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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德學院歸來後我不愛了



人人都說我有福氣,走失二十年還能重回豪門。

親生父母從最初的感動,漸漸嫌我言行粗鄙,沒有教養。

我深愛的,被視作救命稻草的未婚夫,在養女妹妹的慫恿下,將我送進女德學院,學名媛正規矩。

他不知道,是他親手將我送進了人間煉獄。

出來以後,我如他所願溫婉淑靜不言不語,他卻瘋了一般跪著求我再看他一眼。

1

宋祁安來接我的時候,風聲呼嘯,陰雲如鉛。

黑暗開裂,沉重的鐵門開啟,伴隨著陣陣悶雷聲,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黑色的庫裏南在陽光下泛出冰冷的光澤,和它的主人一樣沉默寒涼。

輕手輕腳地拉開後車門爬上去,我垂下頭一言不發,車內一片死寂。

宋祁安從車內後視鏡瞟了我一眼,大概是有些奇怪。

要知道從前我隻要一見到他,就會迫不及待地撲上去大喊:“祁安哥哥!”

而他的副駕寶座,我永遠當仁不讓,似乎隻要搶到就能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偏愛。

可我如今寂靜沉默,如影子一般瑟縮在角落。

隻打量了一眼,宋祁安就收回了漫不經心的目光:“在學院裏學得怎麼樣?”

“挺好的。”我呆呆低聲道,恨不得將頭埋進胸膛裏。

以往他若是紆尊降貴地回應一句,我便會如麻雀般嘰嘰喳喳半天不停。

如今卻像被割了舌頭的鸚鵡,含糊地吐出三個字便消了聲。

“挺好的?”他沉下嘴角冷聲皺眉:“學校不教見人要打招呼的基本禮節?”

我嚇得打了個激靈,哆哆嗦嗦道:“宋先生好,給您…添麻煩了。”

教,怎麼不教禮節呢?

剛進學院第一天,帶教孫老師就用三天三夜禁食禁水關小黑屋,給我上了第一課:貞靜。

他嫌我活潑多話,規定我一天隻能講十句話,超一句就打一鞭子。

細細長長的軟皮鞭,抽在皮膚上,留不下太多痕跡,卻痛入骨髓。

一個月之後,我便被敲掉了第一塊反骨,從活潑開朗變得貞靜沉默。

除了張嘴求饒,我甚至習慣了三天不說一句話。

就像現在這樣,做一塊安靜的石頭。

“一會兒讓著點寶珠,別忘了你還欠她一條命。”宋祁安冷酷的嗓音打破了庫裏南裏死一般的寂靜,也喚回了我的神智。

狂風呼嘯著抽打枝椏,雨滴如淚般從車窗玻璃潸潸而下。

“知道了。”我肩膀一顫,瑟縮著點了點頭,屏住呼吸恨不得將自己塞進靠背。

就是這句。

“你欠她一條命,難道不該去學學規矩嗎?”當初他也是這般輕描淡寫,將我送進人間煉獄。

那時我還會據理力爭,可如今我瞳孔微漲,麵色蒼白,冷汗浸滿了手心,嗓子卻像被石灰封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顧寶珠,顧家最疼愛最寶貝的掌中至寶,即使被發現不是親生血脈,也是顧家備受寵愛的養女二小姐。

而我,是顧家流落在外,即使找回了也不知禮數的親生女兒。

我欠她一條命,所以要被送進那人間煉獄。

可從來都沒人感興趣真相是什麼。

他們隻會搖搖頭,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再給我幾巴掌,像教訓不聽話的流浪狗。

我的哭泣辯解,在他們眼裏是狡辯是任性是無理取鬧。

一句“寶珠已經傷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就將我死死釘在恥辱柱上。

明明是顧寶珠雇人綁架施虐,威脅我將未婚夫宋祁安還給她。

卻意外被手下撞下樓梯,摔斷了腿毀了容。

她哭著顛倒黑白,所有人就像失了智似的,認定我是罪魁禍首。

宋祁安抱著她頭也不回地去了醫院,一眼都沒看被綁匪敲暈滿身是血的我。

他們似乎都忘了,宋祁安是顧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而我才是顧家大小姐。

那欠的一條命,便是顧寶珠肚子裏的孩子,在這場意外中流了產。

明明這個“父不詳”的孩子,是顧寶珠自己造的孽,卻成了我頭上揭不掉的黑鍋。

也就是因為這個,宋祁安在顧寶珠的哀哀哭泣下,將我送進了女德學院,這人間煉獄。

見我沉默不語,宋祁安指節輕敲著方向盤有些不耐:“怎麼,還記恨我送你進女德學院?”

他還是那般冷傲不食人間煙火,可說出來的話比刀還狠。

“沒有沒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嚇得立馬跪在後排地上,哆哆嗦嗦像狂風中直不起腰的蒲公英:“對不起宋先生,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起來,瘋瘋癲癲的像什麼樣。”宋祁安繃緊了下頜,像不認識般重新打量我一番。

淩厲的眼刀蜂至,周遭無聲地降了溫。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被嚇破了膽,止不住磕頭求饒。

“顧明珠你夠了!給我站起來!”像是忍無可忍,趁著紅燈,宋祁安伸手將我揪起來扔到了後座上:“要是再丟人,就給我回女德學院再好好受受教!”

將手掌心掐出血痕想站起來,我卻怎麼也使喚不動爛泥般的雙腿,隻怕得眼淚直流:“別送我回去,對不起......”

“嘎吱”一個急刹車,宋祁安皺著眉拽開後座門,冷著臉將我扔進了雨中:“沒空跟你做張做致,既然站不起來,就滾下去淋淋雨冷靜冷靜。”

瀑布般的暴雨瞬間將我澆透,寒意刺骨。

我像隻流浪狗,找不到回家的路。

2

等沒有手機、身無分文的我走回顧宅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屋裏燈火通明溫馨暖和,晚餐進入了尾聲。

剛進門,妹妹顧寶珠就笑著迎了上來:“姐姐,好久不見,你瘦了好多,早知道女德學院還能減肥,我也想去了。”

如果說顧明珠寓意顧家的掌上明珠,那顧寶珠就是人人的心頭寶,如珠如寶。

哪怕我在外顛沛流離了二十年,回來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頭。

她一句話,就能將我送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看著她伸來的手,我麵色一白,肌肉反應不自覺躲了過去。

“寶珠是好意,你少作妖。”宋祁安陰森地瞟了我一眼,沉著臉不悅道。

我立馬膝蓋一軟,就想跪下。

在學院裏,做錯事如果不跪著認錯,老師們就會拿細細的鋼簽貼著肉插進指甲蓋,一根、兩根、三根......總有你低頭認輸的時候。

“哎呀,姐姐你這是幹什麼,”顧寶珠一把攙扶起我,連聲道:“這才幾個月不見,姐姐怎麼變客氣了,以前你多開朗張揚呀!別這麼見外,我可不是刻薄刁蠻的人。”

你不刻薄,那是誰偷偷在我床上放了肉眼難尋的玻璃纖維,害我連夜去醫院搶救。

你不刁蠻,那是誰在我生日時故意裝病,一家人都守在她醫院病房,宋祁安連一句祝福都忘了給我。

你不惡毒,那又是誰自編自導了那場綁架?

“姐姐快來,爸媽都等你好久了。”顧寶珠一邊強勢地抓著胳膊將我推向餐桌,一邊故作神秘地悄悄耳語:“猜猜是誰救你出來的?”

我吃了一驚,不是因為宋祁安三十周歲生日宴嗎?

是了,即使他過生日,有顧寶珠陪著就是了,沒必要將我弄出來。

正思索間,媽媽一臉溫柔地衝我招招手:“明珠快來,怎麼不說話呀?看,都是你愛吃的,瘦了這麼多,得好好補補。”

爸爸給顧寶珠夾了個雞腿,冷哼一聲:“別那副小家子氣的樣子,畏畏縮縮地,好像誰虧待了你似的。”

媽媽給我倒了一杯芒果汁打圓場:“這回貞靜許多,看來學得不錯,讓我們舉杯,歡迎明珠回家!”

說是歡迎我回家,為什麼桌子上都是顧寶珠愛吃的呢?又為什麼準備我過敏的芒果汁呢?

我已經學會粉飾太平,微笑著感謝,大口大口喝下芒果汁。

明明甘甜的果汁,我喝來卻是一嘴苦澀。

剛回顧家時,我以為爸媽肯定更愛親生女兒一些,更何況我在外吃了那麼多苦。

可現實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他們確實給我安排了寬敞的臥室,不過隻是客臥;也添置了很多新衣服,不過都是顧寶珠的喜好。

現在我已不再奢望他們的愛,隻配合演好這場戲,早點回房休息。

“姐姐還是那麼挑食呢,著一大桌子菜都沒有一個你喜歡的麼?”顧寶珠嬌笑著捂嘴:“還好周明朗不像你......”

爸媽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沒有,沒有,好吃的太多,我隻是一時不知道吃什麼好。”我連忙捂住疼痛的胃部使勁搖頭,大口大口地吃著過敏的羊肉和魚蝦,有些不安地問:“明朗哥哥怎麼了?”

周明朗是我周家養父母唯一的兒子,也是我至親至愛的哥哥。

沒有人回答,顧寶珠但笑不語,矜持地喝了一口湯:“姐姐別急,家裏飯菜多的是。有事兒咱們飯後慢慢聊。”

又扭頭吩咐:“王媽,再給姐姐添一點。”

好不容易捱過晚飯,捂著胃回到房間,我第一時間衝到衛生間吐了個痛快。

在女德學院長期的挨餓體罰中,我已經弄壞了腸胃,再加上吃了很多過敏食物,吐完反而舒服了一些。

順著衛生間牆角滑坐下來,我焦灼又茫然。

之前席間我多次找機會問了顧寶珠,可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告訴我明朗哥哥出了什麼事。

夜靜得讓人心慌,真絲鵝絨大床軟得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縮回冰冷的地板角落,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臨睡前隻有一個念頭:明天,一定要找機會回周家看看。

第二天一早,睡眼蒙矓的我卻撞見宋祁安從對麵房間出來,麵色微紅、衣衫淩亂。

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寶珠就捂著破碎的吊帶睡衣,哭哭啼啼地衝了出來:“姐姐,祁安哥哥不是故意的,都怪我......”

宋祁安鎮定地將她摟緊懷裏,睫羽微垂:“怪你什麼?這婚約本該就是你的。”

3

“這婚約本來就是你妹妹的,”聞訊下樓的父親顧昀擰著眉主持公道,衝著我溫聲道:“把婚約還給寶珠,你們還是好姐妹,怎麼樣?”

“你還欠著寶珠一條命,一家人和和氣氣......”本以為我會油鹽不進執拗於宋祁安,母親也開腔幫忙。

沒想到勸解的話還沒說完,我一口答應:“婚約我可以不要,但你們要告訴我明朗哥哥怎麼了。”

宋祁安似乎吃了一驚,摟著顧寶珠的手忍不住緊了緊,抬起頭狠狠盯了我一眼。

怎麼,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還瞪我?

我瑟縮了一下,但還是一臉堅持:周家人不容一點閃失。

“周明朗要給我捐骨髓。”顧寶珠一臉得意。

“你妹妹生病了,周家那孩子正好骨髓匹配,自願捐贈,”父親顧昀揚了揚手:“不是多大的事兒,放心,補償我都談好了,保準讓周家滿意。”

“所以,你們接我出來,是明朗哥哥答應捐贈骨髓的條件嗎?”我捏了捏衣角,藏住拳頭。

“也不全是啊姐姐,”顧寶珠笑得一臉明媚:“我們也想請你回來參加我和祁安哥哥的訂婚宴呢!”

我抬眼看了眼宋祁安,他一言不發,好似眉上都結了冰。

那次我衝到公司質問是不是他要將我送進女德學院時,他也是這樣的表情。

一句冰冷的“你也確實該學些規矩”,擊碎了我最後的期待,將我送進萬劫不複。

可我本不應遭這劫難。

要不是顧家強勢找來,我也是周家養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公主。

像萬萬千千的普通人一樣,家裏有嚴父慈母,還有麵冷心軟的哥哥,生活雖談不上富足奢侈,但也足夠幸福。

而這一切,都被從天而降的豪門親生父母砸得支離破碎。

起初我拒絕回歸顧家,父親顧昀卻冷冷笑道:“你可以不回去,但我不可能任由顧家血脈流落在外,你要想清楚,顧家的雷霆之怒,區區一個周家,能不能擔得起。”

可我都回來了,你們為什麼還去找他們的麻煩?

普天之下,就沒有其他人的骨髓匹配顧寶珠嗎?

還是說,她顧寶珠就是想折磨我,踐踏我最珍愛的一切?

我服軟,我認輸,我放棄還不行嗎?

“噗通”一聲我重重跪在地上:“爸、媽,求您了,明朗哥哥不能捐骨髓啊,他還想參軍報國呢,沒有好身體,一輩子的夢想就破滅了!”

顧寶珠一聽就哭得不能自已,差點暈過去:“既然姐姐這麼說了,那還是別捐了,我不能壞了周家哥哥的夢想。”

“我顧家的玉石生意,分周家一杯羹,不比他那什麼夢想強多了?”父親冷哼一聲,不滿道:“明珠,別眼皮子太淺。”

“是啊是啊,不會讓周家吃虧的,”母親也上前打圓場:“我們測了好些人,都不匹配,再說周家都已經答應了,明珠你就別操心了。”

周家我那傻哥哥,我的傻爸媽,隻怕為了救我出來,連命都願意舍去,更何況骨髓呢。

宋祁安驀然放開摟著的顧寶珠,陰沉著臉上前一步逼問:“怎麼,舍不得了?周明朗區區一點骨髓,比寶珠的命還重要嗎?”

“不,”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明朗哥哥,比我的命都重要。”

“我寧願回女德學院,也不要他有一絲一毫的損傷。”自出了那地獄,我頭一次直起腰高昂著頭道。

宋祁安臉上似乎有一瞬間的龜裂,但很快恢複冷漠:“在我這裏,你們加起來也比不上寶珠一根汗毛。”

看著顧寶珠一臉得意地暗笑,我伸出手腕,開出了一個她絕對不會拒絕的條件:“我和寶珠匹配,我來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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