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頭抽完一整根煙,寧鹿竹才結束這一場荒唐。
她滿頭大汗,穿著睡衣走出臥室。
正好與我四目相對。
“介紹一下。”她平淡得仿佛自己不是在背叛我,而是在正常場合進行社交,將跟著身後的男孩拉了一把,說,“這是你姐夫。”
笑得非常自然:“叫啊。”
“呃,姐夫。”男孩臉上寫滿青春洋溢的味道,靦腆笑起來時,嘴角還有個酒窩。
雙眼如鹿般“不諳世事”。
“你們見過,在藍暗。”寧鹿竹磕出來一支女士香煙,湊近我,從我的煙上沾了點火星子過去,“他叫蘇生逢,相逢的逢。”
她這樣一說,我突然想起來。
還真是在幾個月前,我和他曾見過。
我的心間刹時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滋味——因為,這兩年,寧鹿竹的身邊多多少少總會有幾個她口中所說“逢場作戲”的對象。
但往往春風一度,再久也不會超過三次。
可仔細掰扯一下時間,蘇生逢,已經快四個月了。
送蘇生逢離開後,她甚至有些興致勃勃的同我聊起他來:“你看他,長得是不是很像十八歲的你?”
“他也有一個酒窩,笑起來時挺靦腆的,有些話,藏著掖著的都不敢說出來。”
寧鹿竹翹著二郎腿,饒有興味地仰頭看我:“很可愛。”
“你認真了?”
我隻回她四個字。
寧鹿竹臉上的表情淡下來。
她抖掉煙灰,將煙頭上的火星子碾滅,淡淡說道:“年輕就是好啊。”
“李竹生,你已經沒有青春了,總不能連懂事都沒了吧?”
她緩慢地將我從頭到尾逡巡一圈,臉上寫滿不加掩飾的嫌棄:
“我說了,我永遠喜歡十八歲的稚嫩,可你都三十多歲了。”
她低嗤一聲:“我以為你有點自知之明。”
她剛剛在床笫之間,和蘇生逢說的那些話,恰逢其時地又在我耳側響起。
她說我老。
說我渾身都是皺紋。
說我渾身散發著一股垂垂老矣的死人氣。
可她哪裏知道。
我確實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