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柒柒,還記得我送你的那個玻璃水晶球嗎?”
“你不是答應過我,你喬柒柒會一直呆在我蕭時夕的身邊嗎?”
“我們名字的尾字是柒夕,也是七夕,亦是棲息。”
“我想要的是藍桉已遇釋懷鳥。”
“可我這棵藍桉樹,終究是沒能留住你。”
“喬柒柒,你走了,連風都不肯施舍我,你殘留下的一絲氣息。”
“下輩子,下下輩子,就留在我這棵藍俺樹上吧,喬柒柒。”
......
“叮”
手機傳來一條簡訊。
“尊敬的喬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方詩畫廊祝您喜悅安樂。”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手機,才響起原來今天竟是自己的生日。
寬敞的大廳裏,燈光格外地耀眼。
更是襯得我一人孤零零的。
方詩畫廊?那還是兩年前蕭時夕以最大股東的身份投資創建的。
畫廊開業的日期便是我生日當天。
蕭時夕說過,方詩畫廊為我而開,他要我每一年都如畫廊裏的畫般精彩燦爛。
可如今,過往的種種甜蜜已經成了紮在心口的刀。
讓兩個曾經相愛過的人想要退卻,隻剩無言的疏離與冷漠。
我拿起手機,披了一件灰色的長款外衫,離開了家。
“師傅,中海國際。”
當我走進中海國際大廈,心底便湧起一絲莫名的不安。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來蕭時夕的辦公室,或許是因為第一次由我主動來接蕭時夕回家。
當我還在細細思考要說些什麼時,卻被蕭時夕的助理告知,蕭時夕一個時辰前,帶著一位年輕女子離開了。
“請問您是誰,我這邊可以幫您登記一下。”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都說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吃些甜的,能夠刺激多巴胺分泌。
我低頭苦笑著,走進了那家從前蕭時夕常帶我去的甜品店。
“你好,一份芒果布丁,一份樹莓奶酪。”
“你慢點吃,怎麼還和從前一樣,吃東西弄得滿嘴都是。”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熟悉。
其實,不能用熟悉來形容,這個聲音已經本能地刻在我的腦子裏。
我回頭看去,果然是蕭時夕。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蕭時夕身邊的女子竟然是孟凡。
那個蕭時夕自幼便喜歡了多年的白月光。
那個曾經多次在蕭時夕喝醉時,口中念念不忘,夢中出現的名字。
看著蕭時夕用紙巾溫柔地擦拭著孟凡嘴邊的白色奶油時。
我笑了。
我自始至終都知道蕭時夕沒有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
我也知道他娶我,多半的原因是因為奶奶給他施壓。
和我結婚不過是為了完成奶奶的心願。
可盡管如此,我已經很是滿足。
我以為年深已久,蕭時夕會看到我的真心。
孟凡出國的那一年,蕭時夕與我結了婚。
過去一年的時光,我以為我看到了光亮。
可如今看來,是我錯的離譜,是我愈加貪心。
奢求那原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
孟凡笑地格外燦爛,嬌嗔的語氣和嬌羞的麵容無一不牽引著蕭時夕的目光。
“小姐,您的甜品好了。”
我拿著服務員遞來的甜品,正欲離開。
畢竟,這樣的場合,呆的久了會讓人難以呼吸
“柒柒,是你嗎?”
孟凡的聲音突然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慌忙抹掉眼角的一滴淚,佯裝出一抹笑。
“你好,孟小姐,好久不見。”
孟凡站在蕭時夕的身側,雙手緊緊攬著我的胳膊。
又給一旁的蕭時夕遞了個眼神。
這才見蕭時夕緩緩拉開一個座椅。
“柒柒,你別多想,你知道的,我和時夕是多年的朋友了,今天恰巧是我的生日。”
孟凡舉著酒杯,卻被蕭時夕攔了下來。
“你忘了自己酒精過敏。”
那眼神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責備。
我望著手上泛起的一片片紅色疙瘩。
原來,從始至終我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你送孟小姐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不及蕭時夕說些什麼,我便轉過了頭。
我了解蕭時夕,與其讓彼此都尷尬,不如幹脆體麵些。
我孤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高掛在空中的一顆星星失神了許久。
若是阿婆還在,至少我會毫不懷疑地肯定世上還有人堅定地愛著我。
對於一個從小跟著阿婆長大的孩子來說,那份沉甸甸的愛支撐著我走過了好長好長的路。
而如今,阿婆變成了天空中的星星。
不知不覺中,無聲的哽咽變成了嚎啕的哭泣。
我所有的偽裝和堅強在這一刹那七零八落。
身上的紅疹愈來愈多,我知曉自己是過敏了。
強撐著叫了網約車去醫院就診。
可十分鐘後,我察覺車子的行駛路線開始變得陌生。
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師傅,您走錯了吧。”
那人始終不語,反而車速越來越快。
我慌忙打開手機,第一反應竟不是報警而是打給了蕭時夕。
手機對麵的一聲聲“嘟”聲,隻會讓我的心跳愈來愈快。
我緊咬著下唇,手指死死地握著手機。
心底無數遍地默念著“蕭時夕,接電話。求你了,接電話。”
我如同在等救命般的稻草。
終於,電話接通了。
“喂,蕭時夕。”
我的哭聲不斷,似要將一切淹沒。
“是柒柒啊,時夕在洗澡,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正欲報警,手機又在最關鍵的時刻沒電關機,
我隻能拚命拍打玻璃,大聲呼救。
好在最後,路邊的巡警發現了端倪,將我救了出來。
我抖動著身體,在警察局坐了整整一夜,去配合寫筆錄。
我不敢想象,若是沒有被巡警所救,後果會是怎樣。
“喬小姐,看你的精神還是有些恍惚,你還是叫家人來接你一趟吧。”
“家人?可是我沒有家人了。”
此時,蕭時夕打來了電話。
“抱歉,昨晚你打電話了?”
沒有回答,隻剩下沉默。
“喬柒柒,你怎麼不說話?你現在在哪裏?”
一旁的警察似有些看不下去,接過了我手中的電話。
十分鐘後,蕭時夕出現在了警察局。
一身筆挺的西裝,隻是頭發有稍許的淩亂。
“你是喬小姐的什麼人?”
“我是她老公。”
蕭時夕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道。
“那你這老公做的可不怎麼稱職啊。”
我依舊沉默著,什麼也沒說。
很明顯,蕭時夕有稍許的不自然,或許是感到心虛吧。
可他真的會在乎嗎?
做好筆錄,向那兩位巡警道了謝,我便離開了警察局。
“你,還好吧?”
不知怎得,我竟從蕭時夕的語氣裏聽出了點點的心疼。
我轉過身,平靜地望向蕭時夕。
這是唯一一次在看向蕭時夕時,我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不是不愛了,隻是看開了,想明白了。
既然他不愛我,我也沒理由一直將他束縛在這段不幸的感情中,於他於我,都是一種折磨。
或許放手,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我不是他心底的白月光,也終究做不了他的白月光。
“蕭時夕,我們離婚吧。”
兩周後,蕭時夕約我見了麵。
麵對麵而座的兩人,沉默了片刻。
“喬柒柒,我給了你兩周的時間,我希望現在你想明白了。”
我淺低著頭,默默注視著手中那杯橙C美式。
橙汁和咖啡是無法相融的。
“蕭時夕,我們離婚吧。”
蕭時夕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一如他這個人一樣,很少能看到他的情緒外露。
而所見不多的幾次,都是與孟凡有關。
“好。那我讓律師擬定一份協議,將郊區的那套別墅和幾輛豪車過戶到你的名下。”
“不用了。你並不虧欠我什麼,我也不想把過去一年的感情物質化。”
我背起包,假裝走得很瀟灑。
“啊。”
一杯滾燙的熱咖啡就這麼濺了我一身。
看著服務生驚慌失措的模樣,我也隻是擺了擺手。
咖啡店前停著那輛蕭時夕陽最愛的藍色保時捷。
隻是那副駕駛上坐著的是孟凡。
蕭時夕有嚴重的潔癖,尤其厭惡別人坐其副駕,特別是女子。
因為可能會有頭發掉落,以及女子喜歡的香水也會讓他厭煩。
所以哪怕是我,他名義上的妻子。
也從未曾坐過他的副駕。
至於香水,更是不曾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現在看來,孟凡是蕭時夕所有要求的例外。
“柒柒。”
孟凡踩著一雙恨天高,身著華倫天奴最新款的連衣裙緩緩向我走來。
“柒柒,這是我在時夕的車裏撿到的,是你的吧?”
孟凡邊說邊遞過來一隻裸色唇釉。
那還是上次過生日時,蕭時夕送的。
“多謝。”
“柒柒,有的東西屬於你,有的東西本就不屬於你。你這麼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
孟凡笑著看向我。
在蕭時夕出來的那刻,轉頭朝他疾步而去。
“柒柒,你去哪裏?我們搭你一程。”
孟凡挽著蕭時夕的胳膊,似在向我炫耀。
炫耀這一年,哪怕她不在,蕭時夕的心也是向她傾斜的。
炫耀我所有的努力都不及她的出現。
“她跟我們一起回家。”
我不解地看向蕭時夕。
沒等我說出拒絕的話,蕭時夕再次開了口。
“奶奶的生日,她希望你在。”
我無法推辭,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車。
一路上,我都隔著車窗,靜靜看著身側一閃而過的風景。
看著前麵如同一對璧人的蕭時夕和孟凡。
我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喬柒柒,你在做什麼?當跳梁小醜嗎?
突然,身側的車窗被打開了。
新鮮的空氣讓我有了重新喘息的機會。
“時夕,車裏開著空調,你開車窗幹什麼?”
孟凡一臉的疑惑。
“習慣了。”
可那短短的幾個字,卻又再次撥動了我的心弦。
想起每一次,我坐在蕭時夕身後的座位,車窗都是開著的。
記得蕭時夕,問過我,就那麼喜歡風。
我笑著點著頭。
可蕭時夕口中的習慣了,是為了遷就我嗎?是真的和我有關嗎?
我短暫地將手伸向車窗外,感受著風的吹拂。
卻不想在後視鏡中看到蕭時夕嘴角揚起的一抹笑。
“時夕,你說奶奶不會還在怪我吧。畢竟當初是我先離開了你,要不然,和你結婚的本該是……。”
蕭時夕不合時宜的一聲咳嗽打斷了了那個我們三人都心知肚明的字。
故此,話題也就沒繼續下去。
孟凡探手摸著蕭時夕的額頭。
“時夕,你是不是感冒了?”
“你還是和過去一樣,生病了從來都不會說的。”
“我沒事。可能就是昨晚空調的溫度調的低了些。”
我就這樣在後座默默聽了一路,那些蕭時夕和孟凡的回憶錄。
車子被家裏的管家,停去了地下車庫。
“奶奶,生日快樂。”
孟凡搶先一步,親密地挽著奶奶的胳膊。
說著,還用眼神示意著蕭時夕。
拿出了一個紫色絨布盒,裏麵裝著一個翡翠玉鐲。
“奶奶,這可是我從法國精心為您選的生日禮物,我給您戴上。”
卻不想被奶奶一句話搪塞了過去。
“都餓了吧。先吃飯。”
奶奶緩緩朝我走來,牽著我的手,一臉笑意。
一旁的孟凡有些許的尷尬,卻也隻能苦笑著。
大概是蕭時夕也注意到了孟凡的不適。
便一個箭步快步上前說了些什麼。
飯桌上,孟凡更是用盡辦法想要我難堪。
“柒柒,今天是奶奶生日,你準備了什麼禮物呀。”
孟凡的話一時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倒不是我忘了,隻是我準備的禮物遠遠不及孟凡的翡翠玉鐲那般貴重。
這時,一旁的蕭時夕突然起了身。
“奶奶,這是我和柒柒一起為您選的一套紫砂壺,還有燕窩。都是柒柒根據您的喜好選的。”
“還是柒柒最懂我。不過,奶奶呀,要是能抱上小曾孫,那可是奶奶最想要的禮物。”
奶奶看著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頓時,我的臉一片火熱。
為了不掃奶奶的興致,我也隻好尷尬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孟凡見此場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甚至還因失神打碎了一個瓷碗。
“奶奶,歲歲平安。說明您呀,定會壽比南山。”
我在一旁幫忙圓場。
奶奶也沒說些什麼。
隨後,我將從寺廟裏為奶奶求的平安符和親手織的圍巾手套送給了奶奶。
看得出,奶奶十分喜歡。圍在脖子上,舍不得摘下。
老人家,都是如此。
用當年阿婆的話來說,老小孩,老小孩。
吃過飯,奶奶執意要我和蕭時夕留宿在家裏。
可如今我和蕭時夕的關係,也不適合如此。
我稱自己明早有美術課,留宿的話可能不太方便。
“奶奶,就讓蕭時夕留下來陪您吧。”
我拉著奶奶的手一遍一遍訴說著抱歉。
誰知,我剛走出家門,蕭時夕便追了出來。
“我送你。”
“不用了。”
“奶奶的命令,你知道的。”
我雙手哈著氣,站在原地。
一聲清脆的喇叭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想也沒想,就打開了後門,坐了上去。
一路上,依舊是兩兩無言。
隻有車載音樂的聲音在車裏高低起伏地響著。
蕭時夕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尷尬的氛圍。
那邊傳來孟凡淺淺的抽泣聲。
“時夕,我叫不到車。”
我就這樣被蕭時夕隨意拋在了路邊。
留給我的隻有那疾馳而去的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