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青樓裏撿回了一個落魄的少年。
他衣衫襤褸,渾身是血。
盡管這樣,當他抬頭望向我那一刻,
我還是被他那雙漂亮的眸子驚豔到了。
我將他帶回了我的公主府。
晚上他爬上我的床上。
埋在我的頸間呼吸略重的開口:
「公主殿下什麼都會答應我嗎?」
「當然。」
京城百姓皆嘲笑我被美色衝昏了頭腦。
竟撿回了一個不知來路的少年,還將他視若珍寶。
可殊不知,他曾經也是意氣風發。
青樓後院,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被綁在牢籠裏。
我從軒窗上看著他被前邊婦人抽打著。
我知道這個人,謝沉,因為長得太驚豔而被陸梔看上一直被陸家的人當玩物,陸梔這次竟將人弄出來了。
本來我對陸梔折磨玩弄的人沒有興趣。
直到前段時間,陸府舉辦宴會時,宴席出去時,我無意的在後院中聽到了陸梔的對話,才發現養在陸將軍府中的人竟然是謝將軍的遺孤。
本來我還在苦惱如何去陸府將人救出來,接到謝沉在青樓消息那一刻,我意識到陸梔這是把機會遞到我眼前了。
陸府我管不著,但青樓可是我的地盤。
2
籠子裏,謝沉唇緊緊地抿著,像一個毫無生機破碎的娃娃。
他麵前的老婦還在不停地抽打他,嘴裏盡是些汙穢的詞。
不遠處有個衣著華貴的少女在一堆人的追捧下嬉笑著看著這場鬧劇。
見謝沉被打的還是一聲不吭,少女走上前一腳把他踩在底下,用著輕蔑的語氣對他說:
「謝沉你可知錯,你再倔,我就把你發賣到青樓裏去,供人玩弄。」
看著這場鬧劇,我玩味地收回目光,輕搖著團扇,走到下邊去。
陸梔見我走下來,伸出纖纖玉手攔在我身前。
姣好的臉龐上露出惡毒的神色:「周清你想幹什麼!」
陸梔占著她爹是當朝大將軍為非作歹慣了,常日裏就常幹些欺壓人的事情,誰都不放在眼裏。
可惜,我也被寵得無法無天。
陸梔這手可真好看,折了可就不好看了。
所以我改成踢的。
看著陸梔倒在地上痛得直呼呼,我鎮定的收回腳,將裙擺放回去。
「擋路了。」
我徑直踏過她,來到籠子前,老婦人識相的給我讓路。
籠子裏謝沉一身白衣低垂著頭,毫無生氣,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
感覺到周圍安靜了下來。
他微微抬起頭,漂亮的棕色眸子裏卻平靜的如一潭死水。
我看著後邊剛給丫鬟扶起來的陸梔,思量了一下,不打算在這和謝沉解釋太多。
免得陸梔又撒潑打滾。
我對著後邊的侍衛使了使眼色。
沒有顧忌陸梔的阻礙,吩咐屬下把謝沉給帶走了。
「周清你給我站住!」
陸梔嬌俏的臉蛋上布滿了陰沉,不顧形象的對著我大喊,又試圖攔在我的前邊。
我的侍衛上前將她攔在了後麵。
我想了想,回頭給陸梔留了句話:
「你可知周律裏私自動用禁刑受什麼罪,你陸家幾個頭夠砍的?」
我剛剛瞧見謝沉身上的傷猙獰的可怕,可不是一般的刑具能傷出來的,陸府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看著跪在我麵前的少年,淩亂的烏發竟將他大半張臉遮住,可那雙看向我的眸子,漂亮的不像話。
我打量了他許久,輕笑著打趣問他:
「我救了你,以身相許如何。」
麵前的少年身體一僵,看向我,久久不言。像是被嚇到的樣子。
也對,從陸梔那到我這,在他看來不過是從一個地獄到另一個地獄罷了。
我把玩著手裏的團扇,走到謝塵身前,抬起他的下頜:
「周和陸這兩個姓氏知道怎麼選嗎。」
看他被折磨成這樣竟還能直直地跪著,想來也不是沒有抱負的,應該懂得哪個條件更利於他。
當我已經在開始為他被毒啞了的猜測而感到可惜的時候。
麵前的人低頭發出一聲自嘲的笑,啞著聲音說:
「自是不敢違背公主。」
我滿意地收回了手,吩咐屬下把他帶回府裏,好生照養著。
3
我是周朝如今唯一的公主,父親是皇帝,母親是皇後,哥哥是太子。
我的父親子嗣凋零,隻有二子一女。
作為唯一的公主,從小他們便將我寵得無法無天,別的姑娘不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
允許我不識字,不想上學堂就不用去,父皇和母後與我說我隻需要快快樂樂就好了,琴棋書畫的什麼都不重要。
父皇甚至早早讓我開府,給我送來麵首。
可惜我有違他們的意願,琴棋書畫我是樣樣精通,學識也比我的太子哥哥要好上太多。
倒是囂張符合他們對我的期望。
這不,陸將軍上奏參我在青樓帶男人回府,我父皇隻是溺愛地笑著對滿朝官員說:
「清清這個年紀愛玩些很正常。」
隨後又怕我玩的不夠盡興給我送來了一堆俊美的男人。
我隨意安排這堆男人的去處,走到了謝沉房裏。
這段時間,我用著上好的藥材,請著宮裏的禦醫悉心照料他。
謝沉倚靠在床柱上,麵色已經比前幾日好上太多,大概是剛泡完藥浴的緣故,整個臉紅紅的,要比我後院那些男人勾人不少。
看上去乖巧又溫順。
看見我進來,想站起身行禮,但是因為病還未痊愈,又一下子腿軟了,倒了下去。
我眼疾手快將他接住攬入我的懷裏。
謝沉淡淡淡藥香往鼻裏鑽,聲音嘶啞的開口:
「公主,你怎麼來了。」
謝沉想掙紮著起身沒想到身子軟了一下又跌回了我的懷裏。
看著謝沉肉眼可見的臉和耳朵都紅了,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低聲和他說:
「好好養身子,有什麼需要的就來找我。」
謝沉伏在我懷裏,低垂的睫毛微顫,應了聲好。
我把謝沉安置在軟榻上,仔細拉了拉被子,不讓風透進去,就離開了。
4
日裏剛吩咐完謝沉有需要就來找我。
晚上,我換下服飾準備歇息時。
謝沉就來了。
宮人識趣的將他的披風脫下,謝沉身著一身鮮豔的衣裳,墨發如瀑垂在身後,似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搖曳的燈火襯出他清絕的臉龐,眉眼如山,唇形漂亮如畫筆精心勾勒。
我愣的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直到謝沉穿的單薄的爬上了我的床,俯身看著我,極具誘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公主殿下,想要什麼您都給嗎?」
色欲戰勝了理智,看著謝沉那張妖孽般的臉,我忍不住點了點頭。
聽到我的回答之後,謝沉滿意地輕撫我的臉龐,傾身親吻著我。
之後便是一夜沉淪。
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我不是那麼色心大開的人,在我後院的男人我從不看一眼,現在我知道了,我隻是沒有遇見像謝沉長得這般絕色之人。
天色漸亮,謝沉似乎被冰了一下,整個人往我的懷裏縮了縮,好一會才睜開了眼。
我玩弄他的頭發許久。
直到謝沉微微仰頭,柔情地看著我,嫣紅的唇輕啟:
「公主定要說話算數。」
看著他初醒乖順的模樣,我的心跳不免漏了一拍,胡亂的點頭。
明明本意是將他在陸府裏解脫出來,為何事態發展成現在這樣!!
我站起身,隨手給他扔了個令牌,又忍不住上前親了親謝沉的臉頰,叮囑他:
「別把自己性命都丟了,一切有我。」
當他還在看著令牌發懵的時候,我就先行離開去洗漱了。
給謝沉的是公主令,按照規矩,一般會給到駙馬的手中,在皇城有著僅次於公主的權利。
都這樣了,我定是要負責到底的。
5
城門酒館裏頭,我和謝沉坐在二樓包間靠窗的位置。
此時城門有一堆衣裳襤褸的百姓跪在城門前。
上有七旬老人,下有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他們苦苦哀求著能進這大周朝如今唯一能安身立所的地方。
將士們死死把守住,全然不聽城門外百姓的哭喊聲。
跪著的百姓前,粗如牛尾的鞭子,劈裏啪啦地打向一名孩童,而後邊的白發老人哭跪著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守衛手執兵戈凶狠阻攔。
大抵是老人想帶著孩童偷偷進入城門被抓了,守衛拿孩童警惕後邊的流民。
謝沉也看到了這一幕,被我抓著的手緊了緊,眉頭緊緊皺著。
我讓人下去阻止了守將繼續打孩童,安頓好他們。
看到城門口暫且恢複了平靜,我轉過頭來,摩挲著謝沉帶有傷疤的手,認真看向他:
「你且看這個世道如何?」
謝沉聽到我的話先是譏笑了一下,而後低頭道:
「謝沉不敢妄議。」
大周朝自我父皇即位以來早就不複當年繁盛,近幾年更是連年災荒,邊境受侵,整個大周朝快無一處安身之所。
「朝廷開支無度,官員腐敗成風,民不聊生。」
謝沉似是沒料到作為當朝公主的我會說出這些話,整個人愣著看向我。
我繼續追問他認為陸家如何,這次謝沉倒是沒有默不作聲。
骨節分明的手慢條斯理地給我倒好一盞茶,緩緩道:
「陸家仗著拿著朝廷的兵權,為非作歹,隻手遮天。」
我喝過謝沉遞的茶,挑挑眉:
「哦,有權無能,那是該殺。」
「那讓有能力之人代之如何。」
謝沉淺棕色的瞳孔裏有了異樣的光彩,親昵地靠了靠我的肩:
「公主此話當真?」
望向謝沉淺棕色的眸子,透著無辜又似期待。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發鬢,挽起他的手走出外邊逛逛:
「時間問題罷了。」
6
我想著給謝沉添置些衣物,帶著謝沉在長月街上轉了轉,沒想到把人給轉不見了。
我繃著臉聽到侍從帶回來的消息說謝沉給陸公子扣留了。
當我趕到臨安摟時。
看到的便是謝沉被按壓著跪在臨安樓大堂裏,由著侍衛拿著鞭子抽打他。
而陸遠和陸梔則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咒罵,周遭還有一群世家子弟在看笑話。
此時謝沉的臉色已然變得蒼白,月白的錦袍滲出血,卻依舊屈直著身體。
陸遠瞧見我來,不恭的挑著下巴:
「我教訓一個奴才,周清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我上前將謝沉扶起,緊握著他的手。
謝沉看著我,眼眶泛紅,委屈極了。
「公主殿下。」
看著謝沉受傷的模樣,我環顧一周,在陸遠的桌子上端起一碗茶水往還在趾高氣昂地仰著腦袋的陸遠頭上倒。
陸遠響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做,足足愣了幾秒,站起來開口破罵:
「周清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
看他還強嘴,我拿起另外一杯繼續澆上。
「我爹是陸將軍,你敢這樣對我!」
我冷眼撇了陸遠一眼,開口道:
「姓陸的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我手裏的玩意罷了。」
[來人,陸遠辱罵皇室,把他給我壓到臨安樓門口跪著。]
是陸遠上趕著送臉來丟,那便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他這般醜惡的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