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是一個糊塗又擰巴的人。
愛慕虛榮又故作清高。
上大學愛上導師,畢業後愛上辦業務遇到的的工作人員。
但好在他們也都愛我。
卻又不愛我。
其實我也不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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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市裏人社局新來了個年輕的局長,這麼年輕能做到這個位置,必是要拿出政績的。
我打聽到周二市裏有大會,做好了準備去堵他。
一大早跟我媽哄著我爸上了公交車,剛過早高峰,但車上還是滿滿的。
路上我爸不願意站著,哼哼唧唧的要下車,我媽也難得的耐著性子哄他【再站一會就到了,你今天好好表現,回家給你鹵雞腿。】
我爸後半程也還算配合,八點之前總算到了市政府。
看準了年輕局長走上了台階,我快步走了上去到了局長旁邊熟練的一個抱腿開始了大哭。
保安衝上去要拉走我,我死死拽住【領導,求您幫幫我們吧,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年輕局長可能是沒有切身經曆過這種場麵,看著我直往後倒,得虧我抱住他的腿,這要是磕到腦袋豈知不會變傻。
保安上前一邊拉我一邊說【周局,您不用理她,這就是個潑婦,經常來鬧。】
周局這會像是從驚嚇中緩了過來【你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到辦公室來,政府會盡量幫助群眾解決困難。】
我這麼多年也不是白給的,有著一副超高嗓門【我們不去,我們就在這說。我爸王前進在國鋼廠幹了一輩子,是安全事故,怎麼就不給我們賠償?到現在連醫藥費都不給我們報銷,債主天天上我們家要錢,我們是活不下去了,要是再不給我們錢,我爸就放你們政府,讓你們養著。】
我牢牢抓住周局的大腿,褲子都快給人拔下來了。
周局看著周圍圍的人越來越多,一邊拽著褲子一邊說【如果情況屬實,那大姐您放心我肯定給您一個交代,大姐您先給我留個電話,我核實後給您聯係。】
我把寫著我電話和住址的紙條忙塞到周局手裏【周局,不是我們不信您,這些年像您這些話我們實在是聽得太多了,我現在就要解決困難。】
我爸這時候也很合時宜的尿了褲子,老男人的味道直衝天靈蓋,好在冷風吹著很快就散了。
這時候沒人敢來拉我們了。
人群中走出來了個年輕男人,對我說【你放開周局吧,這事我一定不敷衍你,我幫你負責到底。】
保安馬上攔在年輕男人旁邊,應該怕我在衝過去抱住這個貴人。
周局提溜著褲腰【大姐,這是我們市委秘書,他說的話您總能相信了吧!】
看著寒風裏的我爸,我放過了周局的褲子。
走到主路上打了個車回家。
2.八年前年我爸受的傷,這麼久了費用還是沒有報下來,我試過太多次了。
問就是上頭沒撥款等等讓人記都記不住的一眾由頭。
鬧就是領導開會不在辦公室。
我爸受傷的時候正好是國鋼廠要黃的時候,當時廠子裏已經沒什麼活了,中午吃飯時我爸跟著一堆工友在車間裏喝酒侃大山。
起來去廁所的時候路過吊車下麵。
吊車久不作業,自然也沒有人檢查了。
小吊頭鬆了正好砸到我爸腿上,我爸一下子疼清醒了,往後看自己的腿,可是腿壓住了站不起來了,這一下後腦又磕在了上麵。
手術室外廠長拉著我媽的手【嫂子你放心,王工的傷廠子一定負責到底,一定要把王工治好。】
當時就留下了五萬元。
主任又跟我媽說【嫂子,王工這其實也不一定能算得上工傷,他畢竟是喝酒了。咱們共事了這麼多年這事我們也不想追究,你簽了這個工傷證明書就不要對外說這事了。】
主任看著我媽猶豫,又說【現在廠子效益不好你也知道,不知道能堅持多久,趁現在趕緊走流程,把費用報下來是真的,要不然這醫院的錢你怎麼辦啊!】
晚上又送來了五萬元,讓我媽簽字。
大夫說腿的手術很成功,算是保住了。但是後麵怕是會影響走路,現在頭部有瘀血得抓緊做手術,晚了怕是更危險。
我媽猶豫著問大夫【治好了會不會有後遺症】
【這麼大的麵積肯定會有一些後遺症,主要是看後期恢複,具體也得打開腦部才能知道。】
【大夫手術需要多少費用呢?】
【手術費再交十幾萬就夠了,主要是後期護理費用能稍微高點。要是確定救現在就去交錢,再晚怕是病人等不了。】
我媽算了算下午給了五萬,晚上這又五萬。醫保和工傷都能報,自己也花不了太多。後期護理也無所謂了,反正她也沒有工作。
顫顫巍巍的簽了字,等在手術門口。
手術很成功,ICU住了幾天後就轉了普通病房,我媽也總算敢告訴我了。
我趕到醫院正好我爸睜眼了,大夫圍了一圈。
是神經性紊亂,不但記不起來事情了,連智商也退化了。
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腿算是好了,雖然走路一瘸一拐的,但好在是能走。
生活也能自理了。
這期間廠子再也沒來過人,我去廠長辦公室的時候,廠長給我看的我媽簽的工傷認定書【現在廠子已經破產了,財務已經被政府接管了。你爸這錢你得上政府去要了。之前廠子給墊付十萬夠意思啦。】
我一口血差不點沒噴出去。
我回去就問我媽為什麼要簽【你不知道我爸這是安全事故嗎?這和工傷能一樣嗎?】
【當時就我自己,你爸躺在手術門口等著錢救命,我給你大爺叔叔打電話,有沒有一個人肯借錢?我不要他們的錢讓你爸死嗎?】
【那能一樣嗎?你為什麼不當時給我打電話?這個時候他們最怕出事,你坐在廠長辦公室不走,哪怕報個警他們都不敢不管你。】
【我做不出那種潑婦的事!】
【潑婦?這個時候你要麵子?人都要死了,你居然還怕丟臉?】
【你不用在我這喊,我累死累活的伺候你爸這麼多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這是一回事嗎?你就會偷換概念,現在是我們讓人算計了。該給我們的錢一分也要不到了。】
【你不用怕我們連累你,你想走你就走吧。我一個人伺候你爸就夠了。他這也好不起來了,我就是再當養個孩子了。】
我簡直要被氣個仰倒。
我也是真的想過把錢要回來就走。
也是實在沒想到這麼多年錢是一點也沒要回來,別說安全事故的錢了,醫療費都沒報銷。
這麼多年過去了,病情不但沒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最一開始還去醫院,後來都放棄了,就在家吃藥。
每次去醫院,從人到腰包都瘦了一大圈,回家後也是更嚴重。
我媽開始自己上網淘偏方給我爸熬中藥,中藥胖人,病不見好轉,人卻胖了一大圈,現在連上下六樓都費勁了。
我爸下不了樓,人還記不住事。我媽連買菜都費勁了,一次跟他說好了讓他在家看電視,下樓買個菜就回。
回來的時候房門打開,家裏亂做一團。
直到後半夜才在廣場找到人,也幸好是夏天。
我媽哭著罵【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怎麼不死啊!你快去死吧!】
我媽是80年代的大學生,文藝女青年愛上浪漫的機車少年。和家人決裂也義無反顧。
90年代下崗潮後,文藝女青年不肯向生活低頭,幾千塊一個月的工資買斷了機車少年的時間和浪漫。
愛情的激情退去露出生活的模樣。
他們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我理所當然的承擔了家庭的剩餘情緒和大人們的如果當初。
愛,也不愛。勇敢,又後悔。
別看她現在罵的歡,想他死是真的,盼著他能一夕好轉更是真的。
我走不了,我媽也改了口風,死活不讓我走了。
欠的錢要還,藥也得天天吃。
找工作的話,一千多的工資實在是不夠啊。
我買了個二手電動三輪,夏天去海邊賣水果,冬天去寫字樓門口賣燉梨。
還完了錢,也總算還夠生活的。
隻是我人夏天被海風吹,冬天被冷風吹,臉又黑又幹。整個人又黑又瘦。才三十出頭,看上去足像四十多。
每天收了攤,家裏還有一堆事要忙。
等我上床了,也聽不見我媽再抱怨什麼,幾乎是秒睡過去。
她每天在家對著我爸出不了門,也沒人說個話,怨氣一天比一天大。
我每天在外麵風吹日曬,天天叫賣,累的是一句話不願多說。
無法共情,唯有自渡。
出租車七拐八拐的到了老舊樓房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爸弄上樓。
我媽一邊給我爸洗澡一邊抱怨【就你非要打車,在等幾分鐘公交車就來了,我們上出租我就看見公交車在後麵了。這一來浪費了二十多塊錢。】
【出租車也是給我們送到樓下了,這大冷天的你在把我爸凍著,吃藥更貴。】
【哪有那麼嬌氣,這才剛十一月份,之前大家都生病了,你爸一點事沒有,這就叫禍害遺千年。你今天幹嘛就這麼走了,不是說不要個結果就住那裏嗎?】
【人家不是說給解決了麼。】
【你還能信他們?我都不信。不過你也確實別鬧得太難看了,你還是得嫁人的。】
這個時候她還怕難看,所以日常衝鋒都得我來。
她總是念叨著我該嫁人,可是確不提別人了解我們家情況後都被嚇跑了。
她天天在家替我各種擔心,可是又會埋怨我不體諒她,抱怨我爸連累她。
我知道她想要被肯定,想要被看見。
可是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去照顧她的情緒了。隻能視而不見。
明明是相依為命的三個人,卻又偏偏彼此消耗。
燉品得提前一晚燉上才入味,下午也不能出攤了,打算去商場免費蹭個妝。
在家裏挑了套稍微不那麼舊的衣服,到商場擼了個全妝。
總算是有點人樣了,難得買了個口紅。
我推著購物車在超市試吃的時候電話響了。
沒想到效率居然這麼高,人社局讓去核實一些基本情況。看來有戲了。
3.在公交車上補了一點口紅,到周局辦公室的時候沒想到市委秘書也在。
辦公室裏暖氣烘人,不像我家,老舊的樓房即使交了暖氣費也就二十度。
我脫掉了黑色大棉服,黑色圍脖,黑色手套。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套裙的美女帶著我在茶幾前填寫資料,把筆遞給我的時候,我恨不得在帶上手套。
她白皙纖瘦的手嫩的能掐出水,我黢黑幹裂的手把紙磨的沙沙響。
美女安慰我【大姐,您這回就放心吧,張秘書親自跑的您這個事。前國剛廠廠長因為紀律問題已經被紀委接手了。事情肯定能解決的。】
張秘書走到我身旁【好久不見,王雪月。】
【好久不見,張大秘書。】
我和張凡是校友,我是吊車尾專業最後一名,他是第一專業第一名,中間差著一百分。
我和他之間又何止是一百分的差距。
他現在是一上午的時間就能解決我十年都解決不了的問題的張秘書。
我現在是應該感謝的痛苦流涕的賣燉梨的大姐。
沒出三個月,錢到賬了,不但有醫療費的報銷,還有安全事故的賠償款。
我想了想還是發了個微信告訴張凡一聲錢到賬了,並對他表達了最衷心的感謝。
過了很久張進也沒有回我,我也沒有時間失落,今天錢到賬了,我得抓緊打折賣完燉梨回家告訴我媽。
最後一份賣完的時候,張凡來了。
他問我還記不記得欠他三千五百塊錢 ,現在能不能還他?
我隻恍惚了一下,便馬上要給他轉賬,他說他隻要現金。
現在誰還會帶這麼多現金在身上啊!
我騎著電動三輪在前麵帶路,張凡開著小轎車跟在後麵。
我到銀行取完錢終於還給了他!
銀行保安看我給了錢,在兩台車車中間轉了幾圈道【你這車也看不出什麼痕跡啊,幹嘛賠這麼多錢?可不能欺負勞動人民啊。】
看著張凡有一點窘迫,我哈哈大笑說【這是我睡他的錢。】
保安的表情好像比他自己被睡了都難以接受。
4.十年前我站在A大門口,都不敢相信我真的考上了。
我高考超常發揮。
雖然是吊車尾專業,但是這裏是A大啊!
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殊不知命運提前饋贈的禮物,利息也是十分高昂的。
軍訓結束後的大學生活簡直太美了,學習的壓力減少了太多,也沒有了日日吵鬧嘮叨的父母。
室友莊周是本地人,又高又白,不開口說話了時候妥妥一個大美女。
一開口一股海蠣子味,實在是衝突感太大。
我和莊周開始形影不離,手拉手去上課上廁所的大學生活。
說也說不完的話題,用也用不完的好奇心。恨不得一下子擁抱住整個世界。
莊周拉著我陪她去競選學生會,我還以為學習好的大多都是和我們係差不多的類型。
我們係男生大多數帶著黑色半框眼鏡,發型多是毛寸,也有一些想要追求時尚剪了一些流行發型,可回來後自己不會打理,反而像個雞窩子。
學生會現場放眼看去,居然大半都是帥哥,各種類型的。
其中一個男生最得我眼,身姿挺拔,膚白臉小,眉骨高聳,寸頭反襯得少年更加陽光。
我拉著莊周看那個帥哥,莊周看清後【那個是張凡,化學係第一考進來的,他爺爺是當年抗美援朝的功臣,全家從政,到他這偏偏喜歡學術。才大一,論文已經發表了。】
【那他應該叫張不凡啊。】
【唉!誰不說的,同樣是人,這造物主怎麼就可著一個人加技能呢?】
【他也是學生會的嗎?】
【是副主席,好像是家裏要求的,可能是為了以後履曆鋪路。】
莊周爺爺以前是張凡爺爺的兵,莊周爺爺還在的時候每年過年都帶著莊周去拜年。
莊周拉著我過去【小凡哥,我室友說你好帥。】
我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耳朵眼裏。我死命的掐著莊周手。哼哼不出一句話。
張凡笑著看了一眼我就對著莊周【聽家裏說你上的是曆史係,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
張凡走後,我追著莊周打。
一下撲到一個人胸膛上,是去而複返的張凡。
這下他也被我撞紅了臉【莊周,剛才忘記跟你留電話了】
莊周熱情大方,念頭也多,進了學生會深耕一段時間,發現升官居然這麼難。果斷放棄,開始帶著我遊山玩水。其實也就是一群大學生周邊窮遊。
一開始我還不願意跟著,雖說窮遊不花什麼錢,但是耽誤我周末打工啊!
莊周說,你是我大學裏最鐵的時候姐妹,你不去,讓別人怎麼看我。
又給我介紹了一對一家教。
一周的補課費頂得上平時一個月的兼職費了。
我的生活費也充裕了一些。
我也悄悄問過學生為什麼周末不補,他說【他周末得去學馬術和擊劍。有時候也得陪父母參加宴會。要勞逸結合。】
好嘛!差距!
窮遊我總還是遊的起的吧!
我開始跟著莊周每周末都在周邊遊,一群年輕人,或騎自行車,或坐大巴車。
騎行的時候張凡偶爾也會跟著來,他一來,明顯隊伍裏的女生多。
這樣我總算跟他是說的上話了。
雖然他大多數時間是沉默的,但是他喜歡做美食。
化學係動手能力屬實強悍。食材的配比在他手裏總能到達新高度。
身旁有人求助他也總不會拒絕。
夜遊的時候,也會跟著大家一起喝點酒。
微醺的眼睛反到比星辰還亮。
大學是交配,哦不,是戀愛最好的時節。
莊周幾個月換一次男友。
我沒有男朋友,他們都說我是小妹妹。
張凡沒有女朋友,因為他是高嶺之花。
5.大二一次騎行的時候,我的後輪被紮破了。
我本想著讓莊周帶我下山,張進走過來【下山路還是很陡的,莊周不一定帶的好你和自行車。我來帶你吧。】
莊周看看新男友,又看看我,果斷走了。
那是一條環山公路,山下是大海。山上的樹擋住了一些陽光,六月底也不算是太熱。
我和張凡推著自行車靠在路邊走,海風偶有吹來,夾著槐花的香氣,心也像海浪一樣蕩漾起來。
兩年的曆史學下來,也能調節調節氣氛了。
【山下能有修自行車的嗎?】
【不知道。】
額,學藝不精啊!
【你騎車帶著我吧,我在後麵抓住車,這樣能快一點。】
【不要,危險。】
我裹住右臉頰上的肉,盡量讓自己繼續笑著,不至於讓氣氛太尷尬。
山下果然沒有修自行車的 。
張進打了個車,在車裏我想著,打車去修自行車,真的是大學生幹出來的事!
十分鐘後,車子拐進了一個別墅區,自行車修理鋪為什麼要開在別墅區?
到了之後我搶著付車錢,張凡看了我一眼,做個請的手勢就下車了。
進別墅後張凡告訴我【這是我爺分的房子,離市區有點遠不太方便,現在他跟我家在市裏住。】
【哇哦,不凡少爺!】
【少瞎說,我爺年輕時候是自行車隊的,家裏有修理工具。】
【不凡,你還會修自行車?】
【嗯,跟我爺學了點。】
屬實不凡,把輪胎卸下來放進水裏不一會就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用砂紙把冒泡的地方打磨幹淨,擦幹後塗上膠水,約兩三分鐘後貼上補胎膠布。
【你爺爺很帥吧!】
張凡笑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你一天天都瞎想些什麼啊?我要去洗個澡,你等我一下。】
【我也想洗!】
【你好不容易洗的香噴噴的,總不想在聞著我的汗臭味吧!】我趕忙補充到。
張凡帶我進了浴室,給我拿了一個粉色的浴巾。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粉色的。
年輕時不知道頭發的珍貴,洗完胡亂一擦就披散著晾幹,被風吹幹的頭發格外蓬鬆。
和張凡騎著自行車回校的路上,有一小段上坡,我在後麵撅著腚猛蹬。
張凡雖然貓著腰,倒像是個運動員。
回到宿舍,我的臉還是紅撲撲的。莊周衝過來抱住我【雪月,我找到真愛了,這次絕對絕對絕對是真愛。】
我把她緊箍我脖子的胳膊拽開,拿出本子記上【這是你第四次遇到真愛,不過這次你說了三次絕對,恭喜你找到真愛!】
【等你找到真愛的時候,你就知道愛情不分次數,隻有是不是對的人。】莊周坐在我的床上一臉甜蜜,修長的腿占了大半個過道。
我跨過她的腿想著張凡會喜歡什麼樣的?
宿舍後麵是一片池塘,夏風吹來了一大片蛙聲。
青蛙也在求偶。
雌蛙也在等待著最強壯的雄蛙抱住它。
看著導師給的文獻,我一個頭兩個大。
很快就睡著了,在夢裏我夢見我變成了青蛙,我正找著最帥的青蛙的時候,畫麵一轉,我來到了沙漠。我怎麼也蹦不出去,又累又渴。
傅大魔鬼來電。傅大魔鬼來電。
【你一會來我宿舍一趟。】
【傅大,你要不要吃早餐?】
【豆漿,油條。】
傅森導師據說曾經是A大最帥的導師,為什麼是曾經?
不是帥哥遲暮,帥哥至今也才三十出頭。
原因據說是五六年前,傅導剛剛畢業就留校當助教。
學生愛上老師的戲碼不罕見。
但是大多數都是雨後的蘑菇而已,並不十分顯眼。
奈何那位師姐偏要去做鬆柏,想要被世人看見。
仲夏的夜晚,師生晚會上,大家圍著篝火,師姐一舞動人。
傅導也真心為這年輕美麗的少女而鼓掌,在漫天星辰下師姐吻上了傅森的唇。
歡呼聲戛然而止。
從此一代浪子封心鎖愛,投身入學術當中。
6.我當傅導學生的時候,他已經是個中年邋遢男人了。
和我們係的男生一樣,雞窩頭,黑框眼鏡,T恤配西褲,一雙AJ仿佛與他的腳長在一起。
隱隱從他拎著的塑料袋裏看到幾本高深的書名,才能判斷出他不是學生,而是導師。
傅導說我有一股韌勁,適合做學術。
如果這話是在課堂上,而不是在他宿舍幫忙打掃衛生的時候說就更有可信度了。
做為回報,他經常會根據我的水平幫我定製一些讀書計劃。
莊周讓我放心,我這麼乖的小朋友誰都會喜歡的。
莊周一米七四,她對外宣稱一米七。
我一米五五,我對我宣稱一米五八。
有一點白瘦幼的感覺,主要是差在這個幼上了。
我的臉實在是太幼了,混跡在小學生裏都不違和。完全沒有張開的趨勢。
屬實是一個小朋友。
但是我並不是真的乖。
之前莊周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傅導就帶我們最後這一屆了,我們畢業後他要去做項目了。到時候肯定要帶一些同學去。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我當然知道,我為了討傅森開心,可是做了很多研究的。
我敲門進去的時候,傅導還在打電話。
我把早餐給他擺好的時候,他問我【莊周下學期就去國外當交換生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去國外學中國曆史?莊周為了三個絕對真愛申請的留學,她說這樣鍍金回來,很多崗位就更容易就業。
【我打算繼續跟著傅導後屁股轉。】
傅導低笑一聲,【我有個項目,明年籌備,後年啟動,你大四正好可以以實習名義跟著我。畢業後工作也能更好安排一些。就是得全國跑一兩年。以後怕也是得經常出門。你和家裏商量商量。】
能有這種好工作文藝女青年簡直要樂開花了,機車少年對我一直是溺愛的,隻要我開心他什麼都行。
莊周說的鋪路我聽都聽不懂。
但是我也知道離開學校,我的路不會更好走。
我假裝謙虛一下【我行嗎?】
傅森呲著牙【你雖然專業不太夠用,天賦也一般,但是你有韌勁,我覺得你很好。】
這應該算是誇我吧!
大三開學不久莊周就跟三個絕對走了,同學們要給莊周辦個歡送會,莊周拒絕了。
莊周對我說【雪月,人和人的緣分來的時候熱烈擁抱,盡的時候悄聲退下。張凡再好也不應該是你這段旅途的同伴,傅森卻可以當你的起點。】
如果我能夠真的聽懂了,就不會看見別人的路好就急急忙忙的跑去了。
我就走自己的路就好了,迷茫不甘也罷,路途艱難也好,那總歸是我的路。
野草漫步也是我自己的路啊!
北方的深秋,顏色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