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嫖

妹妹愛吃霸王餐。

自從發現點外賣可以僅退款，她就愛上了白吃白喝的感覺。

為了能順利退款，每次她都會拍出所謂變質、有異物的照片。

如果商家委婉拒絕退款，她就會直接投訴到平台。

一哭二鬧三上吊，一番操作下來，多數商家最後都會退錢消災。

可她不知道，有些事做了就要付出代價。

......

“媽，你就放點鋼絲球的絲就行了，你一整個放進去，當別人傻呢？”

“一定要真實一點，不然平台審核不通過，我還要再打電話，麻煩死了。”

我剛開門，就聽到妹妹拿著手機，指揮我媽。

我媽小心翼翼拿出鋼絲球，又剪掉一條小絲扔進去。

“你們幹什麼呢？”

我趕緊上前，把我媽手裏的鋼絲球扔到一邊。

妹妹不高興地瞥了我一眼，對著外賣盒一頓拍照。

我媽也在一旁拽了拽我的胳膊，“我和你妹妹鬧著玩呢，你回屋吧。”

“這叫鬧著玩？你們這是詐騙！”

這已經是我不知道第幾次撞見他們這麼做了。

李瑤瑤自從上了大學，外賣就成了續命餐。

一次她在麵裏吃出了蒼蠅，她直接在平台給了差評。

商家幾乎第一時間就給她打電話賠禮道歉，不隻是給她又白送了一份，還退款給她，就是希望她能刪掉差評。

從那之後，她就get了新技能，每一餐都用這招。

她的電話響起，果然又是商家來的電話，妹妹得意洋洋地接起來。

“道歉？道歉就能證明你家幹淨了？這東西都能混進去，下次我要是吃出釘子呢？”

“僅退款，對，其他的也要一起退，我沒讓你賠償精神損失費不錯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我實在忍不了，直接搶過她的手機掛斷。

“李瑤瑤，你又威脅別人退款？”

她用力推了我一把，不耐煩地看著我，“李珊珊，你少管閑事！”

“別和我說商家也不容易，他們開那麼大飯店，差我這一頓飯？”

“你怎麼不心疼心疼爸媽？爸媽賺錢多不容易，我這是給家裏省錢！”

這時候我媽不隻不管她，還搶過我手裏的手機，推著我回了房間。

“行了，這種事你就別管了，那一頓飯好幾十呢，咱家一個月能省多少錢？”

看著這倆人母慈子孝的模樣，我轉身離開家，重重關上了門。

晚上回到家時，李瑤瑤正興高采烈和我爸媽說著今天的晚餐。

“爸媽，你們看今天咱們吃巫山烤魚，我們學校那家不給我送，家裏的還給送！”

“以為我離開他們家就吃不上了呢，又不隻他家送外賣！”

聞著烤魚的香味，我卻隻惡心得想吐。

我媽把外賣拿了出來。

我爸則笑眯眯地看著李瑤瑤，“乖女兒，就知道爸爸愛吃魚，要是有點啤酒就好了。”

正在這時，外賣小哥抱著一箱啤酒上來。

“您好，是李小姐家吧？這是你們定的啤酒。”

“我幫您搬進去，還是就放在門口？”

聽到動靜，李瑤瑤趕緊跑過來，還不忘剜了我一眼。

她伸手要接過啤酒，我則擋住了她，抱歉地看向小哥。

“不好意思，我爸心臟不好，喝酒容易犯病，這一箱我們不要了，麻煩商家退貨吧。”

我又從兜裏翻出十幾塊錢的零錢遞給他。

“不好意思，這算是你的跑腿費，麻煩你了。”

“李珊珊，你有病吧？這是我給爸買的！”

李瑤瑤說著就要去搶啤酒，我則推著小哥趕緊走。

“我爸真不能喝酒，一會犯病肯定會賴上你，要你賠錢的。”

小哥一聽，趕緊抱著啤酒走了。

李瑤瑤跺了跺腳，直接轉身回屋告狀。

“爸，她把我定的啤酒退了！這不是不想讓你好好吃飯嗎？”

我剛進屋，我爸就把桌子上的酒杯直接扔過來。

我熟練地躲開了酒杯，冷漠地看著他。

“爸，你們還要把酒喝完了，然後全額退款，說啤酒摔碎了嗎？”

“你們能不能有點良心？”

上一次李瑤瑤就是用這種騷操作，不隻是退了啤酒的錢，連同買的其他東西也一起要求對方退款。

大超市不給退，還要上門退貨。

李瑤瑤一個投訴電話打過去，平台介入，看了照片二話不說就扣了商家的錢。

從那以後，李瑤瑤周末回來都要給我爸來這麼一次。

我爸脾氣不好，從我被這個家收養，他每次喝多了都會打我和媽媽。

後來有了妹妹，他收斂了點，可還是改不了這個壞毛病。

現在李瑤瑤竟然還會主動給買酒，還不給錢，我真是再也忍不了了。

同樣忍不了的還有我爸。

“你還敢躲？你個小賤人！老子白養活你這麼大！”

“錢賺不了幾個，還敢不讓老子喝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走過來，伸手就要打我。

我冷漠拿出手機，“打我，我就報警。”

“你被抓，李瑤瑤今年畢業就不用考公了。”

老李家這輩子都沒出過一個官。

自從李瑤瑤說自己畢業就考公務員，爹媽就惦記上了。

還沒開始考，我爸媽的腰杆都挺直了，逢人就說寶貝女兒要當公務員了。

一聽我說要報警，還可能影響他李瑤瑤，我爸這才悻悻收回了手。

我媽在一旁小聲嘟囔，“哪就那麼嚴重？自家姑娘還打不得了？”

李瑤瑤在旁邊冷哼，“上過幾年大學，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爸媽，咱們不和她一般見識，她就是白眼狼。”

她理直氣壯，不斷說著這是給家裏省錢，而且是符合平台規則的。

我一陣無語，想到畢竟是一家人，我還是提醒她這樣可能會坐牢。

“就算你現在退款金額不大，可你每天都退款，商家聯名起訴你，你怎麼辦？”

“要是你因為這件事有了汙點，你以後上學、考公、上班都會受影響的。”

李瑤瑤一臉心虛，但還是嘴硬，說誰會為了一頓飯就起訴她？

我爸媽自然是幫著親生女兒，我也懶得多說，徑直回了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不過就是陽台隔間，隔音效果並不好。

沒過一會我就聽到了李瑤瑤和媽媽竊竊私語。

“瑤瑤，你姐說的是不是真的？會被告啊？”

“當然不會，一頓飯幾十塊，起訴好麻煩的，商家才不會斤斤計較，你放心吧。”

“可你姐說會影響你考公啊，你以後可是要當領導的，不能因小失大。”

“媽，你聽她胡說，她都沒考上公務員，她懂什麼？我這樣退款，一個月省好多錢呢，至少幾千塊。”

我媽一直都非常節儉，平時家裏吃的也都是普普通通。

自從妹妹有了門路，家裏夥食都好了，又不用花錢，她當然是願意的。

李瑤瑤甚至還給媽媽也開了個外賣的APP賬號。

“媽，你這個先用微信支付就行，之後就你拍照投訴。”

“你要是弄不好，就微信告訴我，要不周末回來用你的號買東西，反正也不要錢。”

母女倆在客廳裏商量得起勁，我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公司就有電商部，每天退貨退到心發慌。

以前我就在飯店打過工，知道現在很多小餐館也就是賺一點點錢。

店麵費、人工費、平台費都是錢，退款還會被投訴扣錢。

有的時候一單還要賠錢，要是不及時送到又要扣錢。

李瑤瑤這樣就是斷人家的活路。

可我幾次勸說都沒用，隻覺得心累。

本以為李瑤瑤回了學校，好歹有那麼多同學看著，她總會要麵子，不會繼續這麼做。

可沒想到幾天後我就接到了媽媽電話，她哭著說瑤瑤出事了，讓我趕緊去一趟。

來到警局的時候我都傻眼了。

六七個女孩都坐在警局，麵色不善地看著我爸媽。

而我媽則是抱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李瑤瑤不斷哭。

“我苦命的女兒啊，上學都欺負我們是吧？”

“看不起我們窮人家的孩子，也不能讓我們去死吧？警察同 誌，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我爸則是和一個男家長叫囂，說不賠錢誰也別想走。

“爸媽，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趕緊過去拉住我爸，生怕他打人直接進警局。

一個年輕警察走出來，不屑地看了一眼李瑤瑤。

“李瑤瑤經常偷外賣，這幾個同學都是被她偷過外賣的，人家守株待兔，給她抓了個現行。”

“我沒有偷，我就是拿錯了！那麼多外賣，我拿錯不是很正常？”

剛才還可憐巴巴的李瑤瑤，可能是覺得家人來了，忽然就有了底氣，嗓門都提高了不少。

一個女生冷嗤一聲，“一個星期拿錯幾十次外賣，你腦子不好使，還是眼睛不好使？我看就是心壞！”

一聽有人說我妹，我媽馬上不願意了，朝著那個女生就撲過去。

可人家那邊幾個女孩子也同樣不是吃素的，要不是警察攔著就要打起來了。

一個老警察走出來，喊了一嗓子，幾個人這才停手。

老警察走到李瑤瑤旁邊，“既然你說你拿錯了，拿出定外賣的證據就行。”

“APP下單的證據，或者是你給店家打電話，發微信的證據都行。”

看李瑤瑤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就知道這事沒跑了。

我深吸口氣，小聲問道：“警察同 誌，我妹妹賠錢，這事能不能就算了？”

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我也不想她的前途毀了。

說不定這次給她一個教訓，她就能改了呢？

我又看向其他幾個同學，“各位，不好意思，你們算一下損失，我賠給你們。”

“同學一場的份上，還請你們原諒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