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辭是天之驕子,卻在追我時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人人都說紀辭一定是愛極了我,誇我運氣好。
可除夕夜的晚上,我發現了他和初戀在煙花下擁吻。
也聽到了他和兄弟的吐槽。
「薑歲家境普通好掌控,等媽鬆口,她能及時給江念讓路。」
我卻在除夕的晚上發現他和初戀接吻。
後來我自覺讓路。
即使紀辭為了挽回我被砸斷腿,我也沒回過一次頭。
1.
除夕那天,我發現了紀辭的秘密。
說好和我一起回家過年的紀辭卻臨時變卦去陪一個難的海外客戶。
我沒阻攔,結婚四年,我太清楚紀辭為了站穩腳跟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吃過年夜飯,爸媽約著人搓麻將,溫馨和熱鬧充滿了整個屋子時,我卻想到了紀辭。
他媽格外抗拒春節,這種萬家團圓的日子裏,他隻有一個人。
想到這裏,心疼的情緒在胸腔裏蔓延,我窩回房間給他打電話。
他說在和客戶在西郊。
「老外非得想看看煙花秀感受下中國的年味,這種時候,都是一家人來的,歲歲,真想和你一起看。」
「我也想你。」
心疼的情緒在心底炸開。
西郊距離我家不遠我能在十二點之前趕到,我決定趕去紀辭一個驚喜。
等我趕到時,剛好十二點,在看清人群裏熟悉的人時,我如墜冰窟。
是紀辭,可他身邊的哪是什麼外國客戶,明明是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雖然變了許多,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紀辭的前女友,江念。
漫天的煙花下,江念跳起來,吻上了紀辭的唇。
而紀辭有一瞬間的怔愣,卻沒有推開,隨後,他反客為主,緊緊地摟住江念,像是找回了什麼失而複得的寶物。
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裏和這場煙花一樣,炸開,然後血肉模糊。
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年,我興致勃勃地拉著他去參加跨年活動裏,舊年的倒計時裏,情侶們忍不住接吻,我也想要。
可是紀辭卻跟我說抱歉。
「抱歉,歲歲,我的性格可能有點古板,沒辦法在大眾麵前這樣。」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到地上。
我以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可原來隻要換一個對象,他也是個熱烈的人
一吻結束,煙花也停了,可他們卻過了很久才舍得鬆開彼此。
江念哭了,隔得太遠我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可即使隔了這麼遠,我還是清晰地窺見了紀辭眼裏的心痛。
他抱了抱江念,不知道說了什麼,江念笑開。
隨後他們準備離開,明明我才是原配,可我卻倉皇地躲進了車裏。
他們驅車離開,我像個小偷一樣下意識地跟上。
直到進了地下車庫,紀辭停下車,兩個人一起上了樓。
我的手機亮起,是紀辭發來的消息。
「歲歲,抱歉,被客戶纏住了,十二點的時候沒能給你打電話,你早點休息,我也回家了。」
四周呼嘯的冷風仿佛吹進了心裏。
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了四個小時,紀辭也沒下來。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回家。
看到我坐在客廳,他像往常一樣過來抱我。
「歲歲,不過兩天沒見而已,我好想你啊。」
我一瞬不錯地盯著他,他滿足地喟歎,像是真的很想我。
他還想湊過來親我,可我盯著他的唇,這張嘴在昨天晚上也吻過江念,或許在他沒有回來的昨晚,他吻遍了江念的全身。
我偏過頭,他的動作撲了個空。
我張嘴說話,一開口,卻全是哽咽。
「紀辭,海外的客戶談得順利嗎?」
他神色一僵。
「還行,很順利。」
騙子。
可在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辦的時候,卻見到了江念。
她自顧自地,找到了紀家。
2.
初二在婆婆家吃飯,江念不請自來,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可婆婆反應更大,她的眼裏是壓製不住的怒火。
紀辭快速地喊了聲媽。
「媽,我給歲歲介紹一下。」
這是一種提醒,大概就是我在,別讓我看了笑話的提醒。
但也是一種維護。
婆婆看了我一眼,硬壓下了火氣。
紀辭強裝鎮定。
「歲歲,這是我的...朋友,叫江念。」
我似笑非笑,拉住紀辭撒嬌。
江念死死地盯著我們親密交疊的雙手。
「什麼朋友啊,你哪個重要朋友我沒聽過,你可是什麼都告訴我的。」
果然,江念的看著我們的眼眶紅了。
婆婆冷冷開口。
「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大過年的不請自來,一點教養都沒有!」
江念的眼眶更紅了。
餘光裏,我看到紀辭的另一個拳頭握緊了。
他大概是...心疼了。
察覺到江念盯著我們的手看。
紀辭下意識地避嫌一般甩開了我的手,腳朝著江念邁了一步。
我們都愣在了原地。
我的一顆心不斷地下沉,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真的很可笑。
像是為了掩蓋失態,紀辭跑到廚房來拿碗筷。
「媽,這大過年的歲歲也在,來都來了,一起吃頓飯吧」
婆婆低頭吃飯壓製火氣,一言不發。
而江念看看紀辭,又看看我婆婆,眼眶發紅,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阿姨,這麼多年,我們一直很抱歉,我媽和紀叔叔他...」
提到紀叔叔,婆婆像被觸發了某種開關。
自我認識婆婆以來,她一直都是優雅的。
可是此刻,她身上的優雅蕩然無存,她把麵前的杯子砸向江念。
可紀辭的動作卻比婆婆更快,他站起來奔向江念,卻帶倒了坐在他們之間的我。
倒下的時候手習慣性往下撐,卻剛好壓到了杯子的碎片。
「啊!」
疼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
紀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我,他的眼睛裏浮現出愧疚,正準備來拉我。
可婆婆卻突然歇斯底裏。
「你們母女還嫌把我害得不夠慘嗎!」
向來優雅的婆婆什麼都顧不上了。
拿到東西就往江念身上砸。
而紀辭把江念死死地護在懷裏。
我狼狽地站起來,婆婆卻徹底失控,她端起一碗熱湯 。
紀辭和江念像飽受磨難的愛情男女主角,他們爭先恐後地保護對方,卻把腿腳不便的我擠到了前麵,迎上了婆婆潑過來的那碗熱湯。
大腿和腰腹處傳來了鑽心的疼痛。
我聽見了紀辭的關心。
「念念,你沒事吧!」
「阿辭,我的手臂好痛。」
向來溫柔的紀辭,朝著他媽發了很大的火。
「媽,你像個潑婦一樣幹嗎,你知不知道,念念是我的恩人!」
他抱著江念快步出門,卻沒看見他結婚四年的妻子承受了大部分的熱湯已經疼到顫抖。
疼痛蔓延到心臟處,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婆婆看著臉色蒼白的我,失態大哭。
「歲歲,對不起,媽不是故意的,媽這就送你去醫院。」
婆婆一直在不停地跟我道歉。
在她的顛三倒四裏,我知道了那些不曾了解過的事。
婆婆曾經看著江念媽媽可憐,請她到家裏當保姆。
紀辭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江念的。
「我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他們兩人在一起我也不反對,可是她媽為什麼要搶走我的丈夫!」
紀辭的爸爸是在過年的那天晚上,帶著江念她媽鬧起來的。
怪不得婆婆這麼排斥過年。
聽完婆婆的話,我卻摸到了自己臉上,滿手的濕意。
隔著這樣的仇和怨,他還愛江念嗎?
那我...又算什麼呢?
3.
我大學就暗戀紀辭,鼓起勇氣表白的時候卻被拒絕。
畢業後,我幫我爸找投資商和他重逢,我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他卻笑了。
「大學不是還跟我表白來著,現在怎麼這麼緊張?」
「現在還喜歡我嗎?」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那時的溫柔的聲音。
「歲歲,我們要不要試試看,我覺得我看到你,有點心動。」
那時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從婆婆的話裏,他跟我表白的那段時間,他剛和江念分手。
醫院的暖氣很足,我卻感受到了徹骨的涼意。
最近的醫院是這裏,紀辭大概也帶著江念來了。
可在我上藥的漫長時間裏,他卻沒有給我發過一條消息。
直到我回家,他好像才想起我這麼一個人。
他關心地迎上來。
「歲歲抱歉,那會兒的情況太混亂了,我...」
我不想聽他說,去臥室換上了短點的衣服和褲子,以免碰到傷口。
他跟著我走進臥室,看到的就是觸目驚心的燙傷疤痕。
他快速走上前來,仔細檢查我的傷疤。
「怎麼搞的,我帶你去醫院上藥。」
他眼裏的關心不似作假,我卻覺得很可笑。
「去過了。」
「歲歲,去醫院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他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看來他也想起來了。
我被熱湯潑到的時候,他在護著江念。
我疼到顫抖的時候,他陪著江念在醫院。
他眼裏閃過愧疚。
「歲歲,我真的抱歉,當時的情況太混亂了,我沒注意到你。」
「真的對不起,不會有下一次了」
我的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床單上。
人下意識地總是會關心自己最在意的,隻是不是我罷了。
四年前那場事故導致我會永遠跛腳時,我都不曾這麼哭過。
「紀辭,媽告訴我你和江念的事了,你是不是...忘不了她。」
紀辭的臉色微微發白。
「不..不是的,歲歲。」
「我跟她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們曾經確實在一起過,但我早就忘了她了。」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還喜歡他。」
「可是我最近才知道,四年前我欠她一條命。」
我低下頭,四年前我和紀辭算得上形影不離,他什麼時候欠了她一條命?
「歲歲,你要是介意的話,我不會再跟她有任何聯係好不好。」
他掏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操作了一通,隨後獻寶一樣地湊到我麵前。
然後抱住我,嘴唇急切地在我臉上遊移。
「歲歲,我現在喜歡的人隻有你。」
我收起眼淚,再沒說一句話。
騙子。
4.
大概是內疚,也或者是心虛,紀辭開始補償我。
每天下班也學著帶一束花給我。
有時候是碎冰藍,有時是卡布奇諾。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笑得眯起眼睛。
可現在,我的心裏生不起一絲漣漪。
紀辭太直男,逢年過節的,他總會送上昂貴但看起來卻很沒審美的項鏈首飾。
可現在看來,他不是直男,他隻是不上心。
紀辭的兄弟過生日,請我們吃飯,他和他的兄弟約著去吸煙室抽煙。
紀辭卻忘記了帶手機,有人孜孜不倦地給他打電話。
沒辦法,我隻能帶著手機去找他。
推開吸煙室的門之前,我卻聽到了他跟他的兄弟談到了江念。
「你給江念開的那家花店位置不錯。」
「你小子,天天去那買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看江念。」
「不過你當初追薑歲這小門小戶家的女兒,還以為你真動心呢,你怎麼想的啊。」
他兄弟的話如同一把利劍插在我的心臟。
我想笑,卻流出了眼淚。
他說會跟江念斷絕關係,我居然還存了一絲相信。
他每天給我帶花,到底是覺得對我愧疚,還是因為想去見江念呢?
過了很久,紀辭才開口。
「我也不清楚,我媽當年用命威脅我和江念分手,我隻能快點找一個人讓我媽安心。」
「江念剛好出現,她大學就喜歡我而且家境也挺普通,要是我媽那兒鬆口了,她也不難解決...」
當初我不敢細想的原因,被紀辭挑破。
後麵的話我沒有再聽,我狼狽地奔向廁所。
重逢後紀辭跟我表白時,我沒有答應。
走出了象牙塔,我早已明白,階級之間的差距像一道鴻溝,他是老牌上市企業的繼承人,我家不過有個小工廠罷了,我們之間的差距難以逾越。
可紀辭卻格外認真,大張旗鼓地追求我。
他的很多朋友勸他算了,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更何況是我這樣普通的。
而紀辭跟他所有朋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因為我喜歡她,她就不普通。」
「更何況世界上普通的人很多,但我偏偏看到了一個叫薑歲的。」
在我一次次地逃避時,紀辭不厭其煩地跟在我身後走。
我以為他那樣的堅持,是真的喜歡我,就像我,對他初見隻是心動,可是那心動在日複一日裏逐漸變成了說不清的感情。
可真相原來是,媽媽的逼迫,我平平無奇好掌控的家室。
我清楚地聽見心臟破碎,然後灌入無數的冷風。
我把自己關在廁所裏崩潰大哭。
過了很久,我歸於平靜。
我從來沒想和紀辭離婚。
放手成全?