道,見他最後一麵,也沒趕上。」
她的嗓音沙啞,眼眶通紅。
誰看了都覺得楚楚可憐,挑不出一點毛病。
顧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來看我。
「咦,莊顏,現在想來。」
「該不會是你當初把情書私自扣下,怕我從你手上把沈行舟搶走吧?」
顧煙的話讓我愣在原地。
一旁的張遠也定住了。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信了顧煙的鬼話,拆朝著我猛撲過來,青筋暴起。
「好啊!莊顏!原來是你!」
「要不是你,行舟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該給他償命!」
張遠猛地一腳踹了過來。
我的小腹劇痛,猝不及防地結實挨了這一腳。
「張遠,你瘋了?」我朝他喊。
可是張遠另一聊猛烈地踢在我肚子上。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全身。
失去意識前,我俯身看去。
裙擺處一大片血滲透了地板。
我眼前一黑,徹底倒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等到再次意識恢複,睜開眼睛。
周圍傳來的是噪雜的嬉笑聲和打鬧聲。
高中小霸王葉良辰的臉從模糊變得清晰。
他看見我,臉色帶著慌張。
急忙鬆開即將砸向沈行舟的拳頭。
衝我笑著解釋起來。
「班長,別看我啊。」
「我們這是有幾道題不會,這不是趁著課間打算向沈同學指導指導嘛。」
沈行舟一張畏縮的臉看向我。
清澈的眸子裏透著求救的信號。
我當做沒看見,轉身直接關上了儲物室的門。
樓道裏呼嘯而過的風讓我清楚的感受到。
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
身後的儲物室內傳來一陣推搡的響動,片刻後,沈行舟氣呼呼地推開了門。
少年的碎發在風中隨意搖曳,沈行舟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樓道的風拂過他的臉頰,顯得清冷而又淒美。
身後的葉良辰有些慌亂的看我,衝我尷尬一笑,摸了摸頭,小聲嘟囔著解釋:
「沈行舟他真是的......」
「怎麼這麼毛毛躁躁的,我真的隻是問他題目,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