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的心咚地一聲落入穀底。
電話被沈長川掛掉。
林頌定定的站在原地,旁邊的護士焦急不已:“這......這可怎麼辦啊,能做手術的大夫今天下午都去參加研討會了,現在也回不來啊。”
林頌木著腦袋跑了出去。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去沈家別墅。
隻是這回,她連大門都沒進去。
陰雲卷著濕熱的風,門口的保鏢麵如惡犬:“趕緊滾!”
“我要見沈長川!”
林頌眼睛發紅,什麼都不顧的往裏闖。
保鏢毫不留情的將她掀翻在地,像是驅趕一個乞丐。
林頌扭到手腕,臉色慘白:“讓我進去!”
保安沒了耐心,忽而眼睛一撇,恭敬的說了一句川總。
滿臉寒意的沈長川走了出來,他盯著踉蹌起身的林頌,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帶著極大的怨氣,林頌窩在地上,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等小姝醒過來,我再找你算賬!”
沈長川氣急,對保鏢說:“給我打!打到她肯滾為止!”
說完他快步回了別墅。
幾個保鏢麵麵相覷,阻擋是阻擋,打女人就有點兒......
不過他們是沈長川的人,也隻能照做。
幾通拳腳下去,林頌氣若遊絲。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
沈安安推開保鏢撲了過來,瞧見林頌身上的腳印,眼淚刷的湧了出來:“嫂子!”
她扶起林頌,哽咽不已:“給曉寧手術的大夫就在別墅裏,可是哥哥他......他非要讓大夫留下給祁姝看病,怎麼辦啊!”
“祁姝真自殺了?”
林頌說話間嘗到嘴裏的血腥味。
沈安安點頭:“是,要不是及時發現,人真的就沒了。”
林頌眼底一閃絕望。
她總算知道下午祁姝那通電話的目的了。
“嫂子,這段時間哥哥把我關起來,幾張卡也都停了。”沈安安委屈道,“我幫不上忙,是我太沒用了,對不起。”
林頌怎麼舍得責備她,何況這本來就是自己和沈長川的事。
“這不怪你。”
林頌忍著手腕的傷,摸了摸她的頭:“我自己想辦法。”
沈安安攔不住她,被保鏢活生生的給拽了回去。
林頌望著那高聳的別墅樓,渾身都疼,托著身子順著路邊往回走。
她整個人都麻木了。
腿也越來越沉。
沈長川故意幹涉,他可是京淮首屈一指的富少,哪個大夫還敢接這場手術?
難道曉寧隻能躺在手術台上等死了嗎?
轟隆一聲雷從遠處傳來,細密的雨像是銀針簌簌落下,林頌被澆個透心涼。
電話忽然響了。
【裴深】
林頌盯了盯,本能的接了起來。
“林記者,禮物還喜歡嗎?”裴深笑意清淡,“你還沒和我道謝呢。”
林頌站定,不自覺的吭了一聲。
“怎麼了?”電話那頭聲音壓低。
林頌猛地捂住嘴,克製著:“謝謝您,裴先......”
話沒說完,電話被掛斷了。
手機也在幾秒後沒電關機了。
林頌怔了怔。
身上疼的扛不住,心裏防線被擊垮,她終於崩潰的哭出聲來。
好難啊,為什麼這麼難。
她隻是想讓那個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啊!
林頌咬牙往前走,她想見趙曉寧最後一麵。
她想告訴那個可憐的孩子,下輩子,要投胎到一家。
林頌又走了一會兒,被雨澆的頭暈眼花。
她勉強抬頭,想要看清路。
突然,一亮黑色的賓利撞開急雨,穩穩的停在她對麵。
淮A66888。
是裴深的車。
後座的車玻璃緩緩落下,露出裴深漂亮的側臉,他看著落湯雞一樣的林頌,下了命令:“上車。”
林頌恍惚的盯著他。
裴深麵無表情:“等我請你?”
林頌不是矯情的人,上了車,安靜的坐著。
她不明白裴深是什麼意思。
分明掛了自己的電話,現在又突然出現。
裴深斜昵,林頌的身上濕透了,滿身都是腳印,嘴角和額頭都破了,素來鋥亮的眼眸此刻灰寂一片,沒了往日頑強的生命力。
“哭了?”
裴深察覺她發紅的眼:“我還以為你不會哭呢。”
林頌隻是沉默著。
“我已經找了大夫去給你表弟做手術了。”裴深突然說。
林頌終於動了一下,錯愕的看著他。
裴深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雨水味,不疾不徐的說:“鑒於裴氏股價漲了不少,我想了想,那件禮物或許太輕了,就送你個別的吧。”
林頌瞳孔顫抖,肩膀鬆下去,像是重新學會呼吸般急喘著。
她捂住嘴,眼淚大顆的落在手背上。
謝謝,真的謝謝。
她真的已經絕望了。
裴深斂眸。
趙晨陽在後視鏡看著,也有些唏噓。
他從小過得也苦,這會兒倒是有些同情林頌。
不是真遇到難處,誰不想輕鬆的活著。
過了一會兒,林頌冷靜下來,鼻音很重也很誠懇:“裴先生,真的謝謝你。”
“哭完了?。”
林頌用力的揉著眼角,裴深瞧見她發紅的肌膚,直接攥住了她的手。
“眼睛不要了?”
林頌忍著疼收回手,沒說話。
裴深也沉默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拿出一個U盤遞了過去。
林頌盯了盯:“這是?”
裴深風輕雲淡的說:“把這個交給沈長川吧,裏麵是他想要的東西。”
林頌疑惑的眨眼。
沈長川想要的東西,無非是祁姝的豔照,那這U盤裏?
她不敢往下想。
“裴先生,我不想知道這U盤裏是什麼,但我交出去,不就承認我真的傷害了祁姝嗎?”林頌繃著臉,“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
裴深冷笑:“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有沒有重要嗎?重要的是沈長川覺得你做了,那你就是做了。”
林頌咬牙,這話沒錯。
她本來就沒有清白。
“你想好了。”
裴深幽幽的說:“這U盤你現在不要,以後也不會給你了。”
林頌蒼白的眼底一現決心,將U盤接在手裏。
裴深淺淺一笑。
但林頌不是傻子,裴深可是沈長川的表哥,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可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自己,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裴深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道:“林記者,我說了,我不做無名的慈善。”他微微伏身向旁邊的人,“我給你的任何好處,都是標了價碼,要還的。”
林頌縮身,複雜的低下頭。
‘哢噠’
車鎖被打開。
林頌知道自己該走了,便下了車。
“對了。”
裴深順著車窗淡笑:“回去試試那件禮物,我覺得還是很適合你的,別總把自己弄得那麼無聊,學點花樣,以後也用得上。”
林頌咬唇,別扭的皺眉,目送裴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