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第五年,宋祁斯要訂婚了。
他鉗住我的下顎灌酒,隻為給未婚妻出氣。
我想起那天他在朋友調侃的眼神下笑得無所謂。
“五年前我們打賭,
我會馴化出一個完美符合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女人。
現在,你們可以認輸了。”
後來,
我以愛為陷阱引誘他走入我設計的陷阱。
他悲戚的看著我的背影哭的絕望。
“你來教會我好不好?教我正確的愛。”
而我隻是撕碎了婚紗,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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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酒液順著發絲滑進衣領時,
我清晰的聽到包廂內響起毫不掩飾的嗤笑。
“這小雀是不是沒有眼力見?居然還敢來這種場合?”
“眼皮子淺唄,怕被金主拋棄。”
“以前多囂張啊,你看她現在還敢叫囂嗎?”
我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隻是沉默著撩開被打濕的頭發。
“胡小姐解氣了?”
胡氏千金,宋祁斯今日定下的未婚妻。
“今天的聚會是你配來的?”
我捏緊了手裏的手機,垂下了眼。
“胡小姐說的對,這種場合我的確沒資格來。”
胡瑾然不著痕跡的瞥了角落的男人一眼,隨即勾起唇角。
“你的道歉我可以接受,隻要你喝下這杯酒,我就不計較了。”
她的姿態驕縱而囂張,像極了以前還未跌入塵埃的我。
擺在我麵前的,是一大杯顏色混雜的洋酒。
房間裏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可每個人的眼神都若有似無的飄向一直沒有出聲的男人身上。
我的瞳孔轉動,默默感受著胃裏的翻滾。
最後還是伸出了手,抓住酒杯的手卻被按住。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這杯酒,我要你跪著喝。”
胡瑾然朝我惡劣的笑,高高在上的欣賞我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
我安靜的看著她,低笑一聲奪回了酒杯。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高舉著酒杯潑上她化著精致妝容的臉。
“啊~手滑了。”
我的指尖微垂,酒杯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胡瑾然愣怔片刻,瞪大著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空氣凝滯片刻後,她下意識想來打我。
“嗤。”
包廂內突兀的響起一聲嗤笑。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同一個位置。
男人上揚著眉,金絲眼鏡後的眼中是病態的玩味。
胡瑾然揚起的手停在半空,她幹澀的開口。
“祁斯......她欺負我。”
男人長腿一伸走出角落,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道歉。”
明明是這個男人命令我今晚必須出席,
但他又縱容著我被欺淩,欣賞我的狼狽。
我隻是遲疑了片刻,嘴裏慣性的說出卑微的話。
“對不起......”
可我的態度並沒有討好他,
微濕的長發被一雙大手抓住,我被迫抬起頭。
刺鼻氣味的液體灌進我的口中,
我被嗆的呼吸不暢,劇烈咳嗽起來。
“誰準你對其他人搖尾乞憐?”
他看著滿臉通紅的我。
然後心情頗好的挑眉問胡瑾然。
“我替你懲罰過了,胡小姐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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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狠狠摜到床上時,鼻腔中還殘留著酒液的味道。
手腕的疼痛讓我眉頭緊鎖,下一秒,下顎被死死鉗製。
“生氣了?”
宋祁斯極具侵略性的氣味貼近我,讓我本就不適的胃愈加翻騰。
我咳咳的笑,笑得自嘲。
“我哪有資格生氣啊,太子爺。”
宋祁斯在外的形象總是斯文矜貴的,可在麵對我時,他才會露出原本的麵目。
古怪而狠厲,精分而殘暴。
他眯起眼睛,仔細的打量我的臉。
“我跟別人訂婚,你很開心?”
我的下顎被他捏的生疼,下意識去掰他的手。
“對,你跟誰訂婚,跟誰上床,我都不在乎。”
宋祁斯緊盯著我,緊皺的眉頭忽地舒展,吻上我的唇。
“小騙子......撒謊的孩子,可是會受到懲罰的。”
在我猛烈縮小的瞳孔中,
倒映出男人偏執的笑。
我被拽住頭發拖往閣樓,那個我最懼怕的小黑屋。
“求你,我不想去......放開我。”
盡管我極力的祈求,甚至主動去吻他,
最後還是被狠狠丟進閣樓。
我披頭散發的倒在地板上,任由男人對待寵物般摸上我的下巴。
“等你清楚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就放你出來,寶貝。”
木門被關上,世界陷入無盡黑暗。
我無助的抱住自己,心底默默安慰。
“沒關係的,再堅持一會,馬上就能自由......別怕。”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扶著滿是指甲刮痕的牆麵找到床鋪。
迷迷糊糊的闔上眼時,我又夢見了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天。
被養父母徹底厭棄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雨。
我的行李被扔出門,零零散散的被大雨打濕。
我不明白,為什麼數十年來的感情敵不過所謂血緣?
為什麼說好了會把我當成親生女兒,卻還是相信了別人對我的誣陷?
瓢潑的大雨讓我的頭腦混沌,無法再去沉溺於被拋棄的悲戚。
聽他們說,我唯一的親人是在貧民窟的外婆。
她,會愛我嗎?
這樣想著,我拖著沉重的身子往城南走。
也是我埋頭走上的那條近路,
成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身後突兀響起的車胎急刹聲,和有著刺鼻味道的毛巾。
就是我那天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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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一夜,我蜷縮著潮濕的身體躺在小床上。
吱呀一聲,厚重的木門被打開。
“呀?小騙子病了?”
我被輕柔的抱起,耳邊響起沉重的心跳聲。
睜開眼後,
是純白的天花板和滴答的吊瓶。
“醒了?”
宋祁斯一身休閑裝,耐心的扶起我。
嘴邊遞來熱粥,我溫順的一口一口喝下。
男人滿意的笑,臉頰上是他落下的細碎的吻。
“真乖,你要是一直這麼乖,我怎麼舍得你生病?”
他總是這樣,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還要求我感恩戴德。
我麵無表情的任由他親近我,
麻木的張開嘴咽下白粥。
“這幾天可能沒有多少時間陪你了,要去處理訂婚宴。”
宋祁斯低頭舔掉我嘴邊殘留的汁液,晦暗的眼神緊盯著我。
我的瞳孔逐漸聚焦,擰著眉看他。
“你去啊,關我什麼事?”
我撐著胳膊坐起,刻意跟他隔開距離。
卻從落地窗中看見他心情頗好的勾唇。
“又鬧小脾氣?乖,回來給你帶禮物。”
我被擁進溫暖的環抱,後頸噴灑上他的呼吸。
站在窗前看著車子駛離院子,我掀起袖管。
露出布滿雞皮疙瘩的皮膚。
好惡心。
每次被他觸碰,被他親吻,我都惡心到快嘔吐。
可我還要取悅他,迷惑他。
在他徹底相信我全身心隻能依賴他後,在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宋祁斯這個人的心思,及其難猜。
他喜歡我乖順的向他撒嬌,卻不相信我說愛他。
他能容忍我剪爛他的襯衫,偶爾驕橫的踩上他的心口。
卻不允許我逃離他的監視,試探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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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宋祁斯囚禁了五年,
我花了三年的時間討得他的歡心,換來我被限製的自由。
我用絲巾遮蓋住脖頸的紅痕,
出門去美術館。
從前我被關在暗無天日的閣樓,是好心的阿姨偷偷塞進一盒粉筆。
讓我能在絕望的日子裏把自己的情感畫在牆麵。
後來屈服於宋祁斯的手段下,我學會了如何賣乖。
然後我走出了閣樓,坐在明亮的客廳接受專業的美術教學。
半個月前宋氏集團與胡家聯姻的消息登上各大頭條。
我以為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可他依舊整夜整夜的折磨我,
他舔掉我的淚水,將一家美術館的鑰匙塞進我的手心。
“阿楓,你這輩子隻能待在我身邊......”
他粗暴的掐住我的脖子。
那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
將我拉進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我踩著細高跟走進美術館,卻正麵撞上個人。
氣質清冷的女人站在階梯上,高傲的俯視著我。
“姐......”
我看著背對著陽光的女人呢喃出聲。
隻是一眼,她便移開了目光。
而被她挽住胳膊的,是我曾經的未婚夫。
等我走上台階才發現,不僅是我曾經的家人。
甚至是我從前圈子裏的人全都盛裝出席在美術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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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他們的臉後,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劇烈的羞恥感將我包圍。
“你來晚了。”
不遠處,宋祁斯滿意的看著我的反應,笑得散漫。
所有人的眼神在宋祁斯和我的身上徘徊。
在無言的對視下笑得隱秘而曖昧。
宋祁斯抬手招呼呆愣的我,語氣像是呼喚寵物。
“阿楓,聽話,快過來。”
我盡力調整好呼吸,強迫自己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
“你沒說有這麼多人啊。”
腰肢被握住,宋祁斯帶著我麵對眾人。
“大家,這就是我說的,美術館的新館長。”
我苦笑著,極力壓製住身體的顫抖。
不敢去看他們的臉,不敢去看養父母厭惡的眼神。
“原來這位就是新任館長,年輕有為啊。”
在場的都是人精,場麵話也是信手拈來。
隻有一旁的葉家人麵色複雜,
表情難堪的不願看我。
“說起來,葉總對這新館長才熟悉吧?”
“怎麼說?”
“她不就是......葉家以前那個千金?後來做了錯事被趕出去。”
“啊?我以為她隻是個玩意兒,沒想到還有這層身份。”
往常麵對流言蜚語,我可以權當聽不見。
可今天,宋祁斯就是想讓我徹底拋棄自尊,成為他的所有物。
“這就是一場服從性測試,葉楓,挺過去......”
我皮笑肉不笑的抬頭,內心瘋狂的叫囂著。
“呦?小雀也在?”
胡瑾然從角落中走出,滿滿的挑釁意味。
我沒有回答她,指甲死死的掐進皮膚。
試圖用疼痛抵銷心底蔓延的恥辱與憤怒。
眼看著冷場,胡瑾然指了指葉家人。
“你們以前可是一家人呢,才多久就不認識了?
還是為這個曾經的女兒感到掉價?”
我咬緊唇瓣,病態的吸喰著溢出的鮮血。
卻不受控製的將注意力放在葉父身上。
“胡小姐說笑了,她早就不是葉家人了。
我們沒有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葉父輕飄飄的說著,連餘光都不曽放在我身上
隻是簡單幾句話,
徹底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看吧,除了我,沒有人會愛你。
隻要呆在我的身邊,你能得到一切。”
宋祁斯按住我的肩,強迫我看著葉父,在我耳邊低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