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現在,淚水輕而易舉的模糊了我一個大男人的視線。
我想要扶起我媽。
可無論我怎麼做,我的雙手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無力地穿過我媽的身體。
我死了,已經死了!
老天爺,算我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隻是想扶起我媽,我不想看著生我養我的母親,如今被折磨成這樣。
我要瘋了!
柳晚晴怎麼不去死啊!我從未這麼恨過她!
哪怕她跟顧明輝在我們的新床上顛鸞倒鳳被我撞見的那天,我都沒這麼恨過她!
她害了我還不夠,如今竟然還想要我媽的命!
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柳晚晴一把扔下近乎昏厥的我媽,旋即一腳狠狠踩下。
我媽一聲痛吟,牙齒伴隨著血水噴出。
“媽!”
我卻隻能無力的看著柳晚晴,用她那肮臟的腳踩在了我媽的臉上,用力碾壓:
“老狗!是不是我殺了你,葉遠那條賤狗才願意出來?!”
我眼睜睜看著母親的臉,在柳晚晴的腳下,被碾壓,變形,露出痛苦的神色。
可她的態度充斥著對柳晚晴的蔑視和不屑:
“阿遠恨死你了,又怎麼願意見你!”
“我的兒,一直在看著我啊......”
她的目光慈祥,遠遠的望著放在桌上的陶瓷罐子。
那是我留給母親最後的東西。
我的,骨灰。
顧明輝順著我媽的視線看去,他抬手拿起來一看,瞬間笑了起來,笑的惡劣:
“晚晴,這個還挺好看的,不如拿回去給豆豆裝狗糧?”
“不行!”
原本被柳晚晴踩在腳下的媽媽,突然慌亂的掙紮起來,宛如瘋了一樣!
顧明輝看著我媽,緩緩蹲下。
他竟拍了拍我媽的臉,嗤笑了起來:“阿姨,這掃地收集起來的灰塵放著裏麵幹嘛?留著給那媽寶男衝奶喝?我倒馬桶了啊。”
顧明輝要倒掉的不隻是我的骨灰,更是我媽的命!
她掙脫開柳晚晴,瘋了一樣用手撐著地麵,狠狠的撞到顧明輝的身上,將陶瓷罐子搶了回來。
哪怕狼狽不堪,可我媽依舊將陶瓷罐子緊緊護在懷裏,視若珍寶。
柳晚晴一把扶住踉蹌半步的顧明輝,眸子裏泛起怒火。
她抬腳就將我媽踹倒在地,劈手將陶瓷罐子奪了過來,順頭橫在了窗戶外麵就要丟下去。
我媽顧不得身上的痛,撲到柳晚晴的腳邊,死死拽著她的褲腿:
“不行!不能扔!那是阿遠的骨灰啊!!”
我媽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祈求著柳晚晴手下留情。
她為了我!在求柳晚晴這個畜生!
頭磕在地板上的聲音砰砰作響,幾乎要把我的心磕碎了!
“骨灰?”
顧明輝眉頭一皺,看向柳晚晴。
隻見柳晚晴愣愣的看著我的骨灰,表情呆滯住了。
“媽!你別這樣!兒子不孝啊!”
我哽咽的想要扶起我媽,可手掌卻一次次從我媽的身上穿過。
她聲嘶力竭的喊著,磕著,就算額頭已經紅腫流血,鮮血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可我媽卻依舊固執的重複磕頭的動作:
“對!那是阿遠的骨灰啊!求求你,把骨灰還給我吧!”
我媽見柳晚晴無動於衷,連忙調轉方向,急切的哀求顧明輝:
“阿遠說過,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勸勸她骨灰還給我行不行?算我求求你們了!”
“老婆子給你們磕頭請罪了!就還給我吧!”
我多想從地上將媽媽拽起來,告訴她不要再求這個兩個賤人了!
可......這是我媽!
哪怕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哪怕我死了,她也依舊會保護我......
“晚晴,阿姨說,這是葉遠哥骨灰?既然這麼重要,要不就還給她吧?”
顧明輝從柳晚晴的手中接過骨灰,站在窗前,將我的骨灰在手心中不斷上拋又接住。
稍有不慎,陶瓷罐子便會粉身碎骨,他簡直是在要我媽的命!
也是在要我的命。
我知道,一旦骨灰破碎,我將灰飛煙滅。
我怒火中燒,雙拳死死的攥著。
“晚晴?你不會真信這是那媽寶男的骨灰吧?”
看著柳晚晴繼續愣神,顧明輝不滿的皺眉。
旋即顧明輝看著我媽止不住的磕頭哀求他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將陶瓷罐子放在了窗外的台沿上。
“想要的話,就自己過來拿吧。”
顧明輝這是故意的!
我媽下半身早就癱瘓,根本不能挪動半分!
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更何況拿到窗沿上的陶瓷罐子呢!
可我媽怎麼會不過去......
“媽!不要啊!”
我眼含熱淚,就這樣親眼看著我媽為了我的骨灰,雙手撐在地板上,像一條狗一樣扒著牆爬!
一米多的距離,對於我媽來說,宛如天塹!
我媽的指甲死死扣著牆麵,甚至連十指都磨出了鮮血,卻依舊頑強的想要夠到我的骨灰。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摸到陶瓷罐子時,東西被柳晚晴奪走了。
“他的骨灰?!你以為我信嗎?老狗!”
說罷,她素手一揚,陶瓷罐子飛出窗外。
我媽手掌撐在窗台上,伸出手去抓,哪怕夠不到,她也沒有絲毫猶豫。
“阿遠!媽來找你了!”
她用力一撐,越過窗台,直接從二十樓翻了下去!
我目眥欲裂,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無力的想要抓住她:
“媽!”
我大喊著的同時,身體從透明變得真實。
柳晚晴回頭滿臉驚愕,直直的看著麵前顯形的我。
“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