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通過記憶，趙構知道，這所謂的皇城司，實際上就是類似於秦朝之時的黑冰台、曹操設置的‘校事’差不多，都是為了監察上下、探聽情報的機構，而且，不久之前，還設立了一個部門為‘邊輔’。

這邊輔的差事也差不多，不過針對的是邊境軍事。

雖然現在他還有幾分迷糊，不過，倒是也能感覺得出來，現在這朝堂上，能當大用的人不多，而且自己這個皇帝對於朝政的掌控也不算強。

就如今日這秦檜，是好是壞且不說，帝王看待臣下，從來不以好壞作為區分。可是，現在的朝堂上秦檜一係的力量一家獨大，這就不是好事了。底下的人鐵板一塊，讓他這個皇帝怎麼當？你們不鬥起來，我這個皇帝怎麼掌控江山？

不過，這局勢不是一天能夠改變的，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一言就能殺人。

他也是做過這個位置，很清楚，所謂的朝堂上，實際上是最大的利益妥協之地，臣子之間彼此妥協，對皇帝妥協，皇帝對臣子妥協，這才是現實。除了幾個例外，大部分皇帝都是以平衡掌控局麵，真就一言不合殺人，名聲且不說，到時候這皇帝能不能坐下去都是兩回事兒。

既然如此，他就需要有一個能夠掣肘這些臣子的手段。

而現在的皇城司，顯然就是最合適的一個部門。

皇城司是皇家親軍，隻聽從皇帝的命令，與外朝的文武百官基本上是處於對立的狀態。隻不過，之前這些大宋的皇帝，並沒有讓皇城司真正發揮出來罷了。雖然這不是最好的手段，可事急從權，先給自己找一個可靠的助力，是最為緊要的事情。

至於下一步，便是要讓朝堂的局勢亂起來。

不錯，就是亂起來。

在記憶中，大宋百餘年時間，可謂是文臣一家獨大，武將被壓製的沒有喘息之機。這些老夫子，有什麼好人？既然如此，那他就慢慢抬舉武將的地位，讓文武先打擂再說。

至於那個什麼趙匡胤所說的‘與士大夫共天下’，這祖製誰愛遵從誰遵從，我一個老劉家的皇帝，憑什麼聽你老趙家的話？而且，論起歲數，那小趙也不過是一個後輩的後輩的後輩......將中原江山糟蹋成這樣，還要什麼臉麵？

當年的大漢，可沒有這等無能之人。

很快，一個勁裝漢子便是急匆匆而來。

“屬下屠懷，參見陛下！”

“嗯......屠懷啊，你執掌皇城司有幾年了？”

“自陛下執掌乾坤，屬下便授皇城司提舉之職，至今已十五年！”

“十五年，可是也不短了啊，你這個皇城司提舉，可是有些不稱職。”

刷！

屠懷神色大驚，直接伏地叩拜，“陛下，臣萬死！”

“起來、起來，這是做什麼！”趙構眯著眼睛笑道，“孤還是信得過你的，不然怎麼會讓你掌管皇城司十多年。”

“最初太祖開國設武德司，後改為皇城司，其目的便是執掌宮禁、周廬宿衛、刺探情報，可現在，朕昨日放言尋幾隻鬥雞都尋不到，你說這是不是你這個提舉的不是？”

屠懷先是一怔，正待辯駁幾句，可察覺到皇帝似笑非笑的神色，當即心頭一轉。

此鬥雞非彼鬥雞啊！

陛下這是嫌皇城司辦事不利，對於監察之事屢有疏漏了。想到這裏，他心中不由大喜，這顯然是皇帝想要大用皇城司。

皇城司的職責和屬性，意味著他所有的權勢都來自於皇帝，如果皇帝支持，那便能夠監察天下，可如果皇帝不支持，那同樣也意味著，皇城司就是可有可無、人人厭惡。畢竟，皇城司想要功勞，就要查辦官員，可沒有皇帝的允許，他能夠查辦哪一個？

“從今日起，你這個提舉便督辦此事，咱們大宋也算幅員遼闊，孤既然是皇帝，鬥雞也要是天下之最，你以為呢？”

屠懷當即就明白了，“陛下放心，給屬下一些時間，屆時，這天下所有的鬥雞都是陛下的，隻需陛下一言，便是一根雞毛屬下也給陛下尋來。”

“嗯，你明白就好......”趙構歡喜頷首，“其他地方一時半刻也來不及，便先在這臨安找尋吧，朕給你三日時間，先弄一對尚好的過來。”

“屬下領旨！”

“行了，你退下吧！哎......等等，那嶽飛現在被看押在何處？”

“稟陛下，嶽飛現被看押在大理寺。”

“大理寺？從今日起，那嶽飛便先關押在皇城司吧，今兒個孤乏了，明日帶他入宮，孤要見一見。”

屠懷麵露難色，“陛下，皇城司並無此職責啊，而且屬下去大理寺拿人，也不合規矩......”

趙構站起身，來到屠懷身側，“你是誰的人？”

“屬下為陛下部屬！”

“那孤是誰？”

“陛下是天子，是皇帝！”

“這天下是誰說了算？”

“屬下懂了！”

“懂了便好，你記住，你是孤的人，孤的話不是讓你考慮合不合規矩，因為，孤說的便是規矩，若是有不服氣的，皇城司是沒人還是沒有刀槍？孤任憑你去拿著刀槍去跟其他人講道理，隻要你對孤是忠心的，道理就會站在你這邊兒。”

“王權，取孤的隨身佩劍過來！”

王權躬身應命！

將佩劍從王權手中接過來，刷一下拔出，直接放在屠懷的脖頸之上蹭了兩下，“今日，孤賜你這佩劍，上誅逆臣、下斬黎庶！將孤的差事辦好了，孤會記得你的功勞，若是顧前顧後辦不好差事兒，孤也不管是何緣由，這佩劍便是取你腦袋的！”

嘩啦！趙構將佩劍扔在屠懷麵前，屠懷趕忙撿起來雙手捧住，“屬下遵旨！”

看著屠懷退出宮殿，趙構不由得嘿嘿笑了笑，雖然僅僅是讓他尋鬥雞，但也是孤打算大用皇城司的一個信號，想來能夠讓其他人警覺幾分，什麼江南的士族大家，難道還比得過當年那些世家嗎？孤要看看，你們都長幾個腦袋。

不過，看屠懷的模樣，他該不會理解錯了孤的意思吧，孤隻是讓他尋鬥雞，萬一惹出點兒別事兒......算了，是他屠懷幹的，與孤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