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北是娼妓的孩子,是連父親都不知道的存在。也許媚骨天成的他趴在我的腳邊祈求我的保護時,我就愛上他了。
但是顧誠北死了,死在了我最愛他的那年,死在了那些愛玩弄他軀體的變態手上。
他死後,我朋友們都說我活成了他那萬種風情的模樣。
直到我那夜被灌醉送上了凶手的車
......
01
【老大,你看三班新來的那個男的叫顧誠北誒。你們城南城(北)......】
小桃向來處於吃八卦的第一線,有什麼消息自然是第一時間跟我講的。那是我第一次聽見顧誠北的名字,那時我正困困的將腳搭在桌子上,一本書扣在臉上享受著寧靜的午後時光。
我聽到小桃cue到我的名字後,我這才把書從臉頰上挪開,挑著眉望著小桃。小桃坐在臨近走廊窗戶的位置,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身後一閃而過的少年吸引。
高高瘦瘦的少年,整整齊齊的穿戴著全套校服。幹淨利落的短發倒是和周圍一種自認為潮的雞窩頭們格格不入。
可以,很幹淨,哥很喜歡。
【他就是那個什麼誠北是吧。】
我指了指走廊外少年遠去的背影,他過於幹淨耀眼了,以至於小桃一回頭就能在一眾痞子們中精準的看見他。
【對對對,就是他!!】
顧誠北......這個小插曲對我來說轉瞬即逝,但這個與我酷似的名字卻淺淺的被我記下。
02
第二次見到顧誠北是在小巷子裏。
顧誠北是轉校生,似乎瘦弱文雅的男生在我們這眾多痞子的民辦學校是不受待見的。但他的成績又意外的好,很難不成為眾矢之的。
他真的很瘦,近乎皮包骨。好像胳膊輕輕一捏就可以碎在手裏。
那時的他還穿著白襯衫,被推搡的縮進角落裏護著自己的頭。裸露在外麵的皮膚因為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拖拽而滲出血。
我隔著老遠就能聽見那群小混混不堪入耳的罵聲。
【小白臉】【被包養】【細狗】【娘娘腔】等碎人自尊的詞語搭配著各種各樣的難以接受的辱罵劈頭蓋臉的衝擊著我的耳膜。
我鬼使神差的過去了,我想看看那麵無表情的高冷之花會變成什麼樣。
灰塵,血跡沾染在他的襯衣上,看得我眉頭緊鎖。清冽的五官上也掛了彩,倒是多了幾分病態的感覺。
一眾小混混見是我都紛紛吹起了口哨
【呦,這不楠姐】
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顧誠北
【這個,什麼情況?】
我的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對視上顧誠北那雙眼睛,是黯淡的。如圖午夜的夜空那樣沒有半點光澤,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看得我火大。
03
我林橙楠也是這民中的揚名的女惡霸,這群小混混顯然是聽說過我的厲害。為首的雞窩頭,小心翼翼的遞上來一根煙。陪著笑臉低聲下氣的回答到
【楠姐,這小子的臉臭的狠。占著自己分高也不知道拽給誰看......】
說罷,雞窩頭便一臉凶神惡煞轉身踹了顧誠北一腳,很顯然是提到腿骨了。我聽見他悶哼了一聲,不錯聲音也挺好的。
我揚起手就摔了雞窩頭一巴掌,那叫一個清脆響亮。
【說話就說話,你踹他幹嘛!】
他的這聲悶哼讓我的火氣更大了,隨手就摔了雞窩頭一耳光泄憤。
其實在民中裏流傳的大部分都是哥的傳說,我很少動手。這冷不丁的刺激了一下,雞窩頭火冒三丈
【md小婊子,不要給你點臉就覺得自己厲害壞了!竟然敢打我。】
我看著雞窩頭的兩個跟班一窩蜂的湧來,全靠蠻力出手全是破綻。我三倆下就把他們撂倒,甚至擒住了雞窩頭。
雞窩頭被我把胳膊反手扣在身後,我稍稍一用力便痛的吱哇亂叫。嘴裏嚷嚷著什麼【楠姐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我嫌他聒噪,就放開了他。用下巴指了指巷口,又挑了挑眉。對他們仰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滾啦~】
04
小混混們倒是聽話,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巷子。生怕在慢一些會被我抓起來重新毆打。
我蹲下身看了麵前用牆壁半撐著自己的顧誠北,能看見的外傷都不嚴重,至於......
我順著他敞開的衣領往裏麵望去,那群家夥絕對會挑看不見的地方下手的。
【你好顧誠北同學,我叫林橙楠。】
他還是沒什麼反應,像是一具壞掉的洋娃娃躺在地上任人擺布。我伸出手強硬的將他的臉掰弄過來,長的真好看。
顧誠北白白淨淨的,就是削瘦了,臉頰微微凹陷。他長了一雙桃花眼,似乎看誰都很留情。嘴唇薄薄的即便掛了彩也十分的好看。
第一次覺得原來陰柔的男生也可以這麼好看,他似乎美的已經雌雄難辨了。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過於熱切,他終於有了些反應。我看著他開口,講出了讓我十分意想不到的話。
【你也喜歡我的臉嗎......】
無頭無腦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我還沒思考身體就提前做出來判斷。
我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語表示讚同。就這張臉,誰會不喜歡呢。
我看見他自嘲般的勾起了嘴角,仰起頭露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那時的他甚至連皮膚光澤度都剛剛好,美的像上個世紀的油畫。卻又因為掛了彩而顯得淒清,可憐。
【橙楠同學罩著我吧,我會付給你報酬的。】
我歪著頭,看著他這全身上下都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猛然間開始好奇報酬是什麼,我對著他訕笑。
【可以噢,不過第一月的保護費要現付。】
我很期待他能為了我交出點什麼。
我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愣了起來,環住我的脖子。顧誠北的麵容在我麵前陡然間放大數倍,我驚訝與他的大膽。卻又忍不住上手摁住他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沒辦法,我想來貪財好色。他真的太好看了,換誰都頂不住。
顧誠北的吻技不算生疏,甚至可以稱的上熟練。我的主導權逐漸被他奪取,最終我的肺活量不在允許我裝下去。我如圖被撈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夠嗎?】
05
我被吻的愣愣的,但我異常的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將他撫了起來,想把他送去最近的診所處理傷口。我這個粗人身上受受傷無所謂,但顧誠北這張臉要是留了疤,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你給我的報酬是什麼?】
在去診所的路上我還是忍不住的發問,這個吻太奇怪了。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得到,又好像什麼都得到了。
顧誠北的眼睛還是黯淡的,對視了幾秒又低下了頭。
【這具身體的使用權和......】
【我的尊嚴。】
06
於是我堂堂民中老大竟然幹起了保鏢的活,就像少女漫的劇情一樣,在滿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裏送同學回家。
顧誠北的家在城北,公交車站離他家還要途徑一座橋。橋上經常看見老太們拿著小板凳坐在那曬太陽嘮嗑。
這麼一來二去的,也有了些風言風語。
【妹子,不是奶奶多嘴。你少和顧家那小子來往,那小子可不是啥好人。】
直到有一天橋邊一老太終於忍不住了,她趁我獨自一人返回時抓住了我的胳膊,一臉善意的提醒道。
我這才了解到顧誠北的生母是做皮肉生意的,把顧誠北當做撒氣工具似的養大。又緊接著把顧誠北賣給了一戶有這特殊癖好的客人。
直到前些年,顧誠北逐漸長大了。不再符合那位客人的口味了,那人就想將顧誠北轉手。卻不料顧誠北根本養不熟,在交易之際硬生生將毫無防備心的那人打昏,然後逃了出來。
【妹子你想啊,他指不定怎麼跟他媽學的呢。皮肉生意臟的很......】
我蹙著眉看著麵前的老太,伸出手將她崴著我胳膊的手拿了下去。緊接著又後退了幾步,跟她保持著距離。明擺著劃分戰線。
【這從來不是顧誠北的錯。】
【你可以去責怪顧誠北的母親,可以責怪那個惡俗的客人】
【但你絕不能認為這是阿北的錯!】
【起碼我是不會允許的!】
07
我站在那名老太麵前,眼裏是說不清的堅毅。當我一回頭就準備離開這時,我看見了。
我看見了顧誠北就站在櫻花樹後麵,像隻委屈又期待的小狗。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應該已經耷拉下來了吧。
我朝顧誠北揮了揮手,招呼他趕緊過來。顧誠北手扒著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確定我是不是在叫他。確定四周沒有人之後,才小跑到我的麵前。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顧誠北很高他卻主動俯下身子來迎合著我。
【怎麼回來了?】
我對顧誠北笑得甜甜的,卻轉身對上了老太那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我將顧誠北擋在身後
【從今天開始,我以後每天都要經過這裏。不要再在我麵前談論關於阿北的壞話!】
08
我精疲力盡的回到家中,打開wx。赫然看見置頂的對話框中彈出顧誠北發來的消息。
【不信她嗎,為什麼還會選擇我。】
我翻起身敲字回應到
【本來就不是你的錯。】
我看著對話框中不斷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語,靜靜的發著呆。過了良久,才傳來一個
【那奶奶說的都是真的。】
我翻了個白眼,一邊將順路打包回來的晚飯往嘴裏塞一邊按下兩個字。
【不管】
【我那個時候會為了錢出賣我的底線,我跟我媽沒有區別。】
我不知道他是處於什麼心理發出這些詆毀自己的話的,反複用狠毒的話來推開我證明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嗎?
09
顧誠北給我打了語音電話,那頭的他染了些哭腔還帶著鼻音。
我這才知道顧誠北為了在那客人的家中過的好些,付出了很多很多。
【當我想要些什麼的時候,他就會說‘看你今晚的表現’。】
【我迫切的需要可以了解到外界的東西,於是我愈發的迎合他。】
【甚至學習了那些我曾厭惡的,母親勾引男人的下三濫的招式】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他在最後關頭會那麼放心我不會反抗,他以為他調教成功了。】
顧誠北的語氣還算正常,似乎聽不出來這些事情意義多重大。好像隻是在講述自己吃過飯的事實一樣。
我大概明白為什麼顧誠北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把自己的底線放的很低很低。任由我對他的身體胡作非為,他也一聲不吭,甚至會一臉“諂媚”的配合我。
我握緊了放在耳邊的手機
【嗯......很勇敢很厲害】
我想著很久才想出這麼句話,我不擅長安慰人。但我明白我一定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讓顧誠北放下心來。
【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爸是黑社會。在幫派戰中和我媽一起死了,隻給我留了遺產,我在他遺留的幾個手下的共同照顧下才勉強長大的。】
我總覺得聽他一個人講身世怪可惜的,所以再次談及的時候也就順手講我的身世抖露了出來。電話那頭不做什麼回應。許久才傳來一聲學著我的口吻的
【那楠楠也好勇敢啊。】
10
他就像是棄貓效應中那隻可憐的流浪貓,被一次次的傷害過後又害怕在被丟棄。
這件事過後,我和顧誠北的關係似乎更加緊密了。我幹脆把我的課桌搬到顧誠北的班級,並放下狠話誰欺負顧誠北就是跟我林橙楠過不去。
那些妄圖欺辱顧誠北的惡臭人類看在我的麵子上,也對顧誠北忌憚了幾分。
顧誠北也愛將自己的身世當做樂子講給我聽,他自己不斷揭開自己的傷疤展現給我看。我總是蹙著眉聽完,然後歎口氣摸摸他的腦袋。
【阿北還真是不容易啊】
他倒是樂此不疲,似乎很享受我的話語和動作。我們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一天有一天。
我送他回家,雖說是給我這具身體的使用權。但我似乎除了第一次的接吻之外,也就沒有出格的事情了。
我打趣的說著我好像虧了,而顧誠北卻很認真的把這話聽了進去。他不安無措的站在原地不斷的攪弄著衣角。
【對不起,是我哪裏沒做好嗎?別不要我,或者把我轉贈給別人,我會努力的。】
他在害怕的時候聲音總是很小很小,需要我貼的很近很近才可以聽見。
11
【你可以不要總把自己當成一件物品嗎?】
我定住了腳步,回頭望著顧誠北。橋上的風把我的頭發吹的有些淩亂,我和顧誠北都不是樂意表露情緒的人。
【顧誠北,你是人,活生生的有自我意識的人......】
我看著顧誠北白皙的臉和有些泛紅的眼眶,莫名煩躁的很。一種類似於恨鐵不成鋼的情緒湧上心頭,我一把拽過他瘦弱的手腕往自己懷裏拉。
我強吻他了,我看見他的瞳孔不斷放大。嘴唇還是很涼,被風吹的有些幹燥。
【怎麼?不是把身體的使用權給我了?】
他一臉震驚的愣在原地,估計是被嚇到了。呆愣愣的,像隻受驚應激的兔子。
12
【已經逃出來了,就說明你很厲害。你從來不是可以隨意轉交的物品,你是顧誠北,是我林橙楠的人!但絕不是無用的附屬品。】
【沒有人可以隨意指責你,有的話我也絕不會允許!】
我看見顧誠北的臉上從呆傻到震驚,再到喜悅。直到低下頭,我看見有水滴落在地上染上了水漬。
【好啦,男孩子不要那麼愛哭!】
顧誠北抬起頭來,眼睛彎彎的帶著深不見底的笑意。他胡亂的用手抹著淚,我很少在他那瓷娃娃的臉上看著這麼鮮活的表情。
有被認可的開心,也有被保護的感動,還有第一次被當做獨立個體對待的幸福。
我伸出手擦掉了他臉上的淚
【啊…這張臉掉了眼淚還真是暴殄天物】
13
但我大概是沒有想到一臉從良人畜無害是顧誠北會出現在酒吧裏,幹著調酒的工作。
認識顧誠北之後我便很少去酒吧這類娛樂場所了,其一是每天送顧誠北都要累個半死,其二是本能的不想將這一麵展現給他看。
直到小桃跟我說顧誠北在我爸曾經的手下,我的二叔開的酒吧被人開瓢了,我才再次踏進那家有些久違的地方。
我看著小桃在吧台處東張西望的尋找著我的身影,顧誠北單手撐著吧台,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額頭。鮮血順著指縫不斷溢出。
我發瘋似的衝了過去,一把推開那個滔滔不絕侮辱著顧誠北的中年男人。
【你他媽敢動我的人!】
14
我怒火攻心之下,也不願質問當下的情況。順手抄起桌麵上的酒瓶就要朝他的腦袋砸去。
顧誠北輕輕拉住了我的手腕,手掌上溫熱的血液還沒有幹涸我能感覺到那粘膩的觸感。
【橙楠…不要動手…】
【你吃虧…】
可能是太過於疼痛,他說起話來氣喘籲籲,斷斷續續的。都這樣了我也顧不上什麼有仇當場報,我狠狠的朝著地麵上的老男人呸了一口。一手拉著顧誠北往酒吧外麵走。
【走!去醫院!!】
我剛踏出酒吧的大門便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卻沒有想到顧誠北第一次掙脫開了我握著他的手。
他往後退了半步,擦掉了額頭上的血痕
【不去…】
我皺著眉頭似乎是從一開始便沒有鬆開過
【別鬧了,都這麼嚴重了,說不定要縫針。】
但凡這張偉大的臉破相了,我一定跟那個老男人拚個你死我活。
【去了,就沒有全勤了…】
顧誠北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一副很想打起精神的樣子,說話卻還是有氣無力的。
【你不是說身體的使用權是我的嗎!跟我走啊】
【他媽的那點工資有那麼重要嗎!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