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葬禮那天,嶽綺夢特地送來一條紅色的裙子,說是送我的禮物。
我當著她的麵,將裙子扔進垃圾桶。
冷著臉質問她,“你媽沒教過你最基本的禮數嗎?需要我教你嗎?”
嶽綺羅直接哭了出來。
很快,老公就回來質問我了。
......
蔣銘燁回來的時候,我剛把前來吊唁的賓客送走,身心俱疲地回到家裏。
一進屋,蔣銘燁把外套脫下來,摔在我的臉上,一聲怒吼。
“楚江月,老子受夠你了!”
外套滑落到我的身上,我沒動,神情淡漠地看著他,“好巧,我也一樣。”
蔣銘燁似乎沒有在意我說了什麼,繼續發瘋。
“綺夢好心好意送你裙子,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能那麼沒有禮貌地罵人!”
他掏出手機,懟到我麵前,“現在,給她打電話道歉!”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綺羅”,後麵還有一顆愛心。
我接過來,滑動兩下,看到我的電話號碼。
【楚江月】
不知情的人,根本分不清哪個是他的妻子。
我沒有打電話,隨手鎖上了手機屏幕。
“我覺得我沒錯。”
“你沒錯?你上來就提人家媽媽,你媽教你禮貌了麼?”
蔣銘燁氣到紅溫,因為喝了酒,情緒更加的失控,說話的語氣也重了起來。
我本應該習慣他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可是這次,我受不了。
“她也跟我一樣沒媽了麼!”
我拿下我身上他的外套,指著胸前還沒有摘下來的白花。
“今天是我媽的葬禮,她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你不來參加我媽的葬禮,可以,但是你放縱她特意送了個同城快遞,還是個紅裙子,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啊!”
蔣銘燁好像傻了,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媽的葬禮......不是在明天麼?”
我苦笑一聲,重點是時間麼?難道不是她特意在我媽的葬禮這天,鬆了我一條紅裙子?
不過也對,有關於我的一切,他從來都不會記得很清楚。
他不知道今天賓客們客套的問我怎麼就我一個人操辦葬禮的時候,我有多窘迫。
嶽母去世,葬禮上女婿連麵都見不到。
在打了很多電話都沒有打通的時候,我才不得已撒了個他出差,正在往回趕的謊言。
我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一定會發了瘋的和他大吵一架,然後又沒有骨氣地被他輕鬆地哄好。
可是現在,我連告訴他那條“明天我媽的葬禮,記得出席。”的信息是昨天晚上發的,而不是今天早上的想法都沒有了。
蔣銘燁翻著手機,終於看到了我發的那條消息,時間是昨天晚上九點。
他煩躁地搓了搓臉,“對不起,江月,我昨天喝多了,今天早上綺......今天早上才看到這個消息,你知道的,我最近工作忙,昨天還在山上,信號不好,沒有及時......”
我站起身,不願意聽他在這裏狡辯了。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嶽綺夢看到了消息,才告訴他的吧,有沒有特意模糊時間,我不知道。
他說的工作忙,就是親自帶著嶽綺夢的幾個室友去了山上的農家樂玩了兩天。
我媽從病重到去世,才一天的時間,他都沒有一點消息,因為他在陪嶽綺夢。
嶽綺夢作為他資助的大學生,大事小事都願意找他,雖然他口口聲聲說隻把她當成小妹妹,但是在我看到嶽綺夢印在他副駕駛遮陽板化妝鏡上的唇印時,我就知道,這個姑娘,不止是想做妹妹那麼簡單。
我和蔣銘燁因為這件事大吵了一架,最後依然不了了之了。
在這段感情裏,我總是先退讓的那一個,結婚三年,每次都是這樣。
可是當我看到那條紅色的裙子時,我知道,我的退讓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的欺負我。
剛走一步,我就感覺小腹一陣抽痛,整個人無法動彈,扶著沙發才勉強站住。
“你怎麼了?”
蔣銘燁動作很快地拉住我的胳膊,有些著急地問。
雖然我很想有骨氣地甩開他的手,可是我做不到。
“我肚子疼......”
“你是不是又吃涼的東西了,算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他拉著我就要往外走,可是我真的動不了了,他一拽,我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真是麻煩。”
他抱怨一句,擼起袖子要抱起我,這一次我推開了他。
“不用了,你喝酒了,我自己叫車去。”
我拿起手機叫車,現在肚子沒有剛才那麼疼了,應該可以堅持到樓下的。
蔣銘燁沒有說話,但是在我緩慢下樓的時候一直跟在我身後。
等來了車,他也上了車。
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話。
去往醫院的路上,他突然接了個電話,是嶽綺夢。
“銘燁哥,我們宿舍關門了,我身份證好像丟在山上了,我現在和室友沒有地方住了,外麵好冷啊......”
蔣銘燁臉色一變,“你別怕,我馬上到。”
“可是楚姐姐不會生氣麼......”嶽綺夢的聲音帶著哭腔,軟軟的,任誰聽了都會心軟。
蔣銘燁就心軟了,對前麵開車的司機說:“師父,掉頭去A大。”
司機回頭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我,“你老婆好像應該先去醫院吧。”
蔣銘燁一愣,好像才發現我也在車上一樣,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讓司機在路邊停車了。
“你先去醫院,我馬上去找你。”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跑開了,連車都來不及打。
到了醫院,我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掛了號,好在急診人不多。
醫生看著剛出爐的檢查報告,眉頭皺的老高。
“你現在懷孕五周了,有流產跡象,建議你住院觀察。”
我們結婚三年,一直想要個孩子,卻遲遲沒有來。
偏偏這個時候來了,老天可真能開玩笑啊。
見我沒有說話,醫生以為我被嚇到了,語氣輕柔地安慰我:“你可能是最近累到了,情緒起伏還有些大,好好養養孩子會健康出來的。”
我回過神,搖了搖頭。
“醫生,現在可以做流產手術麼?”
這種情況,醫生見過的太多了,所以也沒有什麼意外,又給我開了單子。
“急診做不了,但是你今天可以在醫院住下,明天去門診做就行。”
“不了,你給我開點藥,我明天再來。”
醫生沒說什麼,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像是自言自語。
“現在的小姑娘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她或許把我當成了誤入歧途的小女生,仔細算來,也沒有錯。
選錯了人,就是誤入歧途。
而現在,我要迷途知返了。
我在醫院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蔣銘燁沒有一個電話和短信。
我本不應該對他有什麼期待了,不是麼?
我打車回到家,屋裏黑漆漆一片,顯然是沒有人的。
我睡不著,翻著手機,正好看到了嶽綺夢的朋友圈。
【還好有銘燁哥,不然今天就要睡天橋了~】
配圖很精妙,是在賓館的自拍,可是旁邊玻璃反光的地方,映出的是一個男人光著上身,用毛巾擦頭發的模樣。
我點了個讚,手機丟到一邊就睡下了。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蔣銘燁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在我身邊睡的很沉。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不是我們家沐浴露的味道。
想到昨天的那條朋友圈,應該是酒店的沐浴露味道吧。
我起身下床,動作大了一些,蔣銘燁醒過來了。
他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
“昨天我想去醫院找你,但是有事耽誤了,想著你應該回來了,就直接回家了。”
我不知道他此時的解釋是不是代表他的心虛。
我輕輕嗯了一聲,就去洗漱了。
等我收拾完,換上衣服準備去醫院做手術的時候,他也起來了。
“昨天去醫院醫生怎麼說?”
我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
“著涼了,沒事。”
“我就說你控製不住嘴,總是願意吃那些生冷的東西,多容易宮寒。你再不調理飲食,我們要孩子更困難了。”
他是喜歡孩子的。
如果我此時告訴他我懷孕的事情,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是我不想讓他高興,甚至想要讓他生氣。
我沒有理他,背著包出去了。
關門的時候,我還聽到他小聲嘀咕了一句:“矯情。”
手術做的很順利,我打完消炎針就能走了。
但是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閨蜜孟知秋的家裏。
一進門,我就撲倒她的懷裏,將這些日子的委屈傾訴。
當她聽到我媽去世,蔣銘燁還沒有出席葬禮的時候,恨不得提刀去砍了他。
“對不起,我要是沒出去比賽,絕對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的,那對狗男女,都不夠我一拳揍得!”
孟知秋是個拳擊手,經常世界各地打比賽,圈裏都稱呼她為女金剛。
她氣的不行,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又一圈,越來越煩躁,我卻意外地平靜下來了。
盡管媽媽不在了,可是我還有她啊。
“你現在想怎麼辦?”
好一會,她才氣鼓鼓地坐下。
“我已經把孩子打了,自然就是不想在和他有所牽扯了,所以......”
我深吸一口氣,朝孟知秋伸手:“把你那位著名離婚律師男朋友的名片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