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淵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橋歸橋,路歸路?歡娘,莫不是我給了你些好顏色,你便覺著我是個好說話的主兒?”
謝行淵將人重新扯進懷裏,右手鉗住顏予歡的脖子,將人抓了過來。
“讓我想想老夫人想為你做什麼主,哦,把你許給謝景和那個廢物。歡娘,白日裏我提醒你的事情,你是半分都不曾聽進去啊?”
掌心下的脈搏還在跳動,軟香入懷他卻半分旎旎的心思。
他當真沒想到老太太見著謝景和這般對顏予歡,可還想著將將人兩人湊成一對。
“舅舅這說的什麼話,四表哥也是人中龍鳳,我自當要順著老太太的意思。”
顏予歡氣急敗壞的開口,耳邊卻是一聲冷笑,顏予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老太太?你心中原也記掛著老太太?謝景和是人中龍鳳,那我算什麼?歡娘,我可有的是辦法讓謝景和身敗名裂。你歡喜誰做了夫君,我就殺了誰。再者,嫁給謝景和就算樁好婚事,可你是不是忘記,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歡娘,此事若是被謝景和得知,他當真還願娶你做正頭娘子?”
男人不加掩飾的冷笑到底擊破了顏予歡最後一層外殼,她猛然間反應過來,最後泣不成聲。
謝行淵皺緊眉頭,有些懊悔的將人抱緊。方才他隻顧著氣惱顏予歡要嫁他人,卻不曾想竟是將人嚇成了這樣。
“歡娘,你我早已是真正的夫妻。旁人欺你辱你,尚且還有我護著你。你往後......你往後莫要隨意開口要嫁給旁人。”
謝行淵輕聲哄著,卻不想前襟已被顏予歡的眼淚浸濕了。
“你容我思慮幾日。”
顏予歡哽咽著開口,啜泣的聲音大了些,門外忽然有人敲了門。
“姑娘可是睡了?”
畫春今日不守夜,到底是睡不安生。想著來看看顏姑娘,給姑娘添些茶水,不曾想竟是在門外聽見了姑娘低啞的哭聲。
“未曾睡著。”
顏予歡蹬了謝行淵一腳,謝行淵知曉顏予歡的意思,有些無奈的翻窗回自己屋子。
畫春進來時,就瞧見屋內的窗子開著,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輕輕合上了窗子。
“姑娘,晚間風涼,奴婢將窗合上,您莫要受了涼氣。”
“姑娘心疼奴婢不讓奴婢守夜,奴婢想著姑娘今日茶水喝的少,怕姑娘夜間口渴,特意送些清水來。”
畫春淺聲說著,走上前來將顏予歡的床被整理了些許,重新掖好被子。
“你好些歇息,晚間風涼,照顧好自己。”
顏予歡瞧著畫春這般妥帖,輕輕鬆了一口氣,有些疲乏的點了點頭。
“好的姑娘,你慢些睡,奴婢先走了。”
翌日,顏予歡撩開床帳,喊了畫春好幾聲都無人搭理。她挑了身粉藕色的衣裙,配了一支清雅的長竹銀簪。
“姑娘晨安。”
顏予歡剛推開屋門,就瞧見一個身穿青色衣服的丫鬟端著銅盆和清水走了進來。
“畫春呢?你是何人?”
顏予歡瞧著她這偏院的丫鬟來了不少生麵孔,她有些局促的看了看那丫鬟。
不曾想那丫鬟分外規矩,將銅盆放好以後就立在一旁等著伺候顏予歡洗漱。
“奴婢佛夏,是三爺派來伺候姑娘的。”
佛夏溫聲開口,顏予歡不解的上前了些許。
“三爺?謝家三房?小舅舅?”
顏予歡猛然間反應過來,沾水的手指輕輕掐了一下帕子。
“是。”佛夏一看就是個精心教過的丫頭,替顏予歡淨了手,剛準備同顏予歡上妝,卻不曾想顏予歡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畫春呢?”
“佛夏不知。”
“這院中的人......”
“回姑娘,院中的丫頭小廝,同佛夏一樣是三爺指過來的。三爺怕後院的丫頭毛手毛腳伺候不好姑娘。”
佛夏替顏予歡簡單擦了些粉,描了細眉,手腳利索的上了妝。
“小舅舅有心,勞他老人家掛記。”
顏予歡同佛夏不熟,自然不能同佛夏說謝行淵的事情。
可謝行淵未曾知會過顏予歡,就手段很利落的換了她院裏的人,現下竟是連畫春都找不見了!
昨夜她顧不得男女大防咬了謝行淵,那人瞧著隻是惱怒她的婚事,如何也不該對畫春下手才對!
“姑娘可是要出府?”
佛夏瞧著顏予歡神情有些急切,小心翼翼的將動作加快了些,給顏予歡塗上了時下金陵女子都歡喜的口脂。
“不出府,隻是出去走走。”
顏予歡心下著急,卻是不敢驚動這院裏的人。若是旁人知曉她連老太太送的丫鬟都能弄丟,豈不是落了大笑話去?
謝國公府如今在朝地位斐然,整個府邸的院子若在尋常,便是有人帶著也得走上大草半日。
遑論才沒來多長時間的顏予歡,彼時剛出了院子,才走了兩刻鐘,就不記得來時的路了。
她本想著去老太太院中瞧瞧,可方才問過路上灑掃的丫鬟,說是畫春晨間往前院去了。
繞過回廊和三進的院子,顏予歡在廊下著急的找人,卻不想直接撞上了自偏廊走上來的男人。
“誰家的貓兒,著急忙慌的去找東西呢?”
戲謔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顏予歡麵上一紅,抬起頭來就瞧見了謝行淵。
這男人!當真是陰魂不散!
四下無人,顏予歡頓時就來了氣。
“小舅舅好手段,換了我院中的人,還將畫春給驅逐走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謝行淵瞧著顏予歡的模樣,心下有些癢癢。小貓兒到底還是有兩顆獠牙,謝行淵思量著,麵上卻瞧著顏予歡不曾理會。
哪知這避而不談的模樣,讓顏予歡頓時惱怒了不少。
“是不是你幹的!昨日分明說好容人思量,你就是這樣做的?將畫春和我院中的人趕走,你!你卑鄙自私!冷血無情!”
顏予歡氣的眼睛通紅,顧不得長幼尊卑,當即就斥責起了謝行淵。
謝行淵本以為顏予歡隻是同他嬉鬧,如今指著鼻子罵了起來,他這才明白顏予歡竟為了幾個下人來斥責他!
謝行淵好氣又好笑,深邃眼眸攥住小姑娘的視線:“我卑鄙無恥?”
顏予歡仰著小臉,憤怒道:“我說錯了嗎?你做了之後還不承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根本不信守承諾!”
謝行淵盯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沉默了良久。
一股衝動從心底孕育而來,他逼近了顏予歡,垂眸俯視她,壓迫感包裹住她。
他不笑的時候,格外讓人害怕。
顏予歡頓了頓,被抵到了角落,退無可退:“你要幹什麼?”
謝行淵微微勾唇,垂眸睨著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俯身湊近:“你說呢?”
氣息徒然曖昧起來,顏予歡臉頰透著粉,掙紮抵著男人胸膛:“謝行淵,你是不是瘋了?”
“我瘋了?”男人眸色一沉,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唇齒間的氣息盡數被謝行淵掠去時,顏予歡恍然間想起來,今早佛夏同她梳妝時,正巧說著這口脂的顏色是眼下金陵最盛興的顏色。
腰間被那人一掐,顏予歡一怔。
假山後小丫鬟嬉戲的聲音越來越近,顏予歡渾身繃緊,想要推開他,可男人箍得很緊。
顏予歡餘光瞥見了幾個小丫鬟的衣角,驚慌失措:“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