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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的第五年,他回來了



五年前,許正南家裏破產,被人天天逼著還債,我打掉了他的孩子,和他離了婚。

他跪在地上,態度卑微到塵埃,求我不要拋下他。

我窩在別的男人懷裏,把喝了一半的酒澆在他頭上,笑得花枝亂顫,“你該不會還想騙我回去伺候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媽吧?笑死,哪個女的這麼蠢啊,醒醒吧。”

他萬念俱灰,狼狽地出了國。

五年後,他成了海外商業巨頭,備受矚目。

回國的第一天,就是找我算賬。

1

許正南從國外回來了。

我躲在昏暗的巷子裏,睜著一隻瞎掉的眼睛,默默地看著對麵摩天大樓上掛著的LED屏。

屏幕上,許正南正牽著當代歌後沈安然的手,準備接受采訪。

大概是閃光燈太亮,沈安然有些不適地眨了眨眼睛。

許正南下意識擋在她麵前,然後才有條不絮地回答著底下記者的問題。

我的心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有些疼。

以前被那群人找麻煩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護在我前麵的。

一切都在按正常的流序走著,快結尾的時候,底下突然有人問道:“許總,聽說你之前結過婚了,那你身邊這位是?”

許正南笑了笑,將羞澀不已的沈安然攬進懷裏,這才回答那人的問題,“我的前妻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和我離了婚。是安然不離不棄地陪著我,如今也是我的新婚妻子。”

“我這次回國,也是準備給我的妻子補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這樣才對得起她這些年的陪伴。”

“至於以前的事,就當我識人不清了。”

底下嘩聲一片。

許正南短短幾句話,就將我這個自私冷血,毫無妻德的前妻推入巨大的波瀾。

眾人都在討伐我。

自然也有人在磕影後跟商業界巨頭的甜蜜互動。

我卻看清了許正南眼底深處蘊含著無盡的恨意。

哪怕隔著屏幕,也仿佛要將我徹底吞噬。

我深深地意識到,他恨我。

恨不得我去死的那種。

渾身的血液幾乎凝結。

身上本來就不溫暖,如今更是徹骨寒透,宛如墜入萬丈深淵。

我握緊手裏的紅繩。

收回視線,拖著一條斷掉的腿,一瘸一拐地離開這裏。

快到地下室的時候,有個小女孩撞上了我。

待看到我坑坑窪窪的臉和左邊那空洞的眼眶時,她嚇得嚎啕大哭。

她的母親上前狠狠推了我一把,罵罵咧咧,“啊!瘋子!離我女兒遠點!”

剛下過雨的水泥地麵滿是積水,汙穢不堪的水濺了我一身。

女人片刻不離地帶著她的孩子倉惶地走了。

我平靜地將地上的紅繩撿起來,擦拭幹淨後也離開了。

我工作第一年,出車禍差點醒不過來。

病危通知書下了三遍。

紅繩是許正南特意去寺裏為我求的。

我昨天出來買吃的,回來的路上,紅繩不小心掉了。

我花光了所有力氣,才找到。

這是我身上唯一一個和他有關的東西了。

不能弄丟。

回到地下室的我,瞬間失了所有力氣一般,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眼前一片模糊,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我的每一寸肌膚好像被烈火燃燒著。

我疼得不停地顫抖著,胸腔好像被巨石壓著,令我喘不過氣來。

我緊緊地攥緊紅繩。

除了身上的外傷,我還瘸了一條腿,體內也曾經被注射了過量的溴化物。

我早知道的,我活不久了。

能撐到今天,已經是極限。

可是,連死都不體麵。

我苦笑一聲。

好在,許正南不會見到我這副模樣。

天色越來越晚。

在沒人經過的地方,我的身子逐漸涼透,逐漸沒了氣息。

2

我沒想到,不信鬼神的我有一天竟然變成了鬼魂。

驚訝了片刻,我很快就接受了。

在人群中四處飄散,直到飄到了禦江苑。

我這才回過神來。

五年前,許正南用他做股票操盤手時賺到的第一筆錢,在那裏安了家。

也就是我們的婚房。

裏邊的裝修都是按照我的一切喜好來的。

可搬進去沒多久,他就被人算計得傾家蕩產,負債累累。

許母也被診斷出白血病。

無錢寸步難離堂。

我趁機打掉了他的孩子,和他離了婚。

他賣掉房子還清債務,一走就是五年。

燈光亮起,遠處有一輛布加迪徐徐駛過來。

車門打開,下來的人正是許正南和沈安然。

沈安然大概是喝醉了,掛在他身上。

許正南熟稔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進去了。

一進房間,他將沈安然放在床上,轉身要走,卻被她勾住了脖子。

沈安然蹭了蹭他的臉,低柔的聲音帶著些醉意,“阿南,今晚陪我好嗎?”

她今天穿著一件淡紫色的絲綢吊帶,姣好的身材一展無餘。

許正南沒拒絕。

沈安然的手開始不安分。

他的襯衣很快就掉落在地。

我的心像是被緊緊揪住,猛地轉過身,離開了那裏。

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們已經結婚了。

夫妻間會做親密的事,多正常啊。

再說,當初是我先不要他的。

我失魂落魄地看著這熟悉的布局。

這充滿我們回憶的房子,如今住進了其他的女人,成了我的絕望之地。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門打開了。

許正南從裏麵走出來。

手裏拿著一個盒子。

上麵的花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裏邊裝的,全是我送許正南的東西。

他筆直地坐在沙發上,手裏點了一根煙,也不抽。

過了一會兒,煙滅了。

他麵無表情地拿起手機。

我湊過去,卻在一瞬間怔住。

五年了,他的微信置頂還是我。

他點開我的頭像,在聊天對話框裏敲了一段話,“我結婚了,這屋裏還有你留下來的東西,我妻子見了不高興,你什麼時候過來拿走?”

想了想,他又再加了一句話,“明天過來取,否則我不介意將它們丟了。”

剛剛湧上心頭的一絲希冀如泡沫一般,瞬間破滅,留給我的,隻有無盡的痛苦。

盒子裏裝的,全是我十幾年來送給他的東西。

誰也動不得。

誰動他跟誰拚命。

他之前多寶貝啊。

可他現在,說丟就丟。

毫不留情,冷漠到極點。

所以,沈安然剛剛是看見了盒子裏的東西,不開心了嗎?

無盡的酸楚湧上心頭。

我別開目光,想再碰一碰盒子,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穿過去。

許正南在沙發坐了一整晚,都沒等到我的回應。

他的臉色越來越冷。

我在他耳邊說道:“許正南,我死了,手機也摔壞了,怎麼回你。”

可許正南大概是以為我在逃避他,不想搭理他吧。

他的眼裏漸漸醞釀出一場風暴,臉上此刻布滿了仇恨,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他笑了一聲,“許稚歡,你別後悔!”

盒子瞬間被丟進了垃圾桶。

摔得四分五裂,裏邊的東西也掉出來了。

其中我熬了三個晚上才給他織好的白色毛衣瞬間沾上了汙垢。

看著多麼刺眼。

那些東西,似乎一下子全都變肮臟了。

3

心臟那裏,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在不斷翻攪,疼得我喘不過氣。

我蹲在地上,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出來。

原來,鬼魂也是會痛的,會哭的。

客廳的動靜吵到了臥室裏的安然。

她走出來,對著他撒嬌,“阿南,我今天要去拍一組寫真,你陪我去嘛。”

許正南麵色微霽,他拿過外套,牽著沈安然的手出門了。

場地裏邊,化完妝的沈安然穿著一襲黑紗旗袍,雲鬢高挽,正眉目含情地看著許正南。

“阿南,你是我心中,永恒的唯一。”

說完這話,她不顧一切地跑他麵前,捧著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

攝影師走上前去。

哢嚓一聲。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瞬。

我再也沒勇氣看下去。

這組寫真的底片被沈安然發到了微博上。

霎時引起軒然大波。

網友這幾天磕他倆都磕瘋了。

「我的天!不愧是我愛豆!看把許總迷得死死的。」

「就是,又漂亮對許總又好,這不比他那個惡毒前妻要好幾千幾萬倍!」

「信女願一生吃素,換他倆生生世世在一起!」

「坐等前妻之死!」

許正南百般聊賴地刷著評論。

突然勾了勾唇,“許稚歡,你以為不回信息有用嗎?我看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五年前我遭受的痛苦,我會讓你一一償還。”

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怎麼也壓不住。

許正南,對不起。

可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一樣會那麼做。

送沈安然回家之後,許正南便去了公司。

接連幾天,他都不再回禦江苑。

就好像忘了有我這個人一樣。

在公司忙到起飛。

他和沈安然的事還在持續發酵。

直到這天,沈安然的電話響起。

他又去了一趟警察局。

因為沈安然在外麵被人騷擾了。

車在警察局門口停下,許正南進去的時候,沈安然和那人正在錄口供。

待許正南看清那人的臉後,他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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