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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太子真假太子
思然

第1章

人人都說太子愛慘了太子妃。

即使太子妃身患眼疾,識人不清卻依舊堅持娶她進府。

起初我也如此認為,覺得自己覓得良人。

但漸漸我發現,太子似乎有兩個。

1。

傅恒之嗓音暗啞的在我耳邊廝磨道,“玉瑤,明日進宮,我舍不得你。”

我好笑的戳了戳他,“明日母後壽宴,我們一同進宮,有何不舍?”

“我。。晚上會想你。”他語氣中的委屈令我有些疑惑。

我有些奇怪問道,“晚上我就在你旁邊啊。”

他輕歎一聲,摟著我的臂彎不斷縮緊,頭深深埋在我的頸窩中,“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脖子間的氣息讓我有些飄忽,卻聽到他低聲呢喃,“明日莫要相信皇後的話。”

“今早你才讓我多多侍奉母後,討她歡心,這是怎的了?”

昏暗的房間內,使我更加難以分辨,隻能抬手試探的撫摸他的眉眼。

他反手握住我,語氣中多了幾分急躁,“信我。”

我眉頭緊鎖,但還是輕聲應下,心裏卻暗暗思量。

這不是第一次了。

我像往常一樣靠在他的胸前,他輕拍我的後背哄我入睡。

我突發奇想,學著他的模樣,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卻發覺手上一片黏膩。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剛要開口,他便出聲解釋道,“許是今天出汗多了些,無妨。”

這借口,若是糊弄世家小姐自然可以。

但我從小跟隨父兄在軍營中長大,對血腥味最是熟悉。

他在騙我。

我與傅恒之成親已有大半年,他白日淡漠疏離,極少與我共處一室,但夜間卻猶如嗅到魚味兒的貓,在我身上食髓知味,予取予求。

還記得當初他去府上提親時,父親並不滿意。

皇家險惡,我一身患眼疾的女子又如何保護自身周全。

是他親口立下承諾,“沈家嫡長女,身份尊貴,我誠心求娶,我隻希望她快樂順遂。”

那年,我已年過二十,若是再不出嫁隻會影響兄弟姐妹的名聲。

我不顧家中全勸阻,應下這門親事,更多的是因為傅恒之私下對我說,“我知你蕙質蘭心,眼盲不算什麼,心能看到才是真。”

那一刻,我好像看見一個少年雙眸發亮的看著我。

十裏紅妝,鳳冠霞帔,我與他的婚約成了世家貴族口中難得可見的真愛。

人人都說,他愛慘了我,才會不顧一切娶一個眼盲之人。

而那時,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大婚當日,我獨守空房,直到後半夜,他才匆匆趕到。

他身上帶著好聞的檀香,讓人格外心安,我試探性的開口,“夫君...?”

身旁的人隻是靜靜的坐著,我心中忐忑不安,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才喑啞的開口,“嗯。。”

起初,他對我總是小心翼翼,到後來許是嘗到了樂趣,我漸漸輕哼出聲,他也大膽起來,還總是問我,“寧瑤,可歡喜?”

我成了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白日裏隻需吃吃茶點,聽聽戲,他確是做到了承諾一般。

除了晚上。

直到那次,他閑暇在府,與我一同用膳。

因著眼疾,我別的器官更加靈敏,我隱約看到身形與他相似的人坐在一側,但沒有熟悉的檀香,我猶豫不決,試探道,“夫君?是你麼?”

“嗯...”那道身影傳來淡漠的聲音,與晚上溫柔模樣大不相同。

“今日你身上沒有檀香的味道,妾身有些不好相認。”我自認這話沒什麼錯處,誰知竟惹惱了他。

“先皇後最喜調香,所以孤討厭香料,你不知道麼?”

我與他不歡而散,但當晚,我又聞到了熟悉的檀香。

2。

而晚上,他卻告訴我,這個味道來自先皇後留給他的手串。

白日對待向皇後嗤之以鼻,夜間卻以母親相稱,令我有些困惑。

但細細想來,先皇後在他年幼之時便拋下了他,許是不願在旁人麵前回憶。

但漸漸地,我發現許多事情都變得非比尋常。

他昨日白天讓我與宮中打好關係,夜晚改了主意後,今早在馬車上又特意叮囑我,“今日進宮,莫要忘了與母後親近些。”

我愣了愣應下,鼻尖再也沒有檀香環繞。

事後,我便格外留意他身上的味道和話語。

我發現,每當白天與夜晚的話不同時,第二日夜晚,他身上就會帶有淡淡的血腥味。

起初我問過,他說是白日在軍營中審訊犯人留下。

我也不曾有疑。

直到那日,他在我懷中愈發滾燙,我才摸到背後那一片黏膩,湊到鼻前輕嗅,才知道這血腥味原是他受傷了帶來的。

我差人打了盆溫水,一遍遍替他擦拭著身子,直到後半夜他降溫才安然睡去。

但心中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次日,傅恒之破天荒來到院中與我一同用膳,成婚以來,他白日來我院中次數屈指可數。

我根據眼前朦朧的身影探到他的額頭,“退熱便好,殿下可要注意些。”

傅恒之明顯僵了片刻,語氣中帶著些煩躁,“孤身體康健,何來生病之說。”

我喝粥的手怔愣一瞬,沒有回答。

“今日起,你每日進宮請安吧。”傅恒之淡淡說道。

傅恒之雖是太子,卻是先皇後的兒子,當今皇後自己膝下育有六皇子,對皇位更是虎視眈眈,他希望我利用沈家的關係在宮中多多打點。

明麵上是與皇後娘娘親近請安,但她又如何會與傅恒之一隊。

更多是想讓我接觸膝下無子的寵妃——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久居宮中,深感乏味,你多陪她取取樂。”傅恒之說的依舊平淡如水,絲毫不覺得有何問題。

我在皇後眼皮子底下與別的寵妃接觸,無異於自討苦吃,更何況傅恒之是她養子。

而宸妃一直是她眼中釘,肉中刺。

我雖厭煩爾虞我詐,但也深知自己身份,隻是傅恒之理所當然的語氣,令我有些煩躁。

“如此做法,我在母後麵前如何自處,你說過,我隻需要快樂順遂。”

他將碗筷重重放下,話語中的不屑和輕蔑讓人難以忽視,“沈玉瑤,你應該明白孤娶你是為何,你不同意也無妨,你還是太子妃,但日後若是那一天到來,你也隻會是太子妃。”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不知他為何如此自信。

先皇後出逃,傅恒之沒有母族撐腰,而我沈家手握重兵,是他最大的支柱。

可惜我如今身患眼疾,隻能小心行事。

我歎了口氣,淡淡開口,“我乳母為何還未歸來?當真是家中有事還是已經死了?”

當初嫁進太子府府,母親特意讓乳母幫襯,從小她便照顧我,更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有她在,我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但入府沒兩天,她便留下封書信:老奴家中有要事,處理完便回來照顧王妃。

可這一去,就到了今日。

按照乳母的性子,她知我身患眼疾,定不會留下信件與我。

我心裏雖有猜測,卻總是不願相信,畢竟人人都知她是我的眼睛。

墨明撫上我的臉,輕拍兩下,“玉瑤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聰慧。”

冰涼的眼淚劃過臉頰,我感受到身邊人離開,抄起身邊的東西砸向那道模糊的身影。

他掐住我的脖頸,手中力道不斷縮緊,“我好,你才會好,別做無用功。”

自從患上眼疾,我的嗅覺和聽覺格外靈敏,剛剛我砸到的應該是他背部,但他靠近我時,卻沒有一絲的血腥味。

3。

如傅恒之所願,我每日進宮請安,用各種名義與娘娘們親近,特別是宸妃。

那時我才發現,傅恒之對我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宸妃娘娘開出的條件是,要我父親將他哥哥納入沈家軍並提攜為副將。

當真荒唐,他哥哥是個不學無術的混不吝,若是這種人都能當副將,朝廷怕是早就完蛋了。

早在得知乳母死訊那日,我便回家告訴父兄,讓他們早做打算,隻是沒想到他們竟敢打沈家軍的主意。

父兄聯合演了一出當街被刺殺的大戲,一連稱病數日,閉門不出,宸妃娘娘那邊也明白了沈家的意思,卻無可奈何,畢竟是皇上應允父親休養,無需處理軍中事宜。

宸妃因此對傅恒之心中有怨,在皇上身邊吹了好幾日枕邊風。

傅恒之手中的事物被分走一半到六皇子手中,就連近日賑災之事,更是不許他參與。

他氣的在府上來我院中發了好大一通火,話語中的譏諷讓人不禁皺眉,但入夜,又是一副情意綿綿的景象。

而我再次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這時,我心中已經明了,白日的墨明與夜晚的墨明是兩個人,不出意外,白日裏的應該是真的。

被戲弄的感覺令我有些惡心,我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

因著此事,傅恒之基本日日閑暇在家,更是日日與我一同用膳,話語中皆知抱怨。

而我神色懨懨,任由他講著,許是這樣激怒了他。

後來隻要我剛坐下,他都會命人將飯菜撤下,然後拂袖離去。

我知道他對我心有怨懟,但我對他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我親自下廚憑借著大概的判斷以及丫鬟的描述,給他做了他最愛吃的杏仁酥,在丫鬟的攙扶下親自端了過去。

還記得大婚前夕,按照規矩,我與他是不能碰麵的,但恰巧趕上花燈節,傅恒之悄悄翻牆溜進來帶著我去看了花燈表演,他將我裹在袍子裏,即使人群擁擠,愣是一點都沒碰到我,他在我耳邊低喃,“玉瑤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實現。”

當時我真的以為我嫁給了一個愛自己的人。

他太會演了。

我剛踏進傅恒之院中,就被兩個守衛攔下,“王爺正在議事,王妃請回吧。”丫鬟也扯了扯我的衣角,“有外人在,王妃還是先回去吧。”

直覺告訴我,我應該進去。

我抬眼望去,隻見兩道模糊的身影在不遠處,一個高些,一個矮些,仿佛跪在地上,我開口喚道,“殿下~”

高些的身影明顯頓了一下,我推開麵前阻攔的手上前,那人也逐漸向我靠攏,“你怎麼來了?”

身後的丫鬟端著食盒急忙跟上,語氣都有些顫抖,“給太子。。請安。”

我推測,墨明應是給府中人下了命令,他的院子不許我進。

我舉起手中的餐盒,嬌憨道,“妾身做了些杏仁酥。”

“這位是?”我側過身,看向比自己矮了一半的身影,這道身影的輪廓明顯是成年男子,由此推斷,他如今是跪著的,看來此人應是墨明手下一類。

我鼻尖輕嗅,聞到了再熟悉不過的檀香。

4。

傅恒之並未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衝著身影踹了一腳道,“滾下去!”

那人行禮告退,路過我身邊時,我身形一顫,下意識的拽住他的手腕,“我們可曾見過?”

我意識到失態,輕咳一聲,“本宮身患眼疾,剛剛情急之時感覺你像我一位故人,唐突了。”

那道身影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落魄,“無妨。”

此刻,對心中的想法更加確信。

這個人是夜裏的傅恒之。

除了那檀香味道,我還摸到了他手腕上的串珠,與那晚他遞給我那串珠子上的花紋一樣。

傅恒之將我拽到他身旁,寬厚的手掌扣住我的胳膊,“瑤兒,下次這種事讓下人做就好。”

“你是孤的太子妃,豈能親自下廚?”

太子妃三字他咬的極重,很明顯是說給另一個人所聽。

我感受到身前傳來熾熱的目光,看著那道朦朧的身影不停前進,駐足,直到消失不見。

但我有預感,今夜他身上會有新傷。

“殿下!日後再審問犯人時可要小心些,若是再受傷發熱妾身會心疼的!”我嬌柔道。

我感覺肩膀處的力道不斷縮緊,最終化為一聲冷哼。

當夜,他一進門,我便上前抱住他,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裏,確是沒有血腥味,隻有淡淡的檀香。

但他每說上幾句話都會輕咳幾下,我心中警覺,替他倒了杯茶水,將手搭上他的脈,五臟破損,但好在不重。

他看到我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今夜回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有些痛,可是嚇著你了?”

怎麼摔能摔到內臟?這很明顯是用軍棍打得。

我會醫這件事,隻有父兄知道,我眼疾之後,他們尋遍名醫卻一無所獲,我便自己開始鑽研,雖說沒有多精進,但一般病情還是沒問題的。

他試探性的轉移話題,“今日那人,當真像你的一位故人麼?”

“許是認錯了,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我感受到語氣中的隱忍,“下次。。不要如此了,他不是好人。”

“哪有這樣說下屬的,倒是你才壞得很,杏仁酥是我親手所做,你都不曾吃上一口。”我佯裝慍怒的埋怨道。

“是他不。。”他語氣中滿是嗔怪,但又及時止住,“下次,我定要好好嘗嘗玉瑤手藝。”

我裝作沒有聽到,而是摟著他脖頸撒嬌道,“既如此,還不好好補償我?”

“明日,我想去軍中逛逛。”

我感受到懷中人瞬間身子緊繃,遲遲沒有回應。

“我之前在家中沒少陪父兄去軍營,如今倒是哪都去不了了,跟金絲雀有何區別。”我將他推開,賭氣般蓋上被子,“不去就不去。”

過了許久,我呼吸放緩,他才躺下,輕啄了下我的耳尖道,“對不起,是我無用。。”

話落,感覺心裏湧上一種異樣的情愫,我努力平複,直到身後人的呼吸平穩。

我才躡手躡腳的摸索著下了床,離開前,我特意拍了拍他的手喚道,“殿下...”

感覺眼前人沒有反應,才出了房門。

今夜,我特意在茶水中放了安神的藥物,沒想到竟如此好用。

5。

自從發現傅恒之不對勁後,我在回府那日就讓父親調來一批暗衛。

白日裏,他們隻是我外院的奴仆,直到晚上才會宿在偏院。

傅恒之為了防止我與他們接觸,鮮少讓我去到外院,更是讓婢女寸步不離的守著我。

那日,我佯裝玉佩丟失,府中上下不知是何樣式,隻能找到將軍府送來的奴仆。

他將玉佩找到遞給我時,我輕咳幾聲,隻有沈家軍明白這特定的暗號。

不出兩日,就有布穀鳥的叫聲傳來,我佯裝好奇,順著聲音尋去,走到一處死角。

而布穀鳥的叫聲,也在這裏消失。

那日起,我每日散步都會要求來到此處,美名其曰是想尋找布穀鳥。

現在,我不用任何人陪同,自己就能摸索到這裏。

我細嫩的指尖在牆麵劃過,摸到一處凹槽,我將青磚取下,輕叩三聲。

很快就有人匆匆趕到,“奴見過小姐。”

我沒有應聲,而是繼續叩擊牆麵,而麵前人也隨著我的動作給我回應。

心中的石頭才徹底放下,“如煙,你每日替我盯緊太子,要事無巨細。”

“是。”如煙領命退下,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摸索回去。

她的動作比我想象中要快,三日後我就得到了消息。

傅恒之白日裏除了進宮都回去城郊一處宅院,有時晚上也會宿在那裏。

那院子裏麵,住著當今丞相之女——謝榮嬌。

我心中冷笑,原來是金屋藏嬌。

原來讓外人與我同床共枕,隻是為了金蟬脫殼去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真是欺我眼盲,竟如此羞辱我。

我的手錘在床邊,心中氣血翻湧,但很快又冷靜下來,想到其中利害。

丞相年老,但往年從他手上提攜的文臣不在少數,在超重頗有威望。

而沈家雖不是武官之首,但手上的沈家軍無人不知其英勇。

朝堂上不過文武二字,如今卻被他已全占,當真好心機。

但丞相之女,我記得早已與宣武侯長子訂婚,又怎會與傅恒之廝混到一起?

“奴聽聞這謝榮嬌是謝丞相與謝夫人的妹妹所生,而那婦人也住在院中。”

我輕笑道,“還真是一場大戲,既是家事,就讓謝夫人自己解決吧。”

謝夫人自小養在閨閣,後宅女子磋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不過半日,那婦人就被逐出家譜扔進青樓。

而謝榮嬌,更是被捆著帶到城郊山上,賣給一村裏老鰥夫當媳婦。

當晚,傅恒之令人帶話,說是宮中有事,這幾日不能歸府。

我含笑應下,並給了傳話的公公一錠銀子。

轉眼就命人將幾件衣物帶進宮中,“太子妃擔憂太子,特命奴婢送來幾件衣衫。”

為首侍衛當即一愣,“太子今日下朝後就再未進宮,太子妃可是記錯了?”

次日,傅恒之依舊未歸,我差人去他常去的茶樓,飯館打聽,仍舊一無所獲。

傅恒之消失的消息很快在京中傳遍,而我眼盲之女日日尋夫,情深意切,受眾人歌頌。

我正坐在房中把玩茶杯,就聽到外麵傳來布穀鳥的叫聲,便知道如煙得手了。

我叫來日日盯著我的婢女閑話,不出片刻就被屋內的安神香藥倒。

我急忙出門,如煙已備好快馬接應我。

這是我患上眼疾後第一次縱馬,曾經肆意張揚的沈玉瑤仿佛又回來了。

很快,我就跟如煙到了城郊的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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