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和沈清河，是我提的分手。

在我最愛他的時候，他和別的女人睡在了一起。

三年後，他伸開雙手，從高台一躍而下。

死在了我的麵前。

我死死的捏著那張被血染紅的遺言：

“她是我親姐姐，得了重病，想看我最後一眼！”

是我親手殺了他！

1.

時隔三年再見到沈清河的那一刻。

恨意瞬間充斥我的腦海。

我站在急診室的門口，靜靜的看著沈清河被他的女朋友攙扶，從遠處走過。

如今的他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反倒有些老態龍鐘的模樣。

遠遠看去，他的臉色白中泛青，兩隻深陷的眼睛空洞且無神，好似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他似乎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他如今的這副淒慘的模樣，我很想跑去嘲笑他一番。

可後麵來了許多的患者，打斷了我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沈清河現在的樣子，我的心情竟從未有過的舒坦。

就當我結束上午的工作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你這人怎麼這樣，在醫院都要插隊！”

“放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插隊了，年紀輕輕連尊老愛幼都不知道，一天天就知道在這裏胡說！”

......

兩人的爭執，倒是給悶氣沉沉的醫院注入了新鮮。

許多人都樂意跑來看熱鬧，我也不例外。

隻不過，令我吃驚的是那人居然是沈清河的女朋友。

她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指著那光頭男子，好一副菜市場大媽的形象。

我眉頭微蹙，看向她時眼中滿是不屑。

她和我相比，還真是判若泥雲。

不多時一名護士走過去，勸男子到後麵去排隊。

雖然他很不滿，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說了多少的臟話。

就在我轉身回去的時候，沈清河突然走來。

他的手上拿著似是檢查報告單，還拎著許多的藥，慢慢的走向他的女朋友。

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從沈清河出現的那一刻，我的視線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許是我盯得時間太久，他也注意到了我。

沈清河猛的一抬頭，對上我的視線。

雖然我們倆隔離有一段距離，可我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子猛的一顫，眼神中滿是慌亂。

他的女朋友似乎也察覺出異常，輕挽著他的胳膊，輕聲安慰他。

我神情冷淡，轉身離開。

既然被他看到了，便沒有繼續停留的必要。

2.

我恨他！

三年了，我以為我早就忘記了他。

可如今卻成了一個笑話。

我重新坐回辦公室，心頭撲通撲通的亂跳，臉上更是火辣辣的，像是被丟在了大火上烤過一般。

從前引以為傲的尊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被無情的擊碎。

我還是放不下他！

許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我想去找他。

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嘲笑他，羞辱他，讓他難堪。

剛一出電梯，我便看到了沈清河。

他的女朋友此時並不在他的身邊。

不等他反應過來，我便不由分說的將他拉到一旁的角落處。

冷眸看著他，聲音諷刺且涼薄：

“恭喜啊，你這麼快就修成正果了！”

“這速度，誰能比得上你啊。”

我高傲著抬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氣中帶著說不出來的意味。

沈清河被我說得不敢抬頭，背部死死的抵著牆壁。

他的額頭沁出細小的汗珠，著急的想繞過我的身邊要離開。

三年前他便是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時隔三年，他還是這樣，不願跟我好好的說一句話。

甚至是連個謊言，都不願意編給我聽。

那時的我是多麼的愛他。

可他卻背叛了我，每每回想起那些事情，心上如同被狠狠的紮了一根刺。

從頭到腳，都是鑽心的疼痛和無盡的寒意。

我紅著雙眼，如同一隻即將失去理智的野獸，將他死死的按在牆上。

揪住他的領帶，惡狠狠的看著他：

“怎麼沈清河，是當年的虧心事做的太多了嗎？入間連正眼看我的勇氣難道都沒有了嗎？”

“還是說你現在有了新歡，就想徹底忘記我。”

“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要報複你一輩子，讓你永生永世的活在愧疚當中！”

此刻的我如同瘋魔般，失去了理智。

我大抵真的是瘋了，心中不甘的怒火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被點燃。

無窮無盡的恨意充斥著我的腦海，將我僅剩的最後一絲清明也吞噬幹淨。

沈清河麵色慘白的看著我，眼中閃過些許的痛楚。

他使出渾身力氣推開我，聲音壓抑不住的顫抖：

“鹿小姐，我們已經結束了，請你自重！”

哈哈哈！

請我自重？

我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三年不見，沈清河確實是變了。

他變得這麼的搞笑，這麼的沒腦子。

僅僅一句我們沒關係，一句讓我自重，就像將他的錯誤翻篇？

“元熙，你怎麼在這？”

3.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一隻白皙的手出現在麵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緩緩的護在身後。

“元熙，你過分了，他是病患！”

陸哲聲音清冷，沒有夾雜任何的情感，隻是將病患兩個字咬的極重。

他的話雖是對我說，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反而一直盯著被我逼迫到牆角的沈清河。

我順勢挽起陸哲的胳膊，居高臨下的看著沈清河。

“沈清河，陸哲比你優秀一萬倍，你永遠都比不上他！”

三年前，在我最愛他的時候。

沈清河背叛了我。

他消失了整整一個月，我瘋了一般的滿世界的找他。

直到一天晚上，我的手機裏突然收到一條視頻。

我不知道是誰發給我的，但我在那裏麵找到了沈清河。

在視頻裏，他的麵孔無比的清晰。

他跟一個女人躺在床上。

沈清河緊緊的摟著她，緩緩地撫摸著她的發絲，儼然安慰嬌妻的場景。

那時的我腦中一片空白，死死的握住手機，不可置信。

可事實確實如此，那個人就是沈清河。

後來我找到了他，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膀，想要一個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

他哭著掰開我的手，什麼也沒有解釋，頭也沒回的跑走了。

我如遭雷劈般呆愣愣的站在了那裏。

心中的疼痛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刺入我的靈魂，那刻骨銘心的痛楚，讓我傷感到極點。

曾經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盡的悲傷和恨意。

我發誓，若是再次遇見沈清河，一定要狠狠的羞辱他。

或許如今便是輪回吧。

“沈清河，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到我頭上！”

我冷哼一聲，看著沈清河愈發不安的麵容，不想再與他繼續糾纏下去。

挽著陸哲的胳膊，轉身瀟灑離去。

直到走到轉角處，我才緩緩將手抽出。

略顯尷尬的朝陸哲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老陸，又把你當工具人啊！”

“你注意點你那臭脾氣，別每天沒大沒小的。”

陸哲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揮了揮手，給我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真裝！”

我癟了癟嘴，內心忍不住吐槽。

4.

回到自己的辦公位上。

緩緩閉上眼睛，慵懶的靠在座椅上，可沈清河的身影卻在腦中揮之不去。

三年來，我自以為早就將他忘記的一幹二淨。

現在看來好似一個笑話。

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如同放電影般，在腦海中迅速閃過。

“嗬嗬！”

我不屑的笑出了聲，嘲弄自己的愚蠢。

隨即拿起桌邊的病曆，打算去病房散散心。

檢查結束後，我走到護士站，打算將手中的病曆上交。

沈清河！

低頭的一瞬間，那三個大字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是沈清河的病曆。

有那麼一瞬間，我呆愣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麼。

鬼使神差的拿起那份病曆，想看看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鹿姐，這份報告——”

“小安，你若還有事就先忙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不等我打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茫然的抬頭，隻見小安護士被陸哲打發走，他伸手直接將我手中的報告拿了過去。

“元熙，醫院裏的規矩怎麼都忘了。”

“你不是他的主治醫師，是沒有資格看他的病曆的。”

陸哲拿著病曆，將雙手背在身後。

我眉頭不由得微皺，對上他那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他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緩緩從我身邊走過。

或許是我的錯覺。

陸哲似乎很不想我知道沈清河的事情，他似是在遮掩。

我搖了搖頭，不再繼續往下想。

5.

沈清河毫無征兆的出現，令我始料不及。

晚上，我獨自走在街邊，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

或許我的生活已經發生了改變，我從始至終都沒能忘記他。

一陣燒烤的香味飄來，不由得止住腳步。

我循著味找了去，隻不過在那攤位邊上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麼又是沈清河！

不由得扶額輕歎，今天這是怎麼了，老是能遇到他。

他的女朋友很活潑，拉著他的手一直嘰嘰喳喳的不停。

我緩緩走到他們的身後，看了一眼沈清河手中的那些烤串，他還是老樣子，隻喜歡吃這麼幾種。

“老板，隨便看著給我拿幾串！”

我淡淡開口，餘光落在沈清河的身上。

果然，他聽後身子猛的一顫。

手上的力氣不由的加重了幾分，塑料袋被他攥的莎莎作響。

沈清河沒有抬頭看我，急急忙忙的將那些烤串裝入袋中。

“沈先生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和夫人了啊！”

他想逃跑，可我卻不想他這麼簡單的就逃掉。

我帶著玩味的笑意，目光灼灼的落在他的身上。

“好巧，好巧啊！”

沈清河尷尬的看著我，露出牽強的笑容。

“清河，這位是？”

他的女朋友有些不解的看著我。

“你好，我是沈清河的朋友，我叫鹿元熙！”

我笑著看著她，主動介紹了自己。

“哦哦，我叫雲朵。”

她有些拘謹的看著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將視線落到沈清河的身上，帶著些許的笑意眉頭微挑。

“雲小姐看來還是不怎麼了解沈先生啊，以沈先生如今的病情，是不能吃這麼辣的東西的啊！”

“您難道是想謀害親夫嗎？”

我嘴角微揚，很是得意。

沈清河臉色巨變，嘴角下拉，眼中閃爍著些許怒氣。

“元熙，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別欺負她。”

他將雲朵死死的護在身後，目光冷凝的盯著我。

嗬嗬，還真是護短啊！

三年前倒是沒有發現，他還有這樣的一麵。

倒也可以理解，我在他的心中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沈清河你變了，變得我都快要認不出是你了！”

6.

我歪了歪頭，看向被他護在身後的雲朵，朝她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若不是當年的那件事，或許我會高看你一眼。”

“可偏偏那時候你跑了，你造成的傷害這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我身子微顫，一隻手指著沈清河。

若隱若現的路燈散發出橘黃色的柔光，將我的影子拉的老長，顯得是多麼的蕭瑟。

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對我的傷害。

“鹿姐姐，我不知道清河之前對你做了什麼。”

“可你要是想對清河動手的話，那就從我的身上跨過去！”

雲朵毅然決然的站在沈清河的身前，眼中的稚嫩還不曾褪去。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被當成壞人，而沈清河卻成了被保護的對象。

我有些羨慕的看著沈清河，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的過錯，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就好！”

被護在身後的沈清河低頭不停的呢喃。

他的手緊緊的攥著袋子，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哈哈哈——

又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難道他以為這三個字就能抵消我心中的怨恨？

此刻的他如同個懦夫般，毫無擔當！

“不，那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怪我！”

“怪我沒有能力，怪我不能讓你開心，怪我愛錯了人......”

“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都已經忘記你了，可你為何偏偏又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幾近癲狂的一步步向他靠近，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打轉，像個怨婦般的訴說心中的委屈。

我對上沈清河驚懼的目光，看到了懦弱與逃避。

“嗬嗬嗬！”

我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再拿出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累了，他反反複複的對不起，而我又在幻想什麼。

良久的沉默後，我默默接過攤主手中的烤串，緩緩走到他的身邊開了口：

“希望你這次能夠好好的珍惜！”

7.

難道是執念？

可為何久久都不能釋懷。

到家後，我將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用酒精麻痹自己。

幻想著能擁有短暫的美好。

叮——

手機突然響起，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看不清上麵的名字，習慣性的接通了電話：

“喂？這麼晚誰啊？”

許是酒精的緣故，聲音變得低沉與沙啞，與平常截然不同。

對麵不知是不是懷疑打錯了，沉默了數秒後，當我即將掛斷時，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元煕，你喝酒了？”

“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你的身子不能喝，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

......

滔滔不絕的大道理令我異常煩躁。

我努力的睜開眼，將手機懟到麵前，數道重影才緩緩重合。

陸哲！

“陸哲你有病啊！”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管的這麼多。”

“就算是沈清河，他也沒有這個資格！”

我憤怒的朝著電話那頭的人吼道，從未有像此時般的厭惡過陸哲。

我討厭他這種沒有邊界感的人。

總是喜歡自以為是的關心，根本不考慮他人的感受。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大概是驚住了，似是從未想到我會有如此的一麵。

估摸著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此崩塌了。

“小煕，還是少喝點。”

“剛才是我突兀了，對不起！”

說罷，陸哲迅速掛斷了電話。

我掃了一眼掛斷的界麵，將手機直接關機扔到了一旁，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