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孟柒的腳步瞬間一滯。

滿腦子都是那句“明知道孟柒喜歡你”。

程墨北……

居然知道她喜歡他？

她雙手顫抖的扶著樓梯旁邊的牆壁，下一秒，便聽見了程墨北低沉的嗓音傳來。

“我沒想那麼多，隻是氣上頭了而已。”

發小歎了口氣：“那你這樣對孟柒就不殘忍嗎？先不說她的確跟你不合適，但你明知道她喜歡你，一直不給回應，也不拒絕，就這樣裝傻人家喜歡了你十年。”

“你記得嗎，四年前你去鄰省比賽，朋友圈說了句想吃甑糕，她冒著雪夜跑了大半個城市給你送來；三年前你喝醉了失蹤誰都找不到，她一個人冒著雨找了你一晚上；兩年前你去澳洲的那趟飛機出意外，她不知道你沒上飛機，直接去國外找你……墨北，她付出的夠多了，但你不給她希望，又不準她離開，不覺得自己挺不是東西嗎？”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程墨北沉默許久，煩躁道：

“我知道，可我能給她什麼？什麼都給不了，但我又不能失去她，所以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回應不了她的感情，又接受不了她的離開。

孟柒頭頂轟的一聲炸開，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直衝頭頂。

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程墨北煩躁的模樣。

他知道，原來他一直知道。

知道她暗戀了他整整十年，知道她一切不敢言說的情感。

可他卻選擇作壁上觀，仍然用朋友的身份跟她相處了這麼多年。

想到這些年自己在他們眼中猶如透明的感情，孟柒臉上瞬間毫無血色。

她顫抖著轉身，不願再讓他們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

回到家裏，孟柒麻木的縮在沙發角落裏。

回想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程墨北對她的溫柔，對她的照顧，對她的關心。

但更多的，卻是他各色各樣的女友，他對自己避而不談的感情，他對許洛施獨一無二的偏愛……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些年小心翼翼的自己很可笑。

是啊，真可笑。

程墨北早就知道了。

她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孟柒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程墨北才答來電話，像是終於想起了昨天被丟在宴會廳的她。

孟柒什麼都沒提，隻是最後緩緩啟唇：“程墨北。”

“嗯？”

“下周是我的生日，你能抽出時間陪我吃飯嗎？”

那頭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答應了。

掛了電話，孟柒開始準備新的情書和禮物。

她不再奢望和程墨北在一起了，但這次，她要撕開他們這層名為朋友的保護紙。

生日那天，雲城下起淅淅瀝瀝的春雨。

孟柒坐在餐廳，等了程墨北很久。

她從上午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下午，從白天等到黑夜，從滿堂賓客等到空無一人。

直到服務生來催她。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要關門了。”

孟柒手心冰涼，說：“好，等我打個電話。”

她拿出手機，麻木的撥通手機。

“滴……滴……滴……”

很久之後，那頭才接通。

孟柒沉默幾秒，嗓音幹啞道：“程墨北，你還來嗎？”

“忘記跟你說，洛施生病了，柒柒，我下次再幫你慶生吧，這麼晚了，你沒在那兒等了吧。”

他甚至等不及她的回答，便匆匆掛了電話。

孟柒並不意外他放她鴿子。

但這次，她瞳孔裏的最後一絲光，熄滅了。

在餐廳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她將手上的東西再次扔進了垃圾桶。

這是最後一次了，程墨北。

我喜歡了你十年，從今年開始，我不再喜歡你了。

她起身離開，背影蕭瑟又孤獨。

回到家，孟母正好打電話來，先是讓她生日好好犒勞自己，接著又提起了相親的事。

“上次說的三個月也差不多到了，我看你的男朋友也沒影兒，正好鄰居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要不咱見見？”

孟母本來都做好了被她拒絕的準備。

結果，幾秒後，孟柒平靜的回答：“那就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