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甘棠盛寵之前,淩貴妃是宮裏的老大。
這份底氣,不僅僅來自她和皇上青梅竹馬的情意。
也來自她娘家勢大的依仗。
入宮侍奉多年,淩貴妃除了沒有子嗣,可謂是事事順心。
直到出現了沈甘棠。
桂嬤嬤是淩貴妃自小陪伴的奶嬤嬤,深得淩貴妃看重。
如今卻慘死宮中。
“聽說桂嬤嬤上吐下瀉,淩貴妃急的不行,喊了四個太醫都束手無策。”
“整整拉了三天三夜,最後都下不來床,屎溺都在床上了......”
我腦袋一片空白,步伐沉重離開了膳房。
去往柔和宮的一路上,我的耳邊不斷傳來宮人們的竊竊私語。
“太慘了,桂嬤嬤死的難看,皇上懷疑她有惡疾,連屍身都不許裹。”
“讓人直接送到亂葬崗去了。”
這些話傳進我的耳中,猶如一把把尖刀,狠狠紮進我的心裏。
我進到柔和宮的時候,沈甘棠正在對鏡裝扮。
滿身珍寶,美豔無雙。
當真是一位古代寵妃。
我認識的那個一起上下班,一起吃路邊攤的好閨蜜,真的是上輩子的事了。
“秋禾,快來幫我瞧瞧,今天的裝扮怎麼樣?”
見我進門,她驚喜呼喚我。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麵前。
氣氛怪異寂靜,她斂去了笑容。
靜靜看著我。
“木耳長期泡發,會產生米酵酸毒素。”
我聲音顫抖,不可置信看著沈甘棠。
“米酵酸菌極其耐熱,尋常的烹飪方法無法破壞它的毒性......如果攝入過量,致死率可達50%。”
“你是理科生,我是文科生,這是當初我們合租的時候,你特意提醒我的。”
“這些日子,你一直吩咐膳房的人,把泡發了幾天的木耳做給桂嬤嬤吃。”
我心如刀割,試圖壓抑內心的崩潰。
“甘棠!你在做什麼?”
“你殺了人!”
“我在做什麼?”沈甘棠麵色陰沉,胸脯劇烈起伏:“我在替你報仇!”
“那個老東西當初那麼欺負我們,我如今隻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我如今已經是妃位,那個老東西還天天看不起我......我是主子,她是奴婢,我要她的命又怎麼了!”
她尖銳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空蕩的寢殿裏。
我怔怔看著她,失望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你不是在替我報仇。”
我看著她陌生的臉龐:“你想報複,可以罰她月錢,罰她勞役,甚至可以以牙還牙,讓她也狠狠吃一頓。”
“可是你選擇下毒折磨她,要了她的命。”
我身子不住的顫抖:“那是一條人命啊!”
“什麼人命!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的老虔婆,我給她留個全屍已經是心善了!”
“她當初那麼欺負我們,如今你竟然為了她跟我爭吵?”
沈甘棠怒氣衝衝看著我:“秋禾,你不要聖母了!”
“一個奴才罷了,哪裏值當我們兩個吵架?”
我怔怔看著她,眼淚漸漸湧了上來。
“你殺了桂嬤嬤,你絲毫不覺得負罪。”
“因為你覺得,你是主子,她是奴才......甘棠,你已經視人命如草芥了。”
沈甘棠的臉變得像窗戶紙一樣煞白。
我心中絕望痛苦,說不出的悲哀難過。
我的好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和這個時代逐漸同化了。
她沒有用我們現在現代的知識幫助別人,也沒有用我們學過的知識自保。
她用那些我們曾經學過的知識,來殺人。
她現在口口聲聲,跟我說著“主子”、“奴才”。
“再過些日子,你是不是會覺得,你是主子,我是你的奴才?”
我輕聲問她:“你會不會叫我跪在地上,求你饒命?”
沈甘棠身子一晃,手邊的茶杯“哐當”掉在地上。
摔個粉碎。
“膳房的尾巴,我已經給你掃幹淨了。”
我努力擦著眼淚,不去看她驚慌的臉。
“淑妃娘娘,奴才身子不適,不宜隨身伺候。”
“從今天開始,奴才自請打掃宮中佛堂。”
前世今生加起來,我也算是活了幾十歲的人了。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沈甘棠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