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多了一個隨身掛件,叫楊靖言,看著挺賞心悅目的,跟個雕像似的,不說話也不動,就在角落裏仰望天空。
好在接下來的亡魂都比較正常,劈裏啪啦說完自己不甘心之後,我隻需要好好安撫一番,就能讓他們放下執念去投胎。
我每天除了度化怨魂,做的最多的就是對著楊靖言碎碎念,有時候給他講笑話,有時候跟他聊家常,有時候我也像他一樣不說話,隻是靠在他身上跟他一起看地府的鬼火。
就像人間的居委會大媽。
我是地府的居委會仙女。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怨魂。
他明顯是生前就殺紅了眼,我遇到他的時候,被他出其不意掐住了脖子。
鬼魂的力量不會殺掉我,但是會讓我感到疼痛。
我表情猙獰,還沒等我開始掙紮,雕像楊靖言動了。
他走到我麵前,開始扳怨魂的手,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別傷害她。」
我動手三兩下製服怨魂,震驚地看著楊靖言。
這小子,這不是會說話嗎?!
我把殺氣騰騰的冤魂扔到地獄裏冷靜,轉身看著楊靖言:
「嘿!帥哥(吹口哨),一個人啊?害不害怕啊?(摘下墨鏡)跟姐嘮嘮唄?
(單手撐牆)(右腿彎曲繞到左腿後麵)剛剛~崽~那邊看到你,感覺~~你的樣子~還蠻可愛的。」
楊靖言的表情裂開了一瞬,然後怯怯地說:「不好意思,我社恐,仙女大人你這樣讓我覺得害怕。」
害怕是吧,你要是這樣,那我可就要開始興奮了。
我摟住楊靖言的脖子:「沒事,姐也是社恐,你有什麼不開心的,都跟姐說說。」
楊靖言驚恐後退:「你......有仙女大人這樣的社恐嗎?」
嗯......社交恐怖分子,怎麼能不算社恐呢?
‘剛剛你不害怕那個鬼會殺了你嗎?萬一我打不過他怎麼辦?’
他看著我,目光意外地堅定:‘你很好,我......不想讓你受傷,就算......再次被殺掉,正好就不用辛苦仙女大人......度化我了。’
我心裏泛起一絲感動:‘別叫仙女大人了,聽起來好別扭,叫我清清吧。’
楊靖言小臉通紅,支支吾吾也叫不出來。
我沒強求,找地方給楊靖言搞了杯陰間奶茶,讓他跟我說說他的執念。
楊靖言捧著奶茶哭喪著臉:
「我三歲沒了爹,四歲娘就改嫁了,家裏窮的揭不開鍋,叔叔們早就分家不管我了,隻有祖母照顧我。
八歲那年,祖母也去世了,我徹底成了孤兒。我當過和尚,要過飯,最後賣身為奴,可不管走到哪,我都是被欺負的那個。
直到十七歲那年,我娶了妻,她給我贖身,然後......親手殺了我。’
嘶,確實好慘,我想安慰都無從下口。
突然覺得閻王說得對,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既然那麼多,那就再拖拖,我能感化到他開口說話,也能感化到他放下執念去投胎。
重返天庭指日可待,仙女又看到了希望。
我向楊靖言發出邀請:「一會去吃陰陽鍋吧?」
楊靖言:「什麼是陰陽鍋?」
「就是陰間的火鍋啊,活人吃白鍋,死人吃紅鍋。」
楊靖言的表情有點迷惑:「什麼是火鍋?著火了鍋還能吃嗎?」
我扶額,可憐孩子,火鍋都沒吃過。
心一軟,我摟住楊靖言的肩膀:‘走,姐帶你去吃火鍋!’
楊靖言對火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他說他已經六百年沒吃過東西了,看他吃的一臉滿足,我第一次覺得度不度化不重要,隻要他能一直開心就好了。
搖搖頭試圖甩掉這阻礙我重返天庭的想法,楊靖言卻在這時候夾了一塊肉放在我盤子裏對我說:‘清清你......嘗嘗這個,這個......好吃。’
我抬頭看去,他正一臉期待地看著我,見我抬頭,瞬間臉紅到耳朵。
唔......確實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