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婉寧。
我替兄去代國為質,受盡屈辱回到大燕,被世人不容.
世人受我庇護,卻又厭惡我不潔。
沈玉榮是唯一以禮相待我的人。
他自恃清高,爭名奪利與我苟合。
卻不想,我最終死於他手。
一朝重生,我發誓定要滅了代國,統領大燕,做大燕的女帝。
“殿下,殿下,您醒啦?可嚇壞奴婢了。”
我頭疼欲裂,睜眼梅香正跪在床前戰戰兢兢。
這不是我的永寧殿嗎?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的腦中湧入大片大片零碎的記憶,
我在代國為質時,被代王當眾淩辱,他命我一絲不掛在大帳內跳舞,伴隨著樂聲,我在男人們赤裸裸的欲望中起舞,
我成了代王帳中最低賤的侍妾,被安置在羊圈,
羊圈的惡臭,肮臟哪比得上我內心對自己的厭棄,
代國士兵隻要看到我便會把我拉到角落發泄欲望,我至此淪為軍妓,
我記不清有過多少個孩子,也記不清多少次走進冰湖,
起初我不知自己有孕,待胎兒長大後才後知後覺,我忍著刺骨寒冷,一次次在冰湖中流掉孩子,多次小產後,我已輕車熟路,在未顯懷前便走進了冰湖,
冰湖中的紅杉林以血滋養,朵朵紅雲是我一個又一個孩子。
“殿下,殿下!”
梅香打斷了我的思緒,她一臉驚慌失措,而我此時臉上掛滿淚痕。
我披好衣服衝出殿外,這裏是大燕,不是那吃人的代國,
我漫步在大燕王宮,撫摸著每一磚每一瓦,一切如夢般卻又那麼真實,
正當我沉醉其中,我看到了沈玉榮,和我初見沈玉榮時一樣,
他一襲白衣,清雅脫俗,幹淨純粹,令人著迷,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重生了,
我喜極而泣,感謝蒼天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
想到前世沈玉榮哄騙我喝下藥,在我用簪子抓著他的手刺向自己時,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次又一次地刺向我,我命喪當場。
這一世,我再不做為情愛癡顛的婉寧了。
大燕的安寧,是我犧牲自己的貞潔,忍辱負重換來的。
我要做大燕乃至代國的女帝!
02
回到永寧殿,我讓梅香給我梳妝打扮後,便召見了薛芳菲,
前世我死後,隻有薛芳菲,這個我厭棄要取其命的人為我落淚,
雖是女兒身,但她有著不輸於男子的氣勢和智謀。
很快,薛芳菲來到了我殿內,
“參見公主殿下。”
薛芳菲跪在我麵前行禮,她著一身淡雅衣衫,清新又不失典雅,而她眼中的悲天憫人,足智多謀更是讓我心生幾分欣賞,
也在這時,我明白,我前世深愛的沈玉榮,不過是薛芳菲用愛澆灌出來的軀殼,我被吸引的不過是薛芳菲靈魂中微不足道的一點。
“起來吧。”
我擺擺手,邀薛芳菲坐下一同飲茶。
“不知殿下喚我來所為何事?”
“不為什麼,本公主很是欣賞你的才情,想邀你探討一番。”
我不理會薛芳菲錯愕的神情,將她拉到跟前,給她斟上茶,便拿出幾幅我收集的字畫和詩詞同她欣賞。
薛芳菲果然滿腹經綸,她神采奕奕,忘乎所以地點評,必要處又加以自己觀點,使全詩更為飽滿,情緒更加激昂。
薛芳菲顯然注意到我一臉欽佩之色,怔怔地注視著她。
她立馬起身跪在地上,
“殿下,臣婦有所冒犯,還望殿下恕罪。”
我笑著彎腰扶起薛芳菲,為她整理頭上的珠釵,
“芳菲,你真是好才情,不該拘泥於家中,不如,我向陛下請示,讓你入宮做個女官吧。”
“殿下,萬萬不可,芳菲隻是一介女流,萬不可入朝為官。”
薛芳菲神色緊張,連連後退,可我分明在她眼中看到那一閃而過的渴望。
我大笑著轉了個圈,
“薛芳菲,世人都小瞧了我們女兒家的能耐,我偏要讓他們好好看,女子不輸男子。”
我送走了薛芳菲,此時我的探子來報,
我的好哥哥成王在東山發現了金礦想占為己有,但遇到了薛芳菲父親薛縣令的阻攔。
我去信讓他們先別開挖,我想辦法解決薛縣令一家,免得留下禍端。
前世我派馮玉堂陷害薛縣令,一代忠臣無辜枉死我手,這一世,我定要護他周全。
如今成王手握北境軍,而京城另一支軍隊在蕭衡手中,若要稱帝,必然要拿下這兩支軍隊,看來還需從長計議。
第二日早朝,我姍姍來遲,沈玉榮正在朝堂上高談闊論,
他所言無非就是為官者清廉之類的陳詞濫調,他一向自詡清流,看不慣朝廷中拉幫結派,錢色示人。
“沈學士,本公主聽聞你為官清明,一向講究公平,不知你對女子為官可有見解?”
昨日在薛芳菲眼中看到了不亞於男子對仕途的渴望,我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狀元郎沈玉榮對這有何看法。
“長公主殿下。”
沈玉榮雙手抱拳向我微微屈身行禮。
“臣以為,此舉不妥,且不說曆代都沒有先例,也沒有女子參加科考,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男子為國入仕,上陣殺敵,各司其職。”
“哼。”
我冷哼一聲,沈玉榮真是清高,表麵一副仁義公平,內心怕是從未看得起女子。
“沈學士看來是認為女子隻能在家中占據一分天地,再沒有別的能耐?”
我搖著扇子走到沈玉榮跟前,笑著審視了他許久,
“跪下!”
我命沈玉榮跪在我麵前,
“沈玉榮,你堂堂狀元郎,竟然心胸如此狹窄,可莫要輕視了女兒家的能耐。想當初,要不是我去代國為質,換大燕幾十年的安寧,你今日還有資格在朝堂高談闊論?”
“公主所言極是。”
話音剛落,朝中幾個支持我的老臣便附和,薑元柏,薑梨的父親也對我讚許了幾分。
“薑相國,你可否還記得貞女堂的薑梨?”
前世薛芳菲化身薑梨複仇,同為女子,我自是能共情薑梨的不甘和心酸,這一世,薑梨還未死,就讓我接她回來吧。
“臣惶恐,臣記得。”
薑元柏跪在地上,不知是想起薑梨心有愧疚還是什麼,額頭直冒冷汗,
“接回來吧,女子本不易,本公主從代國千瘡百孔回來,是為大燕和諧安寧,不想見到更多女子受無妄之災。”
“陛下,你怎麼看呢?”
朝上端坐的皇上,我的哥哥,是個沒主見的,當初我替他為質,他此生都欠我。
皇上沉默半晌,拿不定主意,
“陛下,婉寧公主所言極是。”
是李相國,成王的走狗,我至今還忘不了他兒子看到我死了狂喜的模樣。
“那就依公主所言,薑相國,你趕緊把薑梨接回來吧。”
薑元柏擦了擦汗,當即允諾立刻抽身前往青呈山接薑梨。
我也算功德一件了。
隻是此舉引起薑若瑤的不滿,很快她便求見我,
我索性把沈玉榮也邀到宮中,薑若瑤可是薑相國的嫡女,我就不信沈玉榮這自私自利之人不會為之心動。
03
“公主殿下,薑梨弑母殺弟,你憑什麼讓她回來!”
薑若瑤剛踏入我永寧殿便質問我,
我朝梅香使了個眼色,
“見到公主還不下跪!”
薑若瑤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失禮了,忙下跪給我行禮,我搖了搖扇子,緩緩開口,
“薑若瑤,是陛下的授意,你父親朝堂上親自允諾,怎還興師問罪到我頭上了?”
我俯身用手指挑起薑若瑤的下巴,她倔強地別過臉去,
“就算是我婉寧公主的意思,輪得到你來指摘?”
我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薑若瑤身上,
此時,太監來報,沈玉榮在殿外求見,
“起來坐下吧,可別失了你太師嫡女的體麵。”
薑若瑤剛坐定,沈玉榮便進來了,
“沈學士,你為人清流自成一派,本公主今日邀你來飲茶想結識一番。”
“正好薑相國的嫡女也在,不妨一同品茗。”
梅香為二人斟茶水,二人還略顯生疏,
“薑相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薑家在朝堂上更是一呼百應啊,也不知薑家娘子許人了沒有,這麼好的家世,怕是求娶的人早就踏破了門檻吧。”
薑若瑤見我打趣她,放下茶杯,害羞地說:“還沒有。”
“沈學士可是新晉狀元郎,朝廷新貴,要不是早已娶妻,本公主定為你二人指婚。”
聞言,沈玉榮當即跪在地上,
“殿下,微臣不敢,臣已娶妻,還望殿下莫要打趣。”
“哈哈哈......”
我故意進到裏屋,留二人在堂中獨處。
“薑小姐,剛剛殿下的話莫要放心上。”
“不礙事。”
沈玉榮,你自恃清高,可為何看向薑若瑤的眼中多了些許不該有的雜念?
我不知,這次之後,沈玉榮回到家中,對薛芳菲便沒有那麼無微不至,甚至同其說話時頻頻出神,想來沈玉榮為了仕途順遂,定是被那薑若瑤勾了魂。
04
朝中來報,代國不滿戰敗,又在北境集結兵力,準備大舉入侵北境,
除了成王,蕭衡有要事在身,朝中竟無一人敢領兵應戰。
皇上眉頭緊鎖,他憤怒地將案上奏折扔在殿上,
“堂堂大燕,竟無一人敢上陣殺敵!”
“臣惶恐。”
眾大臣跪在朝中,
“李相國?”
“趙將軍?”
皇上一個個點名,被點到名的人連連搖頭,頭深深低下,
“好啊,你們,代國欺我大燕無人應戰,朕去!”
“陛下,萬萬不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殿前殿外大臣跪地懇求陛下萬不可親征,
“那你們說!派誰前去!”
皇上話音剛落,殿內靜得隻能聽到宮人的搖扇聲。
“我去!”
我搖著扇子走到皇上跟前,
“婉寧,你去?不可不可,你一女子,出征是男子的事。”
大臣們也附和著皇上,
“萬萬不可,打仗絕非兒戲,公主還是莫要摻和得好。”
“男子上陣殺敵尚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更何況女子。”
“公主尊貴之身,萬不可身陷囹圄。”
大臣們張口閉口就是女兒身上不得戰場,隻會拖累大軍,卻無一人敢上陣殺敵。
“眾大臣中無一人敢去,本公主如今請纓,怎還阻攔上了?”
“本公主在代國帳中偷生數年,早就摸清了代國的實力,沒有人比我更適合。”
“要說拖累,你們在這阻攔陛下決策,才是真正的拖累!”
大臣們被我說得啞口無言,皇上同意由我帶兵前去和成王會合,一起發兵代國,抵禦外擊。
我在殿前起誓,必將大燕的旗幟插滿代國每一寸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