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書中的惡毒女配後，我殺光了所有人，隻剩下了男主季燃。

可現實的結局並沒有像書中那樣美好，和季燃婚後被囚禁的五年裏，他折辱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我死。

［林思意，我當初為什麼要救你？］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係統又找上了我，我終於要被抹殺掉了。

1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提前吃了藥。

醫生說我病了，是神經性的，沒辦法根治，並且正在以十分瘋狂的速度惡化。

人嘛，總是會更害怕未知的那一麵。

得知這個事情後，我的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季家別墅裏一切都是最好的，就連大門門鎖的做工都是那樣的精巧，打開時沒有一絲聲音。

門被打開，看見客廳沙發上正熱吻得激烈的兩人。

我一瞬間有些恍惚。

那個年輕女孩見到有人回來了，［啊］地嬌嗔一聲，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小鹿般縮在季燃的懷裏。

我釘在原地，可能是因為藥效起來了，我的心口處隻有一絲微弱的疼。

但很快就被無力和麻木占據了。

女孩的樣子看著眼熟，但思索一番後無果，我低著頭，準備回房間。

［季先生，你看她，她瞪我。］

我看著季燃懷裏那嬌弱不能自理卻眼神犀利的女孩，不僅覺得可笑。

每個被季燃寵愛過的女孩，都曾用過這種眼神看著我。

可我真的不解這種莫名的敵意，畢竟在季燃的心裏，我的位置甚至不如家裏用來擺放的一個名貴花瓶。

季燃叫住了我：

［林思意，我讓你走了嗎？］

我沒有回頭，撐著樓梯扶手繼續往上走。

［你特麼沒聽見我叫你嗎？］

藥效起來得比我想象得要快，但我也隻好強撐著已經疲軟的身子坐到沙發上。

因為我知道，如果不順著季燃的意思，按照他的脾氣，結果隻會更壞。

［給婉瑩道歉。］

婉瑩？不認識。

但我想起來她為什麼眼熟了，她的樣子跟季燃曾經的未婚妻許言安有幾分相似。

我疲乏地靠在沙發上，深呼吸一口氣：

［我今天很累，能不能讓我先休息，季燃。］

季燃的語氣平穩，但依舊強硬：［道歉。］

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我一口氣提了上來，端正身子，嘲諷地看著季燃：

［季燃，有時候我不得不去佩服你的執著。］

［許言安那張死人臉，你竟然總能找到和她相像的人來。］

果然，提起許言安，季燃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死死地捏著我的下巴：

［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林思意，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不去死！當初我為什麼救的是你！］

場麵一度變得荒繆，那個叫婉瑩的女孩顯然是被季燃這副麵孔嚇了一跳。

畢竟，季燃在那副外風流倜儻的矜貴公子形象深入人心，像這副滿身尖刺失控的樣子，任誰想破腦袋都不會知道，季燃還有這一麵。

可隻有我知道，這些年來年，隻有這副樣子的季燃，才是我看見的常態。

我看著一身酒氣的季燃，臉色平靜道：

［季燃，注意些，別嚇到其他人。］

季燃轉過身看了那個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姑娘一眼，隨後嘲弄地看向我：

［什麼其他人？在季家，從來隻有你才是其他人。］

說罷，季燃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對地上的小姑娘命令道：［去把門關上。］

我瞬間警惕起來，看著季燃眼底的邪氣和欲望，我頓時明白他想幹什麼。

［季燃，不要！］

［林思意，你裝什麼呢？你不是最擅長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嗎？今天我就讓外人看看，你林思意那下賤惡心的模樣！］

我側眼看向那個正在用異樣神色看我的女孩。

心臟處緊緊地抽了一下。

季燃，果然，你總是知道怎麼往我身上捅刀子是最痛的。

可是季燃，如果你知道我的身體現在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2

［季燃，我生病了。］

我還是忍不住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就當是我為我那點可笑的尊嚴做出最後的反抗。

可季燃回應我的隻有粗暴的動作。

哪兒怕我拚命地掙紮，身上的衣服仍舊被季燃撕扯成了一堆爛布。

看著自己的力氣逐漸消失，以及在我身上動作越發粗暴的季燃，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季燃，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我從來不騙你的。

我已經病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呢？

像是想到了什麼，季燃撕扯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十分可笑的話，緩緩解下了腰間的皮帶。

［林思意，你偷了言安的人生，病了，也是你的報應。］

我腦子好疼，疼得像有人在用尖刀紮我的頭。

好疼......

真的......好疼......

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睛裏往外冒，我徹底失去了反抗，像具死屍一般癱軟在沙發上。

但季燃突然停了下來。

我顫巍巍地用手抹去了眼淚，視線裏剛恢複一點清明，就看見季燃眼神裏的不可置信以及遮掩不住的嫌惡。

［林思意，你真令我感到惡心。］

藥效麻痹了我的五感，可再遲鈍的我還是聞到空氣中那股若隱若現的腥臊味。

我低頭，看見下身的汙漬迅速地把白裙汙染了大片，空氣中蔓延著難聞的腥臊味。

我側躺在沙發上，看著季燃最後以落荒而逃的姿態離開了這裏。

但不管如何，我還是為我最後這麼一絲可笑的自尊被保住了的小事而感到慶幸。

我腦子已經宕機了。

但還好，這裏又隻剩我一個人了。

挺好的，起碼沒人再繼續看我這副難堪的樣子，我這樣安慰自己。

藥效起來了，可我還是這樣一直躺到了天黑。

怎麼睡不著呢？明明已經很累了。

3

我的腦子裏一直在不斷重複著季燃那句［你讓我感到惡心］。

我惡心嗎？或許是的。

我閉上眼，回想起第一次和季燃之間的爭吵，他也這麼說。

屆時，我已經成為季燃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了，季燃幾乎去哪兒都帶著我。

即便當時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流言蜚語，可季燃從不對此過問，哪兒怕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旁敲側擊，季燃也總是笑著摸著我的頭說他相信我。

這樣的距離總讓我心動不已，哪兒怕知道我和他之間不可能，可我舍不得這份短暫的溫暖。

麵對那些人的語言重傷，因為季燃，我甘之如飴。

那是在許言安的成人禮宴會上，季燃一如既往地把我帶了過去。

隻不過這次不單單是季燃想帶我去，就連許言安也給我送了請帖。

哪兒怕我和許言安從來不對付，可依舊赴約出席。

在我和季燃兩人一同進場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起哄，在大家的玩笑和歡鬧中，我忍不住地看向季燃。

心裏滿是甜蜜。

可就在宴會進行到高潮時，我才意識到這場成人禮，是許言安親自為我設下的局。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舞會和音樂中時，燈光忽然熄滅，音樂靜止，隨之取代的是男女之間的喘息聲。

大屏幕上，一個男人粗暴地撕扯著女孩的衣服，行著苟且之事。

整個宴會場，隻剩下女孩淚眼朦朧的呼救聲和男人邪惡得意的大笑。

恐懼，無盡的恐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包括季燃。

不會有人心疼那個十歲就被繼父侵害的女孩，所有人隻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批判和唾罵受害者。

包括季燃。

我跪在地上哭著懇求季燃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可最後隻換來他嫌惡的背影以及一句——

［林思意，你真惡心。］

4

我和季燃在十年年前相識，可我卻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遇見他。

因為我是個穿書者，在林思意這個角色還在幼年時期的時候就已經穿過來了。

和所有穿書的人一樣，我也有一個係統，它會提前告知這個世界所有主副線的任務給我。

可我的係統也告訴我：

［不要妄想，你隻是推動劇情的人物，無法改造這個世界。］

可是原世界的我已經死了，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我不顧係統的阻攔和懲罰，硬生生把林思意這個在原著中輕描淡寫的角色闖蕩成了書中最可怕的惡毒女配。

在我殺穿整個人物線，親手了結季燃身邊所有的阻礙時，我終於能和季燃站到了一起。

可再出彩的反派，也免不了俗。

這個世界所有結局都是圍繞季燃展開的。

所以在我親自看著季家老爺子咽氣後，係統告訴我：

［宿主，介於你攻略期間違反太多次規定，獎勵全部清算為零，你的角色ID將在七天後被注銷。］

我不甘心，追著係統死纏爛打，還有沒有別的機會，讓我活下來。

我不想死，我努力了這麼久，我隻想好好活下去。

係統對我冷嘲熱諷：［有啊，那就是季燃放棄女主，和你在一起，你覺得有可能嗎？］

像是怕我還存有僥幸心理，它繼續道：［沒有人會愛上一個殺人成性的凶手的，季燃也一樣。］

［更何況，你殺死了他所有重要的人。］

［季燃放棄他喜歡了十年的許言安，選擇你這個殺人凶手，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沉默不語。

是啊，我是這個罪大惡極的反派，結局肯定是不得善終的。

七天後，跨海大橋上，我和女主許言安被係統安排的綁匪同時捆綁在橋上。

我和許言安，隻能活一個，而決定我們倆誰能活下去的人，是季燃。

係統意在用這最後的磨難清殺我，讓我徹底死心，並順便加固男女主兩人之間的感情。

可誰都沒想到，最後被綁匪一刀刺穿心臟後丟入大海裏，慘叫驚怕的人，竟然不是我林思意。

而是女主，許言安。

4

［林思意，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林思意，我為什麼要救你！］

我做了個噩夢，醒來前又夢見季燃質問我這兩個問題。

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身上多了很多淤青，這些都是在反抗季燃的時候弄出來的。

可我已經習慣了，他對我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戀人。

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責備他。

就像他說的，我林思意現在的人生是偷的，是偷他的白月光心上人許言安的。

當初剛穿進這個世界裏的我，一心一意隻想活下去。

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了，直到我在攻略過程中一步一步淪陷，我騙著自己說，我隻是為了活下去。

卻不肯直麵自己早已經對季燃動了情的心。

你看，人總是會變的，變了還不肯承認，還對自己撒謊。

可偷東西的撒謊者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瘦了好些，樣貌依舊清秀。

可我知道，內裏已經千瘡百孔了。

不過我真的不在意了。

我用冷水洗了把臉，確保自己待會兒不會因為精神疲憊而又昏死過去，才輕輕敲了敲腦門。

［係統，我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我聽你的話，帶我走吧。］

隻一句話，我就哽咽了。

我知道係統早就離開了，可這些年每當我崩潰時，還是會像當初一樣呼喚它。

腦海中沒有回應。

但電話響了。

嘈雜的鈴聲催命一樣在客廳裏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播放。

我立刻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這些年來我一直被季燃囚禁監視著，這部手機是特別定製的，隻有季燃能打進來。

我狼狽地接起電話，聲音顫抖道：［季燃......］

對麵冷哼了一聲，但不是季燃。

電話那端開口後，是一個清朗好聽的男聲，但那賤嗖嗖的語氣我怎麼都不會認錯。

［除了我還有誰能夠打通這個電話呢？我親愛的宿主。］

5

沒過多久，我聽見門鈴響了。

我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衣服，梳好了頭發，去迎接係統。

門開後，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一身裝備前衛得不行，雙手抱著胸嘴裏叼著根煙看著我。

［怎麼？第一次麵基，見到統子真人的我是不是立刻想要拋棄季燃跟我在一塊了？］

［臭屁，明明能直接刷新出現在我旁邊，還搞這套。］我無奈笑道。

係統開口依舊是熟悉的少年音，欠嗖嗖的。

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卻像一縷陽光照在了久在縫隙裏將死的嫩芽。

係統把我帶到了一間咖啡廳，開門見山道：［林思意，這次我過來，給你帶來的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靜靜坐著，看著眼前的咖啡，一縷縷濃香飄上去，點了點頭。

［你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了，被徹底抹殺。］

［作為一個書中原本在第九章就殺青的角色，卻把這本書裏所有該死的、不該死的人物都殺了。］

［你改變這個世界的軌跡太多太多了。］

［它已經沒辦法再運行下去了。］

說罷，我們倆都麵對麵沉默了許久。

最後是由我的笑場打破了話題的僵局，［所以，我還是很厲害的，對嗎？］

係統無奈地朝我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

［今晚，我會來接你，當然了，你也可以現在就跟我走。］

我低下頭，［今晚你再來接我吧。］

確實好笑，我這次真的死到臨頭了，卻還是不爭氣地想再爭取一下。

起碼，我想跟季燃再告個別。

係統離開後，我一個人在咖啡廳裏坐著，用自己越發不清晰的腦子怎麼開口叫季燃回來。

以及說點其他的。

可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季燃卻直接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他的臉上帶著清晰可見的怒意。

我原本以為他又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我，可這次讓我有些意外。

季燃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我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疼，但還是聽清楚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林思意，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