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煤氣爆炸,我被困在熊熊燃燒的火裏。
我哭著給爸爸打去了電話:
“爸爸,快來救救我,我好害怕!”
可是爸爸沒有聽到這邊駭人的哭喊聲,隻一個勁地罵我:
“整天耍這種把戲有意思嗎?!”
“你害死了你媽媽,又害死了沅沅的爸爸。現在又要來破壞沅沅的婚禮。你心真狠啊!”
“當年那場火災,死的怎麼不是你!沒良心的東西!”
爸爸掛斷電話的前一秒,我聽見那邊傳來“親一個”的起哄聲。
原來,今天是周沅和許楓的婚禮啊……
很快,爸爸接到隊裏的電話,趕到火災現場。
隊員抬著一具燒成炭的屍體從爸爸身邊經過時,他惋惜了一下。
卻沒認出那具屍體就是他恨之入骨的女兒。
......
爸爸趕到事發的某城中村出租屋時,火已經滅了差不多了。
“這次火災是怎麼造成的?死傷情況如何?身份確認了嗎?”
爸爸是個非常專業的消防員,如今已經是消防站的副隊。
十年無休,難得請次假參加養女周沅的婚禮,卻又臨時被召回。
張班長充滿歉意地看著他,說:“煤氣爆炸。死傷情況還在確認。”
“這邊城中村的出租屋都是握手樓,樓與樓間隔很窄,路又小,消防車進來的時候耽擱了很久。”
“整棟樓所有房間或多或少都被波及了,但燒得最嚴重的還是事發房間的隔壁。”
“我們隊員衝進去時,發現那住戶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完全認不出來,身份有待確認。”
爸爸麵色沉重。
他是一個多好的人。
無論是搶險救災,還是救援行動,他總衝在最前線,無畏無懼。
他最不願意的,就是看到生命的隕落。
張班長接著說:“周隊,抱歉啊,今天是沅沅的大喜日子,我……”
爸爸拍了拍他肩膀,說:“生命至上,沅沅能理解的。”
我飄在一旁,輕輕笑了。
每次一提到周沅,爸爸的眼神總是那麼溫柔,充滿著滿滿的愛。
別人怎會想到,周沅隻是爸爸的養女呢。
“對了,漾漾有去參加婚禮嗎?我好久沒見到她了。”
這些年多虧了張班長,也就是張叔的照顧,否則我早就死在街頭了。
爸爸一聽到我的名字,神情就嚴肅起來,目光中一閃而過厭惡:
“別在我麵前提到這個名字!”
“沅沅大喜的日子,她也不露麵,良心都被狗吃了!”
“虧我和沅沅還特意提早通知了她。”
聽到這話,我的心狠狠痛了起來。
為什麼死了。
還會感覺到心痛?
當年那場火災之後,我失去了最親愛的媽媽;
失去了疼愛我的宋叔——我爸爸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周沅的父親;
也失去了我的爸爸。
那個一回家就會把我高高舉起,喊我‘寶貝’的爸爸。
他領養了周沅,把她當成了親生女兒來養。
而我,在那個家裏成了隱形人,可有可無。
我被火焰慢慢吞噬的時候,他正好把周沅的手交到我曾經的救贖許楓手上。
我看到爸爸紅著眼說:“你要照顧好沅沅,不能讓她半點委屈。”
許楓堅定點頭,而周沅在一旁甜蜜地看著他。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婚禮。
在婚禮上,身著潔白婚紗的我會挽著爸爸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的許楓。
爸爸雙眼泛著淚光,細細叮囑我:“受欺負了就回家,爸爸為你撐腰。”
但幻想終究是幻想,我沒資格。
我在爸爸心中,是十惡不赦的縱火犯、殺人犯。
如果現在讓他知道是我,害他沒法參加完周沅的婚禮。
或許他會更討厭我吧。
爸爸沒有再繼續話題,他準備走了。
“死者身份確認後,記得發我一份。”
“嗯,燒得麵目全非的那些屍體已經在做數據比對了,結果應該兩三天會出。”
話音剛落,爸爸的手機響了。
“您好,請問您是周漾的父親嗎?”
“她的緊急聯係人寫了您的號碼。”
“她今天沒來上班,主管聯係不上她,很著急。請問您知道周漾在哪嗎?”
是公司。
今天是我入職一年轉正述職的日子。
主管很看重我,反複交代我要準備好,爭取轉正。
爸爸聽到我的名字頓了頓,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最後卻隻是沉聲道:
“我不認識她!以後別打這個號碼了,我也不是他的父親,我的女兒叫周沅。”
當時入職填表時,我看到緊急聯係人那一欄後,拿筆的手頓住了。
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寫上了爸爸的號碼。
我總是抱有那麼一點希望。
如若我真發生意外了,爸爸接到電話或許會很著急很擔心。
可是現在……
我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怎麼死了之後,還是會流淚了。
明明已經哭過那麼多次,明明淚水已經流幹了。
爸爸回到家,就接到周沅打來的電話。
她的聲音能掐出蜜似的:“爸爸~事情處理好了嗎?”
“沅沅,這次傷亡人數有點多,很多死者身份還在確認中...”
爸爸總會跟周沅分享救援任務的情況。
在他眼裏,周沅是救援英雄的女兒,比任何人都能體會生命逝去的那份痛楚。
“不說這個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別聊這些不開心的。你在新房那邊還習慣嗎?”
“才剛到新家呢爸爸,您太緊張了,我今天好開心啊。”
“有您和許楓陪在我身邊,我的宋爸爸和蔣阿姨也肯定為我開心。隻是……”
“沅沅,隻是什麼?”
爸爸的心一下提了起來,他擔心周沅有什麼遺憾。
“隻是漾漾不在,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爸爸,是不是我太過分了。”
她又開始了。
哭哭啼啼的,把我塑造成一個惡人、罪人。
她從我身邊搶走爸爸時,我隻能無力看著。
結果連許楓也要搶,我一樣也是無力挽回。
他曾經是將我從黑暗困頓中救贖出來的人,卻在聽了周沅的片麵之詞後又把我踢回地獄。
“你害死了她爸爸,還害死了你自己的媽媽。你心真狠。”
“你濫交,為了點學費和生活費跟不同的男人睡過。”
“你真夠臟啊,周漾。”
我麵無表情聽完這些話,心無波瀾看著許楓摟住一臉挑釁的周沅。
“祝你們幸福。”我轉頭就走。
我鬥不過周沅,十年前鬥不過,而今也鬥不過。
那之後,我失去了所有人的愛。
在黑暗中痛苦沉淪。
“哼!你就是心太好,才一直被她欺負。”
“十年前如果不是她縱火,今天你阿姨和你爸爸都能站在台上為你開心!不像現在,陰陽兩隔。”
“你阿姨被火燒到痛苦慘叫的樣子,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我不可能忘記!”
說到這句話時,爸爸的拳頭緊了緊,最後卻隻是紅著眼鬆手。
“我不會原諒她的,我對她隻有恨沒有愛!”
“你隻管好好跟許楓過日子,把日子過好才最重要。”
爸爸的一字一句,都跟尖刀似的紮在我心上。
我的靈魂越來越冷,猶如進了冰窖。
周沅急忙寬慰起爸爸,但語氣中帶著似有若無的歡快。
我多想告訴爸爸,十年前的真相。
如若不是,我撞破了媽媽與宋叔的私情。
如若不是,我發現了周沅是媽媽與宋叔的女兒。
如若不是,我與周沅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周沅也不會把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直接掀翻,點燃了地毯……
宋叔是跟爸爸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是名優秀的消防員。
他和爸爸親如兄弟,與我家親如家人。
而媽媽跟爸爸年少相識,幾十年感情如一日,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兩個爸爸最親近的人,卻聯手背叛了爸爸。
平時媽媽對宋叔就格外的親切,對當時還叫宋沅的周沅也特別好。
甚至好到..我這個親女兒都吃醋。
那時爸爸還會笑著調侃我:“沅沅的醋你也吃啊,她沒有媽媽,你要待她像親姐姐一樣知道嗎?”
發現這件事的那天是我的生日。
正巧我感冒了,吃了感冒藥一直在房間裏睡覺。
一覺醒來,家裏安靜得出奇,爸爸還在隊裏沒回來。
我有點暈,想著去媽媽房間找她。
宋叔叔和宋沅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們正在媽媽房間。
我剛想叫他們。
卻聽到他們笑得開心,其樂融融,像一家人。
宋沅趴在媽媽身上:“媽媽!媽媽!媽媽!”
好像叫不夠似的。
媽媽微笑捧著她的臉,眼神溫柔。
宋叔叔摟著我媽媽,柔聲說:
“可愉,謝謝你,給我生了這麼可愛的女兒。”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
從小到大。
不管什麼,媽媽總要多準備一份給宋沅。
對她出奇的耐心、溫柔,似乎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她總告訴我,要照顧宋沅,不能欺負她。
有次玩具被宋沅搶了,我嚎啕大哭,卻換來媽媽一頓打。
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
難怪,宋沅一直跟我炫耀她的媽媽有多好,卻從不說媽媽在哪裏。
我腿一軟,癱倒在地上,驚動了裏麵的一家三口……
媽媽和宋叔不知道去了哪裏。
當宋沅為我點燃了“1”和“4”的蠟燭,唱起生日快樂歌。
我憋了半天,終於憤怒叫喊:“你們這樣對得起我爸爸嗎?”
一想到爸爸的真心被踐踏,我就心如刀絞。
宋沅頓住了,不唱了。
接著,冷眼看著我:
“你搶了我的媽媽,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我氣她的不要臉,氣她的賊喊捉賊。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往後一扯。
她尖叫出聲,反過來扯住我的頭發。
另一隻手拽住了桌布,生日蛋糕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火勢蔓延很快,連宋叔都來不及阻止。
他和媽媽衝進來,看到被火包圍住的我和宋沅。
眼神猶豫中,他們都奔向了宋沅。
我絕望了,一直喊媽媽。
媽媽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而是抱起宋沅就往屋外跑。
可是,火燒得太旺了,大門口的鐵門被燒得滾燙。
宋叔咬著牙,把鐵門打開,讓宋沅往外跑。
“跑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
等到爸爸帶人闖進來時,他目睹了媽媽和宋叔被火淹沒慘叫的樣子。
呆愣,繼而崩潰大叫,恨不得衝上去,最後無能為力看著。
隊員將好不容易逃到洗手間的我救出來時,我看到爸爸安撫好宋沅迎麵走來。
我激動得想要喊爸爸,卻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沅沅說你故意打翻蛋糕,導致起火。”
“我知道你總說你媽媽偏心,但你也太狠毒了,居然想害死沅沅!”
“你看看你媽媽和宋叔被燒焦的屍體,你心安嗎?你舒服嗎?”
我百口莫辯,就這麼被扣上了縱火犯的帽子。
爸爸身後的宋沅陰毒地看著我。
十年了。
我無數次跪在爸爸麵前哭訴自己是無辜的。
他對我的態度起初並不那麼惡劣,隻當家裏沒有我的存在。
可宋沅卻總在旁邊拱火,她一看到我就哭:“叔叔,我知道漾漾是你的親生女兒,您好心收留我,我本來不應該多嘴。”
“可每次看到她的臉,我就能想到阿姨和我爸爸被大火吞沒的那天,我真的好害怕……”
慢慢的,爸爸對我也越來越不耐煩,每次看到我時都會刻意移開視線,不去看我這張臉。
到後來他一次又一次打我罵我,甚至將我趕出家門,斷了我的生活費學費,恨不得我死在外頭。
我隻能認命,承認自己害死了媽媽和宋叔。
反正,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都不會信了。
“周隊,死亡名單出來了。就是……”
爸爸回到隊裏,張叔就拿著份名單走來,麵色難看。
“怎麼回事?支支吾吾地。”爸爸走到自己辦公桌前,看到桌上的快遞。
“名單上有個叫周漾的女孩。”
“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具燒得最厲害的女屍。”
爸爸聽到這,身體僵了一下,眼睛快速眨了眨。
我莫名的有點激動。
終於要知道了嗎?
爸爸會因為我的死原諒我嗎?
會為我流淚嗎?
隨即爸爸調整好狀態,冷聲哼了一聲:
“巧合吧。周漾早早就搭上有錢人,住豪宅去了。又怎會在蝸居在這小破出租屋裏。”
“一樣叫周漾,別人憑借雙手奮鬥,她卻靠身體賺錢,哼。不要臉!”
“我就希望她別插足人家家庭,免得哪天被打了,被全網直播了,丟我老周家的臉!”
是啊。
在周沅的添油加醋描述中,我早就成了沒有尊嚴的拜金女。
那場火災後,爸爸就把我扔在了寄宿學校裏,任我自生自滅。
我在家裏的一切,都成了周沅的。
我白天上學晚上打工,宿舍堆滿了各式打工服,咬著牙考上了重點大學。
拿回家給爸爸看,他揉成一把扔到垃圾桶裏。
“考上了就搬出去,這個家不歡迎你。”
我的淚水溢滿眼眶,默默把錄取通知書撿了起來。
周沅躲在遠處看著我,眼中帶著輕蔑和嘲諷。
我上了大學。
憑借著好口才好相貌贏得了同學的認可。
可周沅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她四處宣揚我那些不知出處的謠言。
我的勤工儉學,在她嘴裏成了“被金主包養”。
大家看我的眼神,漸漸出現了鄙夷和嫌惡的意味。
我退學了。
我受不了他們的眼神與欺辱。
張叔聽到這,很想為我辯解幾句。
但看到爸爸鐵青的臉,想想還是算了。
他說:“我當然希望不是。我查了戶口,對應不上。”
當然對不上。
我上了大學就把戶口遷出來了。
這件事,爸爸都不知道。
除了血緣和這個名字,我和那個家再無半點關係。
估計爸爸知道後,會很開心吧。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你給我憋回去!我不想再聽到周漾這個名字。”“她那麼惜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死!”爸爸情緒突然暴躁起來。
張叔愣住,抿著唇,不再說什麼。
心裏的苦澀快溢出來了。
我又想哭了。
我飄了出來,來到了殯儀館。
遺體美容師看著我燒焦的屍體,一籌莫展。
他們甚至都沒有一張照片可以對照,幫我恢複一點容貌。
我聽到他們說:
“這女孩好可憐,這麼久了都沒人來認領。”
“無辜被燒了,死後還沒親人在旁,唉。”
我對準我的屍體,躺了下來,看著頭頂上刺眼的燈。
爸爸,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以前吃過藥,割過腕。
被送到醫院時,護士打通了他的電話,卻聽到他在那頭怒吼:“別演戲了,她怎麼可能舍得死!”
出院那天,我正巧碰見爸爸在醫院門口徘徊。
我本想上前問問他是不是生什麼病了。
可他看見的我的那一刻情緒卻異常激動:
“我就知道這又是你耍的把戲,騙人有意思嗎?下次尋死覓活別再鬧到我眼前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徒留我一人在門口流淚。
沒死成,爸爸讓我死遠點。
真死了,爸爸不幫我收屍。
周漾啊周漾。
你真的活得好失敗。
忙了一天,爸爸這才想起了那個快遞。
一般隻有周沅會往單位給他寄東西,他心情愉悅,立即打了個電話給周沅。
“沅沅,你在幹什麼?怎麼又往單位寄東西啦?有什麼東西不能在家給?”
“沒有啊爸爸,我最近沒買東西。”
“那我收到個快遞.....”
他這才瞥見快遞單號上寄件人明晃晃寫著“周漾”兩個字。
他像是拿到什麼臟東西一樣隨手扔到了一邊。
電話那頭的周沅說:
“是不是漾漾給您寄的呀?前幾天她好像問過我地址。”
“我本來還想問她最近怎樣的,結果她一下就把電話掛了。”
“唉,漾漾還是沒原諒我…”
我真是佩服周沅。
謊話信手拈來。
“哼,用得著她原諒嗎?她居然還掛你電話!”
“沅沅你別難過,爸爸為你出頭!”
他掛了電話,開始在綠泡泡找我的頭像。
找半天才找到,最近一次聊天已經是三年前了。
聊天頁麵裏,有一張已經模糊無法點開的照片。
是我發的。
他打著語音電話,卻遲遲沒人接聽。
他眉頭緊鎖,抿著嘴唇看起來很憤怒。
張叔剛好進辦公室,就聽到他對著手機大吼:
“你不必給我寄什麼快遞,你的東西我用不起!”
“如果你要求我原諒你,就去你媽媽和宋叔的墳前懺悔,不必在這世上礙我和沅沅的眼。”
“我告訴你,我現在隻有一個女兒,就是周沅。”
我的綠泡泡隻有爸爸一個人。
每一天,我都在等著他的頭像浮現紅點點。
卻一直等不到。
沒想到,死後等到了。
我知道了,爸爸。
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隻是我不想去找媽媽和宋叔了。
因為他們,我過得好累好苦。
張叔不好插嘴。
剛想坐下來,就看見了垃圾桶裏的快遞。
他趁爸爸不注意拿了出來,一下注意到了上麵的寄件地址,感覺很眼熟。
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就放在旁邊的櫃子上了。
那個快遞……
算了,不重要了。
對爸爸來說,無論我做什麼,都是無謂的。
這個時候,有個中年男人衝進消防站。
他崩潰哭喊,把爸爸和張叔都嚇一跳。
那男人哭著跪倒在他們麵前。
“幾天前xx出租屋是不是爆炸了,我女兒就住在裏麵啊!”
“求求你們,帶我去見我女兒。”
“我現在聯係不上她,我怕她出意外了,嗚嗚嗚……”
他哭聲不止,在場人無不心疼起這個可憐的父親。
爸爸含著淚扶起他,問他:
“您女兒叫什麼,我們查下傷亡名單。”
“周漾,她叫周漾。”
爸爸和張叔均是一愣。
我也怔住了。
這世上真有同名同姓,還住在同一棟樓的人嗎?
我飄到這個叔叔麵前,發現他臉上寫滿焦急與痛苦。
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
我也在爸爸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那時候我跟爸媽去旅遊,我走丟在人群中。
等到爸爸找到我時,他一把將我抱在懷裏,臉上全是失而複得的欣喜。
這就是父愛吧。
隻是,我已經許久未見過如此具象的父愛了。
好陌生好陌生。
“名單在這!”張叔拿著名單跑了出來。
指著上麵的‘周漾’問男人:
“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